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永乐城官道。
一辆马车缓缓出城,赶车的马夫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一席白衣。
“殿下,出城了么?”
年轻人回过头,对着车内坐着的老者尊敬回到:“师傅,已出永乐城。”马车出城,车内,年轻人称作师傅的老者,忽而叹言,呢喃自语:我早该想到,孟太监的狼子野心,多年以前便已落子在了边城,啧啧,江湖第七,程十三剑,很难破局啊。
这天,边城不知谁散布的消息:十八年前,江湖上一人刺穿了大唐长安二十骑安字营人马的程十三剑,于今日边城押镖入北蛮。
程十三剑?
平地一声雷!
江湖素有十武榜,程十三剑,一介绿林草汉,手持一柄长河,身怀惊为天人的剑道修为,一剑杀一人,十三剑开,十里不留行,名占十武榜第七,距今已有十八载不闻踪影。
宋国边城,小长安,江湖闻风而动。
程十三剑将要入蛮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座边城。
一大早,离边城关口不远的春怡楼人声鼎沸,不同以往酒客寻花的热闹场面,楼上楼下,左院右阁,无一不是佩剑背刀的各路江湖人士。春怡楼老鸨有点好奇:程十三剑重出江湖,怎么不见啸虎帮爱热闹的刘大虎爷?
边城门口,士卒易与同握着长枪,与几个老兵一般,战战兢兢镇守关门,几个老兵看见易与同一副紧张的样子,忍俊不禁道:“你小子放松点,咱陆大将军要杀人,我们倒是占个看热闹的好位置,噫,高手对高手,边城江湖要换天?”
程老大,原名程莽,年少时就做了不折不扣的绿林悍匪,杀戮十余年,三十而立之际,自悟十三剑法。五国战乱年代,大唐长安城出了个骁勇凌厉的帝皇,集结天下江湖侠士入军,入军者犒赏军功,黄金万两。江湖各路豪门帮派入涌战场,程莽携自悟十三剑法随大唐之军一路势如破竹。仅仅三年光景,战乱平息,唐吞五国,唐皇于长安玲珑楼顶提江湖十武榜,程莽十三剑法,杀敌四方,片甲不留,位列十武榜第七,江湖人称程十三剑。
全福客栈。
程十三与黄老头儿背起剑匣,临行之际,店小二王麻子不识趣,有眼不识泰山打量着昔日滚滚帮程老大和黄老头儿,一张笑脸说道:哟,大帮主这是要出远门?
难得程老大爽朗笑道:“哈哈,小二不识江湖,我这趟出游,来日方长,你可别思念。”
“程老大咧,王麻子我哪会不思念,敢问程老大行去什么地方,多久回来?”
他去死,你也要去吗?
程老大闻言看去,客栈老板娘不知什么时候拧一壶酒,从小二身后走来。唉,江湖情长,王麻子不懂老板娘跟这程老大之间暧昧,灰溜溜招呼客人去了。
客栈门口,程老大看着老板娘,昨夜一宿长谈,眼下实在不知如何说话,只剩两只读不出感情的眼珠子直勾勾盯着她看。
“给你,有酒好上路。”
“程十三,你知道这么多年我一个女子,客栈里头人来人往,江湖里边风风雨雨,你的规矩我还是懂的,你放心,你走后余小子我替你理着,至少不会再跟你做偷鸡摸狗的勾当。”
程十三接过酒:...
“你不要说话,只管出边城去,若要一去不回,那便一去不回,我不会想你的。”
程十三抱着酒走了,一句话没说朝着城门大步走去,走时哈哈大笑,仿佛天下再没什么值得他去遗憾的事情,嗯,无牵无挂,生于江湖,那便死于江湖。
唯独老板娘站在客栈门口,靠在门边,神情看不出是落寞还是不舍,只是望着程十三渐行渐远的背影,怔怔呢喃:程十三,你应该说...会想我的。
客栈后院,屋子内。
余子宿昨夜很晚回来,此刻竟在床上,呼噜呼噜睡的正香,浑然不知老板娘推开屋门,失落的坐在桌边大口大口喝着苦酒,自言自语。
“程十三,你当真是个莽夫!”
“当初随大唐平定天下,长安许你一世繁华,你非要任由性子依旧做那江湖义气的窝囊事儿。”
说着,老板娘微醉的媚眼余光扫过沉睡的余子宿,女儿心思,兴许是心中勾起了火气,不由得把手中酒杯甩了出去,一杯苦酒,顿时泼在了熟睡的余子宿脸上。
“余小子!你还有心情睡觉!”
这么一出,沉睡的余子宿算是一个激灵翻起了身,没来得及揉醒惺忪的双眼,一阵酒气扑鼻而来,面前,客栈老板娘正喝着酒,哀怨恼火地盯着余子宿。
“疯婆娘,你这是做什么?”
宋国边城,啸虎帮。
帮派上下,三百名帮主刘大虎精挑细选,武功底颇高的弟子规规矩矩呈阵形方字排开,站在大院。大院之上,副帮主从大厅挪来一只堂椅,刘大虎高坐之上。
“秦副帮,将军府那边可有消息?”
刘大虎身边,高瘦的中年男子恭敬回答,道:“大帮主,将军府那边暂时还没来信儿。”
“嗯?那将军府还没消息么?”
“大帮主,确实没有。”
堂椅上刘大虎冷冷哼道:好一个滚滚帮,倒是刘某人眼珠子浑浊,这么些年认不得这还是敢杀大唐安字营人马的程十三!
十武榜第七人程十三剑?
啸虎副帮手秦鹰措不及防,惊讶问道:“大帮主,莫非今日出城围杀之人是那程莽程十三?!”
刘大虎一声冷哼。
“你以为杀谁?刘某人也是江湖里头混的粗人,自然还没自信到以三百弟兄去换他程十三一条性命,整不明白,是那程十三换了我们三百号弟兄性命。”
“那?将军府那边?”
“哼,自然是陆老狐狸安排的高手,这买卖,总没有让我刘大虎掉肉的理儿。”
“锵!”
一柄长枪落下,瞬时刺入刘大虎面前地上三尺之深。大院三百名弟子拔刀寻敌。副帮手秦鹰被这忽来一枪吓得不轻,抬头看去,愣是不见刺客踪影。
“且慢!”
刘大虎一声令下,只见一个身着灰色武袍,细眼鹰鼻,中年模样的男人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帮主刘大虎身后,阴森说道:“陆大将军自然不会让你掉肉。”
此人是谁?秦鹰眼尖,失声问道:“十武榜,鹰枪许甘林!”
许甘林拔起长枪:“此时出发?”
啸虎帮帮主刘大虎起身站起,仰天大笑:边城啸虎,更待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