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书包网辣文 > 都市小说 > 心随花开 > 第40章 桃源夜话
    40、桃源夜话

    “两基”验收在即,为了达到初中入学率,乡里决定成立大成乡第二初级中学。其实就是把中心小学附设初中班独立出来,初中在中心小学原址上,中心小学择址重建。

    当然也顺便化解了何直方、江涵秋与余良谋之间的矛盾。原来负责初中业务的江涵秋提拔为二中校长。中心小学领导层也进行分割,大都靠上了初中。小学管理层空缺,杨春明、丁文敬等展开角逐,高初飞按兵不动。而教师们却为能脱却一个“小”字,背地里展开竞争。

    确定教师人选会议在教委会议室举行,何直方主持会议。他拟了一个名单,江涵秋作为校长,他也拟了一个名单。开始确定了江夏华在内原初中班老师,余良谋没话说。江涵秋与余良谋商议了一下,把中心小学优秀老师挑选了几个,最后贾银与陈卫两选一。

    江涵秋倾向于陈卫,有能力,虽有点吊儿郎当,桀骜不驯,可真正的人才都是有毛病的,就看你会不会用!校长要老师,自然无话可说,确定人选为陈卫,记上了会议录。那时没公示这个环节,既然会议通过,记上了会议录,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江涵秋通过高初飞暗示陈卫,不过话说得活,初步通过。

    可第二天贾银在册,一个晚上发生如许变化,陈卫找何直方理论。

    何直方敲着桌子,“谁叫你不在中心小学呢,下面老师多着呢?一个都不能考虑。程庸教学成绩不错吧,还有……”列举了近几年毕业的老师,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是啊,是中心小学与初中分家,谁叫你陈卫不遵规矩,发配到小桥了,怨谁去?

    在中心小学领导层争斗中,一直不看好的丁文敬进入领导视野,元月升任中心小学教导主任。论性格、专长和党性观念,他当中心小学教导主任,是最合适的人选。他在小桥小学那样艰苦的环境,工作那么多年,根本没有奢望能走出来。

    阳春三月,程庸去找陈卫,见他们在校园内栽树,丁文敬用铁锹铲土,周伟扶着,陈卫提水。

    “丁校长、周主任、师兄在栽树啊!”程庸骑车直冲校园,见他们便跳下车,将车支在走廊上。

    “小程,来了。等下,把树栽了再说。”丁文敬说着,手不停。

    “我来帮你吧。”程庸撸起袖子过来。

    “好吧,陈卫,你去弄几个菜,把树栽好,我们来喝酒。”丁文敬简单安排一下。程庸去提水,“可别为了我破费,我是来玩的。”

    “说哪里话,来的都是客。”

    “这是什么树啊,有点像桃树,是桃树吧?这么大了,年一年二的就会结桃子的。”

    “我是挑大的挖的。小程,你读书多,想想我干吗栽桃树呀?”丁文敬扶锹而立,周伟踩实树四周的浮土。笑道:“程庸,你猜中了,我今天自罚两杯。要是猜不中,嘿嘿。”

    “这,这大概是勤工俭学吧,我们高校长正在印制水泥砖。听说余良谋校长准备……”程庸猜想着。

    “也没菜买,把胖子碗柜里肉抢来了。”陈卫提着菜进来了,“你们在谈什么?”

    周伟把刚才的赌约说了一遍。陈卫斜睨了一眼程庸,“桃树啊,你想到什么了?”

    “哦,桃花源,把小桥小学当作桃花源,非常美的想法。”

    “对啊,就凭这个想法,也值得喝一场,”周伟就爱那两口,他一喝就多,衣服不脱就上床,有时居然鞋未脱,和许家金一样,笑话一箩筐。

    “是啊,把这当桃花源,准备在这退休了。”丁文敬有点伤感。

    “不说了,赶紧把剩下的栽了,好喝酒啊。”周伟催促着,他喉咙里似有酒虫在爬。

    可烧饭的老大娘家中有事,四人边打牌边等。待菜作好,已晚上八时了,可一点也不妨碍喝洒啊。

    正喝得欢,听到学校旁边“嘭”的一声,接着听到野兔临死前“吱、吱”的惨叫声。周伟竖起耳朵听了听,面露喜色,“好了,菜来了,走,去买兔子吃。”

    “好吃的人,真精明,你去看看啊,弄一只兔子吃吃。”

    不久周伟带一个中年人进来了,中年人爱好打猎,刚打了只兔子。

    “我这兔子可贵啊。”中年人有点舍不得。

    “贵?贵我也要吃。”周伟认准的事,执意要做,不计代价。

    “我看这样吧,你出兔子,我们出酒,晚上喝一顿。怎样?”丁文敬见中年人进门眼睛未离开酒,还不时用鼻子嗅嗅,大概是个嗜酒的同道,便提议。

    “好咧,不就是一只兔子,就这么办。”中年人麻利地剥皮,开膛破肚、清洗、切块,陈卫借猎人手电去找干辣椒壳,周伟烧火……众人忙开了,各自做着自己的事儿。

    深夜,一阵阵土香气从锅中透出。周伟迫不及待挑起,撕扯一小块丢入嘴中,咀嚼了几下,“好了,你要吃它要吞。不咸不淡,有点辣呵。”

