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临川王所在的雍州则由杨劭和江夏王进攻。
在坚守了月余之后,雍州内部就已经乱了。
如果是单纯的大梁内战,他们还有得打,可远处又有外敌北吴进犯。
临川王内部就产生了分歧,有人认为不如与北吴联合必动进攻,直接冲破荆州的开口处,直取建康。但也有不愿里通外国的,便想着不如在此时投降朝廷,落个忠名。
真是外敌让萧司空干灭了,反过头来与江夏王合围,他们又如何抵抗得住?
数日僵持不下,还是在临川王杀了两个鼓吹投降朝廷的将军之后,平息了风波。只可惜没隔几晚,就被近身人割下了头,打开城门投降了江夏王。
总算是有个好消息。
……
可好消息传回来没两天,建康城还没燃到沸点,就又有萧宝树受伤的消息传了回来。
宣城长公主是不干了,直接跑到太极殿里请皇帝下令江夏王务必与萧司空会合,攻打外敌。话说的好听,其实就是想要皇帝派人去护着萧宝树。
在太极殿没吵出个结果,宣城长公主出宫就直奔谢府了。
她夫君有危险,连太极殿她都敢闯就更不要说谢府,她可不管什么守孝不能交际,她不是去交际,她是去求救!
她这长公主在皇帝那做不了主,不是有能作主的吗?
本来都想了一肚子的话,半车的委屈要与萧宝信说了,结果在看到萧宝信的那一眼,顿时眼泪就忍不住了,嗷一声就哭出声直奔萧宝信怀里了。
把谢琰和谢琪都吓的激灵打了个寒颤。
宣城长公主是真性情,哭的半点儿没遮没拦的,声振长天。
谢琪更真性情,没见过这款长辈,直接给镇着了,嗷嗷就哭开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和宣城长公主这是应和上了,无缝衔接。
宣城长公主不尴尬,萧宝信替她尴尬。
她琢磨着这位来也是为了萧宝树的事儿,不过谢显早跟她打过招呼,她心里有数。想着带孩子们见见长公主,谁成想宣城长公主这么不经事,当着孩子的面就嚎开了。
“快把阿琪抱下去,”萧宝信连忙吩咐奶娘,又对谢琰道:“你也下去吧,继续练你的字去吧。”
这中间又去扶着宣城长公主,半点儿没耽搁。
“大娘子……宝树……”
这要是不是早知道怎么回事儿,非得让宣城长公主这一句话给吓死。
“我都知道了,你别担心。”萧宝信给采薇使了个眼色,将宣城长公主带过来的四个宫女也给请了出去。
“我能不担心吗?皇兄不听我的——”宣城哭的那叫一个委屈,妆都花了。
“大娘子,你听没听说啊,宝树受伤了!江夏王为什么不去和阿爹、宝树会命?他是不是想做第二个临川王?他难道不知道北吴挥军十万南下吗?”
因为萧宝树被派到了荆州平乱,宣城长公主恨不得叫人把荆州志都翻了出来。
日常更是多加关注,一趟趟跑宫里跑的勤,就想打听些荆州那边的战况。
可惜永平帝事忙,太皇太后又新丧,没功夫搭理她。
萧皇后倒是热情,可前朝的事她也不知道,问和没问一样,顶多也就说些宽慰人心的空话,抚慰不了宣城长公主脆弱的小心灵。
谢夫人虽说是一府的主母,可也没什么耳目,听风就是雨,不过是拾人牙慧,传些亲话。
到真章的时候,半点儿可靠的消息来源也没有。
萧宝树别的没得了萧司空的真传,就是一出去打仗就不爱写家书这一点一模一样,半点儿不差。别看在府里的时候各种和宣城长公主腻歪,连亲娘看着都害眼,可出了府愣是像样的家书都没有一封。
除了刚到荆州有封信之外,再没任何来自萧家父子的音讯。
如今把谢夫人和宣城长公主吓的六神无主的,还就是建康城传出来的什么江夏王有反心,想拖死萧司空,拿萧家父子俩推到前线去厮杀,他坐享其成。
再来就是萧宝树受伤坠马的消息。
宣城长公主听完就毛了。
“大娘子,皇兄也就能听进姐夫的话了,你让姐夫和我皇兄说一说,让江夏王赶紧去支援宝树啊……他不去就让杨劭去。宝树、宝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呜哇——”
‘我也不活了!’
最后那句是隐在宣城长公主心里的,萧宝信听后一震,看出宣城对自家弟弟这心了。
“你先别哭,你听我说,宝树没事儿的——”
“你怎么知道?”宣城长公主不信。“都说受伤了,坠马了——”
“谁看见了?”萧宝信反问。
“传这话的人看到了。”
“……”你还可以更天真一些。
萧宝信抽出帕子给宣城长公主擦擦泪,“你先听我说。咱们谁也不在前线战场上,究竟发生什么事谁也不知道,那些传出来的话你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宣城长公主吸吸鼻子,一双漂亮的猫眼里全是红血丝:
“谁没事儿传假话做什么?谁不知道现在全天下都盯着荆雍两州呢?”
“谁知道背后有哪些别有用心的人呢?你想想,离建康那么远怎么这些话就传的沸沸扬扬尽人皆知?江夏王凭什么不去支援?但凡他想反,举兵就反了,还用得着消极怠工吗?不怕回建康,皇上清算他?”
“——可是宝树受伤了啊?”宣城长公主信不实:“大娘子你怎么就一口咬定宝树没受伤?”
萧宝树叹了口气,她怎么知道?
她怎么可能知道?
谢显便是有消息传回来也是有限的,毕竟隔着山水迢迢。
“我相信宝树和阿爹,他们一定会胜利回来的。”
‘就凭一句相信。’
‘轻飘飘的。’
宣城长公主不乐意了,要是他家谢显上战场,不知道大娘子还沉不沉得住气。
萧宝信半点儿不怪宣城长公主心里腹诽,本来这就是人之常情。宣城长公主是把萧宝树看得比什么都重,所以才动辄得咎,容不得旁人半点儿不把萧宝树的事当事儿。
她相信,萧宝树身上受伤,宣城长公主怕是比他还要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