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书包网辣文 > 都市小说 > 心如柏舟情不渝 > 第一百零八章 下毒2
    连抓紧我的那只手也陡然地垂下,我轻轻把那滚烫的手放进棉被里时,身后,有鬼魅的声音响起:

    “小主,水打好了。”

    其实粗使宫女说话的声音不过是略带着怯意,是我自己方才的神经绷紧,才在这瞬间,与鬼魅联系了起来。

    “放在那边,你也下去歇着吧。”我没有回首,吩咐道。

    听她脚步声渐远,我才赫然发现,自己被云纱握紧的手上,起了一些红印子,还有些不知道是她的,抑或是我的汗水,粘腻地缠萦在手心。

    云纱气息微弱,干燥得有些褪皮的嘴唇倒是抿得紧紧的。

    她的过往到底经历了什么?我从她的呓语里,隐隐觉出了一种不为人知的悲惨。

    是的,我只从那惊恐的呓语里觉出一种意味,那就是悲惨。

    ‘王爷’是否指的是景王呢?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会如此的抗拒?

    止了继续想下去的念头,我放下绵巾,用自己的丝帕濡了些许的水替她擦拭褪皮的素唇,她下意识地抿了一抿,我会过意来,用一旁茶盏里的水,少少地倒了些许在杯中,轻声:

    “喝些水吧。”

    一手微微地扶起她的螓首,由于她意志不清,所以扶起来,颇是费劲,饶是如此,她还是少许地依在我的臂弯处,喝了一些水,然后,复昏沉沉地倒在枕上。

    这么一折腾,她身上发了一些汗,白色的中衣上皆是汗渍斑斑。我把被子愈紧地盖住她的身子,只这一盖,眸华却不经意地瞥到她右臂的白色中衣上隐约地蕴了一些红色,淡淡浅浅的,宛如把胭脂晕开涂于唇一般。

    这是什么?

    未容我细想,一森冷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倒是挺会照顾下人的。”

    我确定这次绝对不是幻觉,甚至不用回首,我也知道身后说话的人是谁。

    他,果然还是来了。

    在大婚的今晚,他出现在了未央宫。

    景王缓缓走到床前,伸手抬起云纱的脸,一手捏开她的下颔,手心一颗血红的药丸已放入她的口内,只轻轻一闭,甚至不用水,那药丸顺着云纱喉口的吞咽,饶是咽了下去。

    “这是什么?”

    纵然知道应该不是毒药,我还是问出这句话,应该是无话找话吧。因为从他进来的那刻开始,这里的气氛就开始变得尴尬,甚至于让人觉得不自在起来。

    随着我这句话,他回身将目光凝向我:

    “怎么,不好奇本王为什么大婚的今晚出现在此吗?”

    “王爷一定有王爷的理由,或许,是不忍自己的暗人受伤?”

    他薄唇划过一抹哂笑:

    “倾霁宫有事,本王的王妃自然是放心不下的,你可知道,那一胎,不论对后宫,乃至前朝的关系有多重要么?”

    那一胎与我有什么关系?不过是见证玄忆对那女子的深爱,所以我不要听,我也不愿为这个耗费一丁点的心神。

    我摇了摇螓首:

    “这些不是我这枚棋子该用心的地方吧?”

    他的手陡然捏住我的下颔,我轻唤了一声,以为他又要做甚么,他却只是凑近我的脸,鼻子轻轻一闻,皱眉:

    “你脸上的伤怎么涂这种药膏?”

    “是王太医配的药,难道有何不妥?”

