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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不在焉地站在新郎的身后,婚礼司仪宣布请出证婚的神父。尼古拉斯雨果一身圣洁地走了出来,一对新人分别宣誓,交换戒指,雨果神父宣布从此二人 结为夫妇。洋人的礼节过后,就是长辈致辞了。由于主场在女方,致辞也是由女方开始。出乎我意料的是,女方这边的致辞人不是谢厐,而是一个八十多岁的老者颤 颤巍巍地被人搀上了台。司仪介绍之后我才明白,敢情这边的规矩是无论红白事都由家族之中的最长者致辞。而这位老人是谢莫愁的一位爷爷辈,今年已经八十四 了,昨天刚去火葬场致辞,今天又到这里来赶场了。
老者上台之后,先是颤巍巍地鞠了躬,之后也不用稿子,直接站在麦克风的前面说道:今天我在这里,看到了一对新人的结合,我的心里十分沉 痛话说到这里,老者猛地反应过来这是背串场了。台下众人都低着头,一个一个憋得面红耳赤的。碍着谢厐的势力,没有一个人敢笑出声来。不过就是这样, 谢厐已经是气得满脸涨红,而台上的那位老者也是脸上通红的,他尴尬地站在台上,现在满脑子里都是接上句词的沉痛哀悼和无比怀念,喜事的词愣是一句都想不起 来。台下众人开始窃窃私语,台上的老者急得大汗淋漓,就在婚礼司仪准备上去救场的时候,老者两眼一翻,竟然瘫倒在了台上。
台下众人一阵骚动,酒店的总经理带人已经跑到了台上。总经理号了号老者的脉搏,他的手指搭上脉搏的时候,脸色就变了,随即翻开了老者的眼皮,眼 见着这位总经理的头发都竖了起来,浑身打了个哆嗦,本能地向后一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最后强打精神站了起来,脸色惨白地向谢厐使了个眼色,然后对身边的 工作人员说道:快点抬上船送医院
身边的工作人员还没等动手,大厅外面冲进来一个五六十岁的半大老头儿,他双手提着裤子,好像是在上洗手间,也不知道有没有方便完,得知老者出 事,就急忙跑出来直奔台上。他推开众人,扶起老者:爹你这是怎么了晃了晃老者觉得不对劲儿,半大老头儿探了探老者的鼻息,突然倒在老者的身上,放 声大哭道,爹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
这一下子,台下炸开了营,好好的喜事进行到了一半突然变成了白事。谢厐和一大家子姓谢的人都上了台。我弟弟和新娘子都吓傻了,倒是那个伴娘沉得住气,虽然她也吓得脸色发白,但还是拉着新娘,将她和新郎一起拉到了后台。只留下我代站在台上,继续看着事态的发展。
这边谢家人有的在查看老者的身体,有的在劝号啕大哭的半大老头儿。不过这边越劝,半大老头哭得越厉害,突然,台上有人喊道:老三,你别哭了, 你眼里流血了。随着这一声喊叫,围着半大老头儿的人突然散开。台下的人这才发现,半大老头儿的眼里已经流的不是眼泪,而是两行鲜血顺着他的眼窝流了出 来,开始还是淡淡的粉红色两行,但是转眼之间,已经变成了通红的鲜血。
半大老头儿也觉得不对劲儿了,他拼命想止住眼泪,但是现在这两行血泪已经不是他想止就能止得住了。这两行血泪越流越急,半大老头儿突然一头栽 倒,在地上抽搐起来。有胆子大的,按住半大老头儿掐住他的人中,但是人中都被掐出血来也不见他有好转的迹象。最后这个半大老头儿突然一口血喷出来,喷了抢 救他的人一头一脸。血喷出来之后,半大老头瘫倒在地,一动不动,周围没有人敢再过去。最后还是那个倒霉的酒店总经理,硬着头皮凑过去,这次直接扒开半大老 头儿的眼皮,只看了一眼就合上眼皮,回头有些苦涩地对谢厐说道:他也走了。
这时大厅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傻了眼。谢厐的心里懊糟透了,好好的一场婚礼刚开场就死了两个亲戚,喜事成了白事。女儿的婚礼也别办了,给他俩十万八万的,去欧洲也好、美国也好,就当是旅行结婚了。
