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门铃响了。
“丹总！你猜我是谁？”西格蒙捏着脖子发出不自然的声音。
丹尼斯懒懒的穿上拖鞋，一边走一边说：“我猜，我猜你是我的蒙孙！”
“怎么的丹总，怎么连你最亲爱的父亲都不认得了？”西格蒙把拎着大袋小袋放在了茶几上。
“你怎么这么慢？”
“你猜怎么着，我今天去女神家了！哇，她家真的好大，像宫殿一样，就她自己住，她穿着白飘飘的裙子，那感觉真的......！”
“你说的这是女神么？怎么听着这么像女鬼呢？你又跑人家里修电脑去了？”
“是啊，为人民服务嘛，应该的！”
“你说你这一年都修坏人家里多少电脑了？你是不是给电脑下药了？经你修过的电脑都特别容易坏。”
“这能赖我么？她买了个防水电脑，天天在放水里玩，还问我怎么现在防水的东西，质量怎么都这么差！”
“......也真是难为蒙神了。”
丹尼斯开始收拾饭桌，去厨房里切了一盘水果，准备好餐具。西格蒙每次都会带两瓶啤酒，一些酒菜，两个人就算是闲聊也能聊到很晚。
“这次的任务地点是瓦格纳角斗场。”丹尼斯说到。
“……哦？”西格蒙皱了一下眉头，想要说些什么。
丹：“怎么了？你去过？”
西：“没有，但我小时候听我妈妈说，那里曾经是一片乱葬岗，脏得很，晚上从那里经过的人总能看到有个穿白衣的女人在你前面走，还能听到后面有个男人在叫她，挺邪门的。重新规划以后那里也闲置了很久，现在建成角斗场，还是不得安宁。”
丹尼斯沉默了一会，像是若有所思。对于过去，他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西格蒙的记忆对他来说简直无法想象，他突然觉得自己的生命像是被截断了一般。
西格蒙的手在丹尼斯眼前晃了晃，“喂！怎么了，吓傻了？”
丹尼斯回过神来，“……嗯？没啊，你说那个女人不会就是你的女神吧，你不是说她也穿也白衣服么？然后那男声不会是你吧！很符合你的作风啊。”
“……老丹你是真的皮！”
酒杯里的酒还剩一半，丹尼斯一口喝了下去。他把空酒杯拿起来，逆着灯光望去，在杯里恍惚能看到五颜六色的光芒。
“你还记得瑞本塔的那个机器人吗？”
“记得，怎么了？”
“其实当时它已经没有意识再去扣动扳机了。”
“什么意思，你是想说，是你让它按下去的？”
“嗯…………”
西格蒙拿起一块牛肉，又放下。眼睛里充满疑惑与惊讶。“为什么啊？”
丹尼斯把酒杯倒满，半天没有说话。“我真羡慕你说你小时候的事情，我就什么都想不起来，每次回想以前的事情脑袋里就一片空白，有的时候我会觉得自己根本不是自己。”
西格蒙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丹尼斯说起这些。很多时候我们无法做到感同身受，此时倾听远比安慰要好的多，真正的好朋友，他不是总能懂你，但他却总能陪你。
人之所以会越长大越孤单，是因为和你有共同记忆的人越来越少。老人都喜欢给孩子讲故事，因为那些故事里有他们无法忘记的青葱岁月。喜欢讲故事的老人，都有一颗不曾衰老的心。也许某一个瞬间，你能在老人们夸夸其谈的故事里，听出一个少年的勇敢梦想。
丹：“现在很多人都买一个智能机器陪自己谈心，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当这些机器和人一旦建立起了感情怎么办。”
西：“那不是好事吗？买这样的机器人不就是为了排解寂寞么。”
丹：“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人的寿命是有限的。”
西：“嗯……”
丹：“人们只想着不让自己孤单，却忘了机器也会孤单。智能机器从创造之初开始，就没有得到一个公平的待遇。”
西：“好像确实是这样啊。”
丹：“瑞本塔本身就是个阴谋，这一点你我很早就料到了。在这个公司上班，最能明白什么是伪善。”
西：“你发现了什么？”
丹：“关于低端机型强制免费升级这个事情，本身就存在诸多疑问。我在侵入那个机器人的时候，我看到了它被蚕食的记忆。”
西：“嗯……其实我本来也想和你说，最近我也发现了很多疑点，政策刚刚实行效果就如此明显，那些机器就像是被洗脑了一样，如果它们真的这么听话，当初何必闹得惊天动地。”
丹：“升级程序里面隐藏着一个病毒文件，这个病毒会自动删除它们的记忆，所以它们才会这么听话。”
西：“既然这样，怎么还会发生暴动？”
丹：“有些机器把最珍贵的记忆绑定在自己的逻辑框架内，除非毁灭，不然是不可能消除的。”
西：“嗯……也真是可悲啊。”
丹：“最重要的是这样的机器数量居然如此庞大，对于它们来说，那些记忆里的人和事，远比它们的生命更重要！”
西：“得我之幸，失我之命……”
丹尼斯把任务计划的本子扔给西格蒙，“这是这次的任务详情，我已经想出一套可行的方案了，你先看一看，然后咱们好好商计。”
西格蒙侧靠着沙发，翻了几页说：“早知道不买酒了，这个任务看着就不简单啊！”
丹尼斯笑了笑：“没关系，你的那杯我也替你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