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二年!
与前两年相比,今年的年节终于多了一分太平盛世的味道在里面。
新年前最后一次早朝结束,忙碌一年的百官纷纷笑呵呵的结伴离去,温体仁一派与钱谦益一派也难得的多了一分笑脸,而直接忠于崇祯的孙承宗、徐光启中立派则是两面吃得开。
寒冷的冬风也不再显得寒冷,吹过金黄色的皇宫,带来爽人舒适,偌大京师尽是人马犬吠,炊烟缠空,腊肉香气弥漫全城。
爆竹声声响起,百家尽是开颜笑容,城外难民尽归,国内流寇平复,百姓虽不富足但也无忧,海贸漕运连同南北,南方粮米源源不断输送到了北方,保证北方不再因旱灾而群起民变。
财税改革初见成效,仅是初期估算便远超历年之最,在可以预见的明年,大明似乎真的要迎来一场太平盛世,国富民安,国力日上。
皇宫一片喜庆,宫女太监们喜气洋洋,崇祯陛下待人仁慈宽厚,宫女太监们活的也极为自在,只是‘抠门’皇帝今年还是一毛不拔,除了例行的喜钱外,绝不多发一分一毫,但大家倒也不在乎,因为陛下恩准,太监宫女可轮换的外出休假探亲,对于家的渴望,些许银钱倒是真的比不上什么。
深宫内不知名的某处走廊,两个小宫女勤快的忙碌,冰冷的井水沁湿毛巾,他们再用毛巾擦拭走廊廊柱,寒冷的空气将她们小脸冻得洁白如霜,大大的眼睛却满是开心。
“快点翠秋,今天忙完明天就可以回家了!”
“李兰姐你多久没回家了?”
“我从八岁进宫,已经七年没有回家了。”
“今年陛下虽然没有发喜钱,但给我们放了半个月假,听说特别远的足足放了一个月。”
“算算时间,李兰姐今年已经可以离宫嫁人了。(注1)”
“是啊,我已经15了,再不嫁人就没人要了!”
宫女们边忙边聊,语气中带着快活与丝丝落寞,那个女孩没有一朝变凤凰的奢望呢?但时间终究会磨灭他们的想法,最后只留下最现实的无奈,皇帝太高太远,家乡好男儿才是真正属于他们的未来。
整个皇宫都如同这两个宫女一般,他们边聊边忙,排在前面的更早出宫,背着包裹一路向着家乡赶去,偌大皇宫一时间只剩下皇帝一家人和孤家寡人的老太监,一时间又有些冷清。
城内外熙熙攘攘,手里终于有些少得可怜余钱的农民纷纷进城看看能不买些什么,虽然大部分都空手而归,但能离家赶集本身便已说明了生活的极大改观。
牛二兴致高高的走在前面,左右两边两个孩子兴高采烈举着一串冰糖葫芦又蹦又跳,只有再想吃的时候才会小心翼翼的舔上一口,一串冰糖葫芦走了这么远,居然一个都没有吃掉。
在牛二的身旁,是自己的妻子,妻子是一个标准的农夫,长的矮壮黝黑,但眼中却有天下女人共同的那份精明,陪着出来走了大半天虽然什么都没有买,但看向丈夫的眼睛却是满满的自豪:
这就是我家男人,吃的少,力气却大的跟牛一样,别人只能耕五亩地,我家男人却能耕七亩!
牛二家在京城外的一座小村庄,家里土地都是新开的,所以不用交税,家里有十亩地,比别人家多出了整整三亩,一个是因为他们来得早,一个就是因为牛二真如牛一样有使不完的牛劲。
也正因为这多出来的三亩地,让牛二能够咬咬牙给自家的两个娃买上一串冰糖葫芦,一家四口出门逛了一天街却只买了两串冰糖葫,这实打实的贫穷却没有限制他们的快乐,四口人开开心心回家。
他们的村庄不大,也不过二十来户人,因为土地开垦的问题,每一个村庄都不会太大,但这附近村庄的密度却远远大于其他地方,在村落周围满是被开垦出来的土地,此时虽然没有什么作物,但阡陌纵横看上去还是美观。
袅袅炊烟从村落升起,每家每户的房子都修的比较大方,因为都是自家人修,冬天又闲,自然修的比较好,在他们的后院还有不少小粮仓,满满作物将它高高鼓起,看上去是满满的安全感。
这种村落在崇祯看来简直是自己最想要看见的模样,要是整个大明所有村落都如眼前一般,大明国力该到何种地步?
牛二家里还有父母,二老身体也很结实,在家里操持家务,大白米饭和一碗腊肉弥漫诱人香气,再加上储存的大白菜和土豆一锅乱炖,整个香气格外诱人。
一家人团圆,今年这个年,恐怕是过的最为舒适的一年!
王老大王老二穿着破旧棉袄,两个兄弟艰难的把渔船托上沙滩放好,吭哧吭哧的从船里拖出一大袋海鱼,此时天色渐暗,家家户户都已经亮起鱼油灯,窗户虽小却透出温暖的光芒。
全村人都在家中休息,喜过新年,唯独这两个兄弟还在拼命忙碌,没办法,谁叫他们参加了闯军呢?
他们的家有些寒酸,经过半年努力,几乎村里每家人都修缮了自家院落,唯独他们家里还这般冷落,可家里的气氛却还是那般热烈!
王大娘看见自家两个孩子扛着鱼回来,开开心心的坐在门口笑,这两兄弟是前天回来,昨天捕鱼卖了一些钱,置办了一些家里必须的简单用具,今日捕鱼回来才算是家里今年的年宴。
鱼很多,三个人绝对吃不完,但家家户户这半年生活改善明显,谁家也不想吃鱼了,家家户户都想办法置办了一些腊肉,这腊肉就比鱼肉好吃。
可王大娘不在乎,他只在乎自己的两个儿子,好在两个儿子都很健康,昨天又是劈柴又是打水,还承夜打了鱼,两天时间家里发生了巨大变化,就如同这个国家一样,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
夜里吃鱼,三人热热闹闹,简陋鱼油灯显得昏暗,可那份幸福却是实实在在。
百家百姓,千户万民,今年的新年,格外的幸福又充满希望。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