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日西下,天运道场,千丈山林间百鸟归林。
见过了掌门座下大师姐叶真清刺向余子宿那刮风绕雾的携风一剑,道场人群无不感慨,神往之余,看向新入山的外门弟子余子宿,众人眼神古怪。很快,不等他人一一投来的古怪眼光,胖子郭同福快步跑去搀扶余子宿,天色暗沉沉,二人离开了天运道场。而后一同离开的,自然还有咬牙切齿的公子哥李远。
“吁!子宿,你当真厉害!”
“......”
“大师姐那一剑,你是怎么挡下的?我差点要给你烧高香!”
郭同福还算义气,搀扶着余子宿一路下山腰,途中胖子似乎觉得麻烦,干脆一把驮起余子宿,似乎全然忘了傍晚时候自己在众多弟子面前出糗的事情,一路喋喋不休,完全沉浸在一式携风一剑中。余子宿浑身疼痛难忍,好在郭同福后背同样肉多,后者也是欣慰笑笑。
“同福,小爷今日威风不?”
“那可不?!威风!”
回到卧道岗,余子宿立刻盘膝打坐。郭同福坐于身后,双掌拍在余子宿后背。有胖子内力牵引,不到片刻功夫,余子宿才微微缓过劲头,吐出一口浊气,舒服不少。最后一炷香时辰,胖子郭同福肉眼可见余子宿冰凉的后背上,丝丝入体的剑气终于逼出体外,不禁一阵后怕,说道:“大师姐,好霸道的剑气。”
“那可不?你来试试?”
逼出叶真清一式打入体内的霸道剑气,余子宿觉得有点虚脱,有气无力,回了胖子一句话后昏沉睡去。
“试试?试试就试试...”
郭同福憨厚嘿嘿说道,片刻才发现躺床上的小子昏沉睡了去。山里夜色阴凉,胖子给床上的人铺了张破旧被褥,拉上门走了。
就在余子宿昏睡之际,旁晚时候大师姐叶真清于天运道场一剑被他挡下的消息如风一般,传遍了大寒门四峰四院阁,新入山的外门弟子一举成名。
大寒门,逢年试炼之前,按例开启古器冢,不论内外寒门弟子,皆可入古器冢内寻访机缘,挑选适合自身的武器。而古器冢,顾名思义,乃一座深埋大山底下的兵器坟墓。冢里终年不见天日,成千上万把刀剑插入泥土,还有矛,戟,槊,镗,钺,棍枪,斧戈锏锤,十八般兵器不计其数,堆积成剑山,令人惊叹!
冢内有灵,是剑,也要挑人的。
如余子宿在藏武阁翻阅的书中记载,当年还是一籍无名弟子的叶真清,入古器冢于一道暗流潭溪中拔剑清水。剑有剑魂,清水呼啸化龙而出,玄铁作肉身,惊天动地!七七四十九天,叶真清降服剑魂,龙归剑身,寒光凛冽,化四尺长剑,名唤清水,归鞘叶真清。
第四峰,大寒阁。
七月初秋,夜凉如水,晚来天作雨,第四峰山林万物寂静,阴朦朦下起大雨。屋阁里面,檀木牖窗之前怔怔站着一抹幽居出尘的身影。点点落雨拍打窗沿,几滴清凉的雨水偷偷沾湿了身影披肩的千万缕长丝。张主儿却未在意,只是怔怔念道:问声郎君,谁是梦中人?点绛唇,垂下云鬓,着我绿萝裙。
雨夜思绪飘扬,可怜的人儿也不知能否随珠珠雨水淋落,滴滴点在心上人身肩。
屋外,叶真清悄无声息,不知何时推门进来,停在张主儿身边,默默遮起一袭青袖,轻柔说道:你呀,总喜好山林雨天,要是受风寒可好?
“清儿师姐。”
“怎么,挂念山下的人了?”
“清儿师姐懂我呐。”张主儿俏皮回过头,睁大着眼眸轻笑说道:“清儿师姐说说,那余子宿喜欢我不?”
叶真清平时高冷不可近人,此时也是被这小师妹的古怪情绪击融化,盈盈作笑,没生好气的反问说道:是那刚入寒门不久的余子宿?嗯,倒是生的略稍俊美,日落时候,恰巧在道场见过一面。
“清儿师姐遇着他了?”
“嗯,莫不是小师妹提起那把断剑,道场人多,还真认不出他来。”
“哼,要不是我不会御剑,就飞去找他玩儿去了。”
“走?师姐带你御剑去问问。”
卧道岗,山雨蒙蒙。
自从结交了余子宿这个家伙,以前三天两头在山下吃不饱的胖子郭同福跟着学会一身技艺精湛的烤鸡本事儿。余子宿似乎做了个梦,在梦里头看见张主儿屁颠屁颠朝自己跑来,一个扑腾抱在自己身上,说道:你娶不娶我你娶不娶我?!
一声冷汗,余子宿惊醒过来。
“娶你...小爷也想啊,还真是要天大的功夫才能娶你呢。”稍微缓了缓精神,他才看见屋外山雨一片,屋子里边胖子郭同福正坐在一旁,啪滋啪滋烤生火烤着野鸡。卧道岗上,外门弟子居住简陋,没有像样的亭台屋阁,遮风挡雨倒还可以。此时,陋房中柴火烧起,郭同福见余子宿醒来,便拉上他一起坐在烤架边取火。
不多时,野鸡浑身上下流出金灿灿的油渍,皮香肉嫩,馋味扑鼻,二人只觉得周身温暖,十分惬意。
“余儿...”
“余儿...”
房内四下无人,除了他跟胖子郭同福,一声诡异呼唤登时吓坏了余子宿。
“哎,同福,你有没有听到什么?”
“什么,没有啊。”
“不对,你仔细听,有没有听到声音?”
胖子挠挠脑袋,看看余子宿,看看屋内再瞅了瞅屋外,倾盆大雨,愣一会儿说道:雨,雨声?
“雨你大爷。”
“子宿,你怕不是个傻子吧?!脑瓜让大师姐打坏了?!哪儿有什么声...”
啪!一声清脆。
郭同福话没说完,屋子一扇厚重的柴门飞来,夹带着雨水一板盖在胖子脸上。
“余子宿!大老远叫你,你为什么不回我?”
门外,一个活蹦乱跳的张主儿陡然现身在余子宿面前,一同出现的,还有傍晚时分请他吃了一道剑气的大师姐叶真清。
“谁?谁他大爷的偷袭老子?”胖子气冲冲掀开柴门,鼻青脸肿,破口大骂,起身一道熟悉绝美的身影映入眼帘:“大...大师姐,您吃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