    他松开我的下颔,从一边的几案上兀自拿过绵巾才要沾那水,我轻唤:

    “嗳——”

    他顿了一顿,随手掷去那绵巾,解下自己贴身的汗巾,复沾了水,便往我脸上抹来。

    原来他是要替我擦去脸上的药膏,并非是要亲自照顾云纱。

    我竟又会错了意。但,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让我的思维暂时陷入停顿中,那汗巾的力道丝毫不带任何的怜香惜玉,我只感觉皮都快被他搓了下来,他方停下手。

    “痛!”我不悦地颦眉,但他的下句话,却让我的颦眉只转成了一丝惊愕。

    “这伤药虽能治愈划伤,可,里面却独独加了一味极为罕见的黄肜。”

    “黄肜?”我不解,但云纱说他熟谙医理,我自是该信他的。

    “黄肜可使皮肤逐渐敏感脆弱,小小的花粉就可使你这张脸彻底毁了!”

    “王太医难道不怕被人发现,这罪名可不并不算轻。”

    我并不是十分相信景王的话,毕竟王太医不过区区一太医,再如何,也不敢妄拿后妃的颜面来做文章啊。

    “罪名?你真真是蠢钝!且不说黄肜连太医院的院正恐怕都未亲眼见过,所以无从断起,这敏感脆弱的转变更非一日之间,黄肜最大的毒性就是少许就能随着时间而逐渐侵蚀入人的肤底。”

    “既是太医院院正都未见过,他不过一名太医,倒是熟识这味草药?”

    “黄肜本属苗疆的毒草,若这王太医入宫前曾游医苗疆,自然会晓得,并识得采摘的窍门。”

    他愈说我愈头晕,可,看他正色的样子,却并不象是诳我的。

    真如他所说的话,秦昭仪名为救,实则却是暗下了毒手于我,我都不知。

    这宫里的明里暗里的阴狠歹毒,不由让我的心里仿佛被什么攫住一般,不甚舒服起来。

    我讨厌这种明争暗斗,把智慧,乃至时间耗费在这上面,我不知道,会有什么价值。

    难道君恩,会因嫔妃间的孰胜孰败有所转圜?

    可,我亦清楚,这就是深宫的本质,这种本质不会为了任何人的不愿意所改变,我能做的,只是适应,并且,渐渐学会保护自己,甚至于——反击。

    神思间,他的手复轻触我的伤:

    “还好伤得不算太深,不至于破相。”

    做他的棋子果真是有好处的,好处就是,不用担心自己的脸会有任何的损伤。

    哪怕,如今,这枚棋子并非是一枚真正的棋子。

    他从衣袖中取出一小瓷瓶,轻轻倒了些许在指尖,那膏体竟是碧绿晶莹的好看,和昔日他替我上的玉颜膏又是完全不同的颜色和味道。

    “这是——”我没有避开他的手,任他轻轻涂在我的伤口上,沁凉沁凉,唯一担心的是这绿色会持久于皮肤多长时间,我并不愿意稍后离开这里时,脸如同那花间的菜青虫一样的‘娇嫩欲滴’。

    他极慢极柔地替我涂着,并不接我的话,那一刻,他的专注,是我从未见过的,或者说,我之前每一次与他见面都是处在一种极其紧张的状态,全然不会象现在这般自然,宁和。

    终于,他收了手,我琢磨着是否要说声谢谢时,他复倒了一小点膏药在指尖,随后,轻轻地,覆上我的唇。

    我骤然一惊,立刻反射性地要避开他,他却极快地离开我的唇,语音恢复平素的冷漠:

    “唇上的伤口明日就会恢复。”

    这简短的一句话,却瞬间把我的心捶了一下,那晚他的邪肆,伴随着玄忆的神情,一并涌了上来,我重重地抒出一口气,把那原本已到唇边的‘谢谢’悉数地咽了回去。

    他全然没有在意我脸上刹那笼起的霜寒,只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殿外昏黄的月华:

    “今晚倾霁宫,怕是不得安逸。”

    “想不到对宸妃娘娘的孩子,王爷也如此的上心——”

    我冷冷说出这句话,却换来他的骤然转眸,那眸底,分明蕴着寒刀一样的魄寒,只一瞥,仿佛就要把我剐杀怠尽。

    我从来没有见过他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不禁下意识地往后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