    众人学着他的样子手抓大块兔肉,沾上作料,就着烧酒吃上了。边吃边吹牛,说说各自有趣的经历。甚至有人喝高了,平时不敢说的都说了:暗恋过谁,初恋情人是谁,已经发展到什么程度,都在不经意间暴露无遗。喝得最多的自然是那位猎手,说了许多有趣的关于打猎的事儿,言语渐渐不清,沉沉睡去。

    打猎者是业余选手,他们在农闲时节背上一杆自制的钢珠或铁砂土枪,带上家养小狗,绝没有“左牵黄,左擎苍”的架式;也没有“千骑卷平岗”的规模。打的不外乎野兔、山鸡之属。偶尔也可能碰上猪獾,那太幸运了。至于大体型野兽,也曾出现过野猪或狼,不过那仿佛是很遥远的过去。

    关于狼的故事有一桩,当时村中人也认为没有狼会光顾这儿。后来村中一个小孩的遭遇,使人不得不提高警惕。

    这个倒霉的主子那时只有七岁光景,正是撒欢捣蛋的年龄。一次与家人走亲戚,一个人跑在前头,见一“犬”卧于地上,便起了戏耍的念头,用手中小木棒捅捅狗的肚皮取乐。哪知那是狗外婆家的表兄——狼。狼一怒,后果很严重,咬向捣蛋者臀部。可能是狼吃饱了正在休息,没了味口;抑或大人们及时赶来,孩子救下了,不过已不是完璧,走道时一瘸一拐。

    发现有狼的出没,几个业余猎手兴奋了。在他们的围追堵截下,终于将可怜的、单身的狼绳之以法。早到者得了一小撮肉,据说挺膻。可惜没赶上,也就体验不到那异样的味道。几个健在的猎手时常会提起那段自豪的经历,志得意满,这大概是家乡猎者最大的善举吧。

    猎手们的生活有喜自然也有悲,玩土枪是挺危险的事儿。果然有人出事了。那个苦命的猎手,本来是不会出事的,因为早有算命先生指点:年内不要玩枪,否则有血光之灾。因此他小心地将枪藏匿,实在心痒难忍,才拿出来比划比划,绝不上火药。

    可最后还是出事了,说起这段故事真的很奇。那年腊月二十九过年,家家都在红红火火、忙而有序地准备年夜饭。这位猎手却鬼使神差地来到村前水塘边,因有怪事情吸引他。塘边大枫树上群鸦乱飞,凄厉、聒噪地叫声,似乎透着不祥,与新年的气氛极不谐调。得想个办法将这群讨厌的、秽气的家伙撵走。对,用土枪吧,即使打不死几个,巨大的响声可以吓走它们。

    念头一生,他许是忘了算命先生警告,许是认为年已过完,灾星已逝。回家拿来心爱的猎枪,小心地上药和铁砂。大概久未用过,枪居然不响。找找原因?调转枪口,正朝枪管里睢。说来也巧隔壁大婶正要到池塘洗抹布,急冲冲地赶来,撞到他猎枪下端。想不到的事儿发生,枪竟然响了,一捧铁砂从黑洞洞的枪口喷出,打向猎手颈动脉。距离近,力量大,打下了碗大伤口,血喷出老高老远。大婶慌了,忙用抹布去塞,想堵住血口,可怎能阻止,很快血尽而逝。算命先生一语成谶,他的离去成就了算命先生的美名。

    程庸在东方教书,在校住宿时经常听见“嘭”、“嘭”的声响,那是猎手在夜间狩猎。他们头上戴着极亮的电灯,发现野兔或其它小猎物后,用灯光直刺过去,猎物眼睛在强光的刺激下寻不到可逃之处,乖乖地呆在原地不动,成为瓮中之鳖,对着死靶子开枪就太准了。

    乡下的猎手是兴趣使然,练习得较少,自然没有百步穿杨的神技。因而经常使猎物受伤逃脱。乡下有句俗语:世运足,走道捡到兔。程庸一次真的捡到一只肥肥的兔子,铁砂穿过皮层深入肌肉中,不过也不见得有什么好运降临,运气始终不好也不坏。不过还是要奉劝各位一句,遇到这群猎人行猎时,躲得远点好,要不成了筛子也不可知,到那时,运气真的糟透了。

    许家金就差点中枪,那天他吃酒过量,身穿毛领大衣,醉倒在雪中,发出雷鸣般的鼾声。一位二三流的猎手认定是一只大野兽,要为民除害。幸好有人质疑,本地哪来如此大的野兽,小心翼翼地举着枪,慢慢地靠近才知是人,避免了一场惨剧。

    程庸听人说打兔子(本地最主要的猎物)也讲究技巧,可当初是不外传的。一次父子俩出门打猎,走在道上,父亲内急,就地择处解决。正进行时,有兔子从草丛中奔出,儿子未单独使过枪,不知所措高叫:“怎么打”?“过头三尺”,“嘭”枪响兔倒,果然中了,因父亲高声呼叫,听者众多,从此打野兔的秘诀外泄。可从来也没有打过就不知灵不灵了。

    那晚一人说一段,持续到很晚、很晚。

    可桃花源没建成,丁文敬走了,周伟接手,陈卫当了主任。世事无常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