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书包网辣文 > 都市小说 > 心如柏舟情不渝 > 第一百一十一章 吻心3
    直到踏进椒房殿,他把我放到床榻上时,映着昏黄的烛火,我才说得出一句话:

    “王爷,你——”

    “不会有人看到。”他镇静自若地说出这句话,一旁的烛台上,蜡烛快要燃尽,他望了一眼,只回转身,从一旁的蜡烛柜里,拿出几只蜡烛,一枝一枝复换上,满殿的昏暗因着新换的蜡烛才添了几分明亮。

    做完这一切,他才继续望着我,道:

    “未央宫是一座死宫,入夜,除非主子有命,否则没有一名宫人会擅自走动。除非,是不怕死的。”

    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起初本王也很怀疑,为什么他会赐你入住这一宫,明明知道这里不详,却还是为之。”他缓缓道,修长的身影在殿内拉下一道暗暗的影子,却是添了这空寂里的几分生气,“不过本王渐渐有些想明白了。墨瞳,你切记,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要相信帝王会有感情,若你执迷其间,到头,赔上的会是你一直最视若珍贵的性命。纵然,本王看得出,你已经逐渐不珍视自己的命,本王还是要告诫你一句,帝王,不是用来爱的,握住他的权势,达成自己想要的目的,这才是聪明女子该做的事。”

    他为何对我说这些,为何让我的心里闪过一丝的疑虑?

    他本来就是擅长谋心的人,这么说,不过是想让我对玄忆寸了戒心,不违了做他棋子的本份吧。

    即便这里是死宫,我也偏要在死宫里活出属于自己的一条路。

    “早些歇息,本王也该走了。”

    他暗淡地说完这些话,袖袍一挥,一道金色的亮粉闪过,空气弥漫着一种别样的甜香,我在这种甜香下,思绪皆归于一片静好。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粉末,只知道,这一梦,睡得再无烦扰。

    醒来,已是第二日清晨,殿外的鸟鸣声中,我睁开双眸,昨晚的一切仿若一场梦,但十指的一点星红,让我知道,那是真实的存在。

    这一日,宫内注定不会太平,珍妃见红,经过太医院院正,及两名副理院判一宿的忙碌,终是保住了子嗣,奏上的因由是珍妃身体赢弱,加上倾霁宫偏于湿潮,才会在秋霜起时,动了胎气。

    当日,玄忆就下诏,珍妃暂移居昭阳宫远思殿安胎。

    此诏下,六宫皆哗然。昔日,我不过是宫女居在偏殿泰然殿,而这远思殿却是毗邻昭阳主殿,甚至比承恩殿更近昭阳主殿。

    但,更令六宫震惊的是另外一道圣旨,圜丘祭天渐近,从即日起,玄忆将斋戒一月以视恭诚。

    圜丘祭天每年冬至方会举行,如今不过是十月的光景,却颁下这道旨,无疑是为了陪伴珍妃,不再翻六宫的牌子罢了!

    珍妃的隆宠,在此时,终于更可见一斑。

    而这些,我不能有任何的计较,胸中再闷,我也仅能笑着对菱花镜中的自己道:

    “忆是不会忘记瞳儿的,一定不会忘记!”

    我不知道这样笑着说,能让自己坚持多久,只知道,从那一日开始,玄忆再没有来看过我一次,直到清荷,檀聆的伤势恢复,云纱也能当值殿前,他都没有驾临过未央宫。

    这里,真的,成了一座死宫。

    每到晚上,我听着近冬风声的呼啸呜咽,常常会恐惧到把锦被捂住脸,才能在战战兢兢中睡去,那晚的白影更如梦魇一样的反复出现。

    我真的很怕,玄忆,你忘记瞳儿了吗?真的忘记了吗?!

    这种惧怕愈来愈深,逐渐超过我体内的寒毒,寒毒能要的,不过是命,而玄忆要的去,是我的心啊!

    人无心,同样,不能活!

    景王每隔七天逢云纱值夜就会来一次,每次都是深夜来,替我诊完脉相,再用各种古怪的药丸吩咐我服下,每一次,他的神色都很凝重,是我的寒毒又重了一层吗?

