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力量从漆黑如墨的云端中引下,就像是有人硬生生地把至高无上,统御一切的权利塞进了她的手里。
伊莎贝拉看着那大张的嘴巴,心里只有无尽的厌恶。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捏住自己的鼻子,因为哪怕是它身上的鬣毛也散发着恶臭。
草木无风而动,就像是千百条蛇类游过,发出了密集的“沙沙”声。
紫色的,凌乱的线条在伊莎贝拉举起的胳膊和手上跳跃滚动着,它们暴躁地碰撞在一起,摩擦出一串又一串的火花。
一抹深邃的黑色吞噬了伊莎贝拉的眼白。在此一刻,伊莎贝拉觉得脑海中所有的情绪,包括那对猎豹的厌恶全都消散了。她的眼前渐渐浮现一道身影,伟岸而又沧桑,破旧的长袍似是从天边垂下的灰色长河。身影像是连接着山岳,每一个动作都会有尘土从身上扬起,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声响。
她朦胧地看见那道身影张着嘴在说什么,断断续续,却什么也听不清。几道雷云盘旋在他头顶,不时地有惊雷从中劈下,可他却仿佛并没有察觉。
在那帮同行人的眼中,一切却大不相同。他们只看到伊莎贝拉的眼球突然只剩下黑色,像是两潭深不见底的池水。猎豹的狰狞咆哮落入其中泛不起半点波澜。
伊莎贝拉一掌抽在猎豹的侧脸上,清脆响亮。猎豹一个踉跄,似乎刚才落在脸上的不是一只素白的小手,而是一个两千磅的大锤。那闪着寒光的利爪也因为这猝不及防的打击而甩飞。
猎豹摇摇晃晃地稳住了自己的身子,它使劲晃晃自己的脑袋,似乎是要确定是否真的有人胆大妄为到打自己的脸。
它的脸上焦黑一片,模糊的血肉下还伴随着森森的白骨。猎豹喘着粗气,森寒的獠牙后却再也见不到那条猩红的舌头。
一丝一缕的紫色线条在伤口处跳跃,刺痛的它将剩余的脸皮皱在一起。它似乎很想用舌头舔舔伤口,可却只能兀自张了张嘴。
这怪物恨恨地磨着牙,阴沉地看着伊莎贝拉的身躯,似乎正在咀嚼她的骨头。可当紫色的眼睛与黑色眼睛对视在一起时,它却不知道为什么而微微颤抖着。
伊莎贝拉遥遥举起了手,紫色的雷霆于掌心汇聚。猎豹的眼中惊疑不定。伊莎贝拉的气势在这一刻攀到顶峰,一股惊慌突然充斥在它的四肢百骸。
它冲伊莎贝拉吼了几声,声音低沉,似是带了三分呜咽,就像是在说:“求求你放.....”
怪物的瞳孔骤然放大,一道紫色的雷霆刹那间突破重重空气的阻碍,等它回过神来已经有半节落入它的腹中。它的尾巴猛的一直,像根铁棍般指向天空,暗中伸出的利爪吞吐着寒芒,微微颤抖着。
“哇!”它怪叫一声,突然向后一弹,像个大布娃娃一样摔在地上,蹬了蹬四肢,再也不动了。
伊莎贝拉保持着伸出手的姿势,一缕缕青烟从掌心中飘起。
......
阿尔贝在狂奔!
落在地上的树枝树叶被他踩的嘎嘎作响,究竟有多少只硬壳甲虫被踩碎他也不知道。两旁的紫枫中传来猿猴的呼吼声,像是不怀好意的诅咒。
泥泞的土地上留下一串脚印,扬起的尘土染脏了阿尔贝的裤腿。
“头你现在去完全来不及啊!”伊藤跟在他后面。他很聪明,心念一转就猜出了阿尔贝的心思。铁一般的树枝划破了他的手臂,留下不少红色的伤痕。
阿尔贝根本没有理他,一颗心简直要跳出喉咙了。
他没有看到徐静蕾在后面跌跌撞撞踉跄地走着,一心只想着快点再快点。
一股难闻的焦味传来,阿尔贝眉毛一挑,停住了步伐。
他走向前去,发现倒塌在地上的是一只全身僵硬的猎豹,身上焦黑一片,露出森森白骨。
“就像是被电击了一样。”随后赶来的伊藤撇撇嘴。
阿尔贝却是长长地喘了一口气,如果这家伙被击毙了,那伊莎贝拉应该没什么事吧。他看着猎豹身上的伤口,暗自心惊,就好像有一道天雷从天而降劈在它的身上。
“头,头儿.....那里,那里就是那条河。”终于赶上来的徐静蕾气喘吁吁地说着,她从乾坤囊中取出了一双运动鞋,换下了损坏的高跟鞋。阿尔贝心说有运动鞋干嘛不早换。
“行,”阿尔贝皱了皱鼻子,这猎豹身上的恶臭味实在让人难忍,让他打消了用它做晚饭的念头,“那就先去河边吧。”
伊藤伸了个懒腰:“应该是另一条路吧?我可不想再遇到那只丑陋的大蜘蛛。”
......
泛着波光的小溪似乎是静谧的紫枫林里的唯一声源。流水绕过湖中的石头,叮叮咚咚,发出很好听的声响。
阿尔贝欣喜地蹲了下来,看着河流里自己模糊的那张脸,忍不住做了两个鬼脸。
终于是见到了光亮的地方,伊藤跪坐下来,手上燃烧的那团火焰瞬时熄灭。在他觉醒了能力以后,探路的工作就交给他了。
徐静蕾轻轻用手掬了一捧水,往脸上扑了扑,湿漉漉的头发粘在素白的脸上,配上明眸善睐的眼睛,伊藤移不开眼了。
阿尔贝看着两人,忍不住嘿嘿直笑,对他而言,别人的美好也是一件值得快乐的事情。
他弯下腰去痛饮流水,看上去就像是在跟自己接吻。
“头,你的表看上去很老啊。”伊藤突然发声。阿尔贝直起腰来看看腕上的表,一些金粉已经从上脱落,看上去略显破旧,只有指针走的很准很稳,像是步履稳健的老人。
这块劳力士大概是那个男人全身上下最值钱的东西了吧。
“这算什么,”阿尔贝说道,“小姑娘戴的是欧米伽呢。”徐静蕾皱了皱鼻子,似乎很不满这个称呼。
伊藤打了个哈欠,嘟嘟囔囔地说了一句我困了,就在河畔躺了下来。
“哎这这么危险你就轻易地睡了?”徐静蕾吃了一惊,伸出手推了推他的手臂。
“不知道啊,反正在这里我是莫名的心安,”伊藤翻了个身,“如果这里都不能睡的话,我实在不知道哪里能睡了。”
阿尔贝看着柳眉倒竖的徐静蕾哈哈大笑。接触久了他还挺喜欢伊藤的,颇有种“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心态。
微微泛着光的河流确实给人一种心安的感觉,它像是永夜的紫枫林中的长明灯,单单是坐在它旁边都会感到温暖。
也不知道瞌睡是不是也会传染,他的眼皮有些打架了,一阵困意袭上心头。阿尔贝向后一倒,没过几秒便有均匀的呼吸声响起。
徐静蕾看见又倒下去了一个,又好气又好笑。她叹了一口气,为两人守起来夜来。
此时紫枫林外仿佛永不熄灭的白昼终于转换成了黑夜,第一天过去了一半。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