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遥并不知道,自他出了书房,孟诺林便笑不出来了,盯着门房许久不说话,思绪纷纷的,一会儿想起了自己的三弟一身青衣,挺拔俊朗,眉眼精致,目光像一幅水墨画;一会儿孟遥的身影悄然出现,目光如炬,坚毅非常。一会儿想起想起诺川舞剑,灵力随着剑气激荡;一会儿忆起少宫(孟遥,字少宫)小时十三岁之前纨绔模样。谁知来到家里不过一年还差半步便可御灵了。
孟诺林不由得赶紧紧闭双眼,咬着牙几多悲凉“少宫,可知你像极了小川,一样的惊才绝艳允文允武,一样的家国情怀不听我劝。”阳光照进书房,他脸上的皱纹越发明显“凭得你们朱雀城内浴血奋战守卫边疆,便不知固守家宅传承家业。少宫啊,我怎会不知你心思,可,若你也浴血沙场,马革裹尸。孟家该怎么办?所以,抱歉!”
在家与国面前,在个人与天下面前,哪怕贵为天灵,也不过是凡人。
灵力透体而出,书房内掀起一阵轻风,一张纸从桌上飘然飞起,墨色在纸上凭空出现,凝成了一个个的篆体小字~以灵凝字,是灵者之间最高的礼。
诺林伸手纸张就落到了他的手中,轻轻折叠,用蜡密封。“来人,送去菀国栾城孔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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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遥与孙凡,墨笙用餐难免饮酒,加之方才一番商讨,心中郁结更甚,推杯换盏之中难免失了方寸。饭毕便各自散了。
孟遥半醉,一人独自走在大街上,摇摇晃晃的不进想到:呵,这喝醉的感觉还真是奇怪,整个世界都七扭八歪的,腿上也没劲,路走的也慢了,呵,多长时间了?一年多了吧,都没这样醉过一场。感觉还真不错。
走着走着不觉之间,时光消磨。转眼日薄西山,斜阳残照之下霞光满天。街上的人都回了家,做饭的做饭聊天的聊天,空空荡荡的街上只有孟遥一人,不是还传来几声鸟鸣。
孟遥看着这班景色,醉眼之中浮起了几分陶醉,加快脚步想去追赶那不知名的思绪,他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做什么,反正他就这么做了。
回想起墨笙的话“你大伯的打算是过于偏激,但到底对你有好处的,你舒舒服服的在孟家生活,将来继承整个孟家,不用拼,不用抢也能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这是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你知道的,朱雀城有多危险,每年光是被收敛的尸骨就堆成山了!”
孟遥勾出一份讥讽的笑“我若怕,就不叫孟遥!我若贪,就不唤少宫!”
抬起头来,远处的赤红的晚霞像一团火在烧。他还记得,当年也是这样的晚霞下,他抱着父亲的灵位回到锦城,满天飘洒的纸钱把整个锦城都染白了。他还记得,他跪在父亲棺椁之前五内俱焚的痛苦和亲眼看着母亲为父亲殉情的绝望,和煦的春风暖不了他的心咬着牙发下的誓言,今天又再次萦绕起来。
孟遥缓缓开口“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沙欲宁而风愈狂,天欲崩而浆未成。如今人魔两族争斗比之从前更甚,若魔族诚心要毁灭人族,人族企有还手之力?天之将倾,孩儿代您补补看!”
没人看到,一抹幽蓝从天边飞掠而来,穿过晚霞,越过万水千山,从孟遥的眉心穿了进去。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