谢厐在闹心的时候,我站在两具死尸的旁边,反复地看了一圈儿,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对的地方,看来就是事有凑巧,赶上我弟弟倒霉,结婚结成这样,他 俩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怎么过呢。想到这时,我抬头看向男方主桌的方向,正好看见萧和尚正眯缝着眼睛看着郝正义,而郝会长却皱着眉头看着我脚下的两具尸体。 看着他的样子,我心里转了个个,难道我看漏了什么
我顺着郝正义的眼神,在两具尸体上面又仔细看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再看郝会长,他好像有什么事情没有想通,眉毛拧得就像是个麻团一 样。我这边雨果又重新上了台,他蹲在两具尸体的身边,摘下自己的十字架分别放到两具尸体的脑门儿上,同时他嘴里叨叨念念,雨果说的是拉丁文,在场的恐怕除 了孙胖子之外,再没有人能听懂他在说什么的了。台上的人都以为这是在为死者祈祷,加上雨果又是外国人,倒也没有人为难他。
雨果的一套程序做完,好像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事情,最后重新佩戴好十字架之后,他回头看了萧和尚一眼,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比起这两具尸体 来,萧和尚对郝正义的兴趣明显要大得多,确定了台上的父子俩是死于意外之后,他就一直盯着郝会长。倒是和他同坐一张桌子的杨军,几乎和郝正义的表情一模一 样,也是皱着眉头盯着那两具尸体。孙胖子偶尔和他咬了下耳朵,不过杨军只是摇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就在这时,谢家的人自己开始内讧了。一个和谢厐差不多年纪的男子突然开始发难:谢老大,我就说不让二爹来遭这个罪了。他今年都八十四了,已经 在门槛儿上了。这个岁数你还折腾他,要不是你,二爹和老三他们爷儿俩也死不了他这么指着谢厐的鼻子一通
地嚷嚷,谢厐本来就心烦意乱的,一肚子的气本来 就不知道往哪儿撒,现在出来这么一个愣头儿青,正好找着出气的筒子了。
也顾不得台下的首桌上的副市长是不是在看了,谢厐冲过去正反两个巴掌扇在那人的脸上:放你妈的屁谢老五,请二爹来的时候怎么没听见你放这个 屁说着在那个叫老五的身上又是几拳,老五火气也上来了,两个老头儿厮打在一起。谢家就属这俩人最有势力,很多人都在跟他俩混饭吃,见到这两人动手了, 几乎所有姓谢的都过去拉架。
台上乱得就跟一锅粥的时候,台下首桌首席的那位副市长狠狠地一拍桌子,啪的一声,台上众人顿时老实了。这位副市长脸色铁青地看着谢厐和老 五,说道:都别拉,让他们俩打他这么一说,谢厐和老五反而松了手,各自蔫头耷脑地站在原地不动。副市长又哼了一声,叫过自己的秘书,不再理会众人, 只是把去拉架的一个公安分局的副局长叫了下去,说道,你在这里看着他们善后,要是有谁再动手,直接走说罢,带着自己的秘书扬长而去。见到副市长都走 了,大厅内也开始有人跟在副市长的身后,一起出了大厅向码头走去。
台上乱糟糟的,没有我下脚的地方,我弟弟他们又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我索性到了男方的那张桌子前,守着萧和尚拉了把椅子坐下。二叔还在台上拉 架,二婶愁眉苦脸的,我亲爹亲妈在一个劲儿地劝她。爷爷也是唉声叹气地念叨:这都是什么事儿,好好的喜事唉趁着没人注意,我悄悄地向萧和尚低声 问道:是咱们的事吗萧和尚沉吟了一下,目光从郝正义的身上收了回来,说道:现在倒是看不出什么来,可能就是你们这位亲家倒霉吧,上辈子不积德,这 辈子报应了。