    而每次嘱咐我小心谨慎也成了他必说的一句话。

    难道,那个幕后黑手还要再对我加害吗?我死了,这一条命,对那黑手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想不明白的问题,我现在选择不去想。

    随着时间的流逝,右肩下的伤痕终于愈结成了一块狰狞的伤疤,那一日,沐浴完后,在铜镜中我看到这狰狞的表相时,不由深深厌恶起自己本引以为傲的身体,檀聆恰伺候在侧,看到我眼底的不悦,不由轻声道:

    “小主若是不喜,檀聆倒是有一法子。”

    “说。”我的言语在这些天,变得越来越少,脸色也越来越苍白。这些转变虽然并非在一夜之间,确是真正的发生,因为那个人,那个深深驻进我心里的人。

    原来,我始终做不到不嫉不妒。凡夫俗子,是无法脱离这七情六欲的,所以才会作茧自缚,无法看透。

    “若是在这瑕疵上刺以小主喜欢的图案,不仅可以掩盖这不足,更能添了别样的娇柔呢。”她巧笑盈盈地道。

    “刺图?”

    “也叫做纹绣。”她禀道,“纹绣所需的颜料,是奴婢家中以前常制的,所以对纹绣,奴婢也略通一二,若小主信得过奴婢,就由奴婢替小主来纹着身,小主只需选择喜欢的图案予奴婢就可以了。”

    手抚上那疤痕,若是能以图案掩盖,确不失为两全其美的办法,纹什么图案呢?余光瞥到因沐浴,而置在一旁的那枚银制合欢花簪上,我指着那簪,心下主意已定:

    “就它吧。”

    檀聆的目光随着我的手一指移向那银簪,赞叹道:

    “这合欢花倒是最配纹绣的。”

    “就现在,你替我纹。”

    “小主,纹绣最好是分几日完成,因为会比较疼,一般人是无法吃得消连续纹完的。”

    “不,就今日,你替我纹完。”

    再疼,都比不过心疼,心如果麻木了,再怎么疼,都感觉不到了吧。

    我不知道自己的心此刻是否已经麻木,所以用纹绣来试,不是一种三全其美吗?

    我唇边浮过同样苍白的笑意,在檀聆准备好工具后,伏身卧在紫檀木凉榻上。

    摒退所有的宫人,包括近身伺候的清荷,我都让她退至殿外,我不想任何人看到,在纹绣时有刹那的脆弱,因为,我知道,那处疤痕的地方,是直通我情感某处的脆弱。

    她先用毛笔勾勒出一副大致的合欢花图,随后,用银针在烛火上先进行消毒,接着银针顺着那勾勒出的图,一针一针,沾着血色一样的颜料刺进我的疤痕处,我能体味到那种疼痛,密密匝匝地布满我那处肌肤,纵然额上冷汗不停,但我始终没有吟出一声,我只是伏在那,双手紧紧地握住,忍住这些疼痛,因为我知道,我还能感觉到痛,那么我的心,还是在的,并没有麻木。

    玄忆,你曾说要为我在这未央宫栽满合欢花,但我怕束了它的自由,所以,我不要。

    如今,我让这花盛放在我的右肩上,因为那里,是你我情感最初的萌芽,也是我心底一处永远的柔软。

    那一处位置,仅有你会看得到,除了你之外,任何人都读不到那花的嫣美。

    因为,这一切只为你!

    当右肩下绽出一朵妩媚绯红的合欢花时,我伏在凉榻上,终于松开一直紧握的手。

    檀聆拿着菱花镜,我稍抬起螓首,看到,那血色的美丽时,我的唇边,除了绽出一抹同样灿烂的笑意之外,竟再说不出一句话。

    由于纹绣完,必须俯卧于榻,所以,我一连几日,都用这种姿势入眠,由于是俯卧,所以睡得并不深沉,稍稍有脚步声,便会惊醒。

    但,除了近身值夜的宫女之外,这死寂的椒房殿是不会有其他声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