本来我也以为就这么定论了,没想到一直都没有说话的杨军突然说了一句:那也未必他说得没头没脑,我和萧和尚都扭脸看向杨军。萧和尚说道:你看出什么来了没想到杨军摇了摇头,说道:倒是看不出什么破绽来,不过总觉得这里边有什么问题。
我们说话的时候,台上已经消停了很多。一帮姓谢的加上我三叔还有若干帮闲的,将谢厐和老五分别隔离在台上的两个角落。这两个老家伙虽然都不动手 了,但还是骂骂咧咧的,互相说个没完。老五走到角落里的一排椅子前,这些椅子都是一根支柱支撑的旋转椅,本来是在婚礼后面的环节要用到的,但是现在看来基 本上是用不着了。老五拽过一把椅子,就像把它当成了谢厐一样,使劲地向下一坐这场婚礼的第三件惨事发生了。
就听见嘭的一声。老五屁股底下的转椅椅垫突然爆开,下面手臂粗细的钢管蹿了上来,不偏不倚直接贯进了老五的肛门里,加上刚才那一坐带足了力 气,大半米长的钢管差不多都顺着老五的肛门到了他的肚子里。老五先是条件反射地蹦了起来,还夹着转椅的底座跨了一步,但是紧接着他就躺在地上开始抽搐起 来,屁股下面顺着钢管不停地有鲜血夹杂着黑黄的液体一起流出来。
现在别说是这些姓谢的,就连留下的那位公安局的副局长都蒙了。这位副局长也算是见过点世面的,但是这么重口味的事情还是第一次见。最后还是他大 吼了一声:别看着了上船,送医院众人这才明白过来,七手八脚地扯过一块地毯,将老五抬了上去。他这时候已经昏迷了,但是屁股上的钢管不敢拔,只能 让老五趴在上面。七八个小伙子拽住地毯边缘,向着大厅外面走去。现在只求码头的客船没有都开走,能留下一艘把老五送上岸。
眼看他们就要走出大厅的时候,外面又进来一大群人,正是刚才和副市长一起出去的那些人。一出一进两拨人见面都愣了,没等他们互相询问,副市长在 后面分开人群走了过来,不知道是不是海风吹的,这位副市长的脸色惨白,他的秘书替副市长说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出不去了,外面的船都沉了。大厅内顿时又 嘈杂起来,突然,拽着地毯的一个小伙子指着地毯里面的老五,一脸惊恐地说道:五大爷死了
众人赶到码头的时候,停靠在这里的几艘客船已经大半都沉入了海底,还有几艘船身已经沉了一大半,只露出一截船头还在海面上。但是转瞬之间,剩下 的几艘船也都相继沉入了海底。本来码头上有值班看守的人员,但是今天赶上老板娶女婿的大喜日子,谢厐对待员工还是很够意思的,安排了人在酒店大堂给岛上的 员工发红包。这一下子所有的人都去酒店那边凑热闹了,等到他们跟着副市长的人流回到码头时,才发现闯了祸,刚才去抢红包的时候,竟然都忘了留人守着码头, 现在连船是怎么沉的都说不清楚了。
一阵混乱之后,副市长这边的众人开始打电话,安排船只过来救援。但是掏出电话才发现所有人的手机信号都是空的,像是被某种信号干扰器给屏蔽了。 这时,所有的人都开始慌了,现在看起来酒店大厅那边的惨剧已经不像是意外事故了,冥冥中好像是有人都安排好了这一环套一环的情节,就是为了将岛上的人置于 死地。众人从码头回到酒店,看到老五惨象的时候,再次地验证了这个想法。
同样的事情出现了三次,就不能称之为巧合了。大厅里已经乱成了一团,酒店总经理找人去查电话信号出了什么问题,不一会儿消息就传了回来,倒不是 有什么信号干扰器,而是岛上的手机信号发射架被人为破坏了。破坏发射架的人手法很绝,根本就不给你维修的可能。那位公安分局的副局长是光杆司令来参加婚礼 的,岛上的人他都不信任,又联系不到外面,只能在来宾中挑选他认识的信任的人来作帮手了。找了十来个知根知底的人之后,这位副局长就和副市长一起,忙活起 破案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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