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州主城外西边官道上的树林中,雨水一滴滴承载在树枝干的每片树叶上面,不时滑到叶尖处凝聚在一起顺势而下,"扑通"砸下来的声音清脆微弱不绝于耳,谢佳晨和刘绝走在先前捕头们经过所创造的临时地形上面,一边避过泥泞不堪崎岖陡峭的道路,一边在交谈着什么。
经过刘绝第二遍的叙述,谢佳晨觉得面前这个西部第一杀手的故事,跟自己那个世界上的梁山伯和祝英台一般无二,不过梁山伯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书生,早早死在祝英台出嫁的前面,真要对比起来,跟眼前这个赤眼白发满身酒气的酒鬼相比之下太弱了。
刘绝那股睚眦必报的性子,让谢佳晨惊讶不已,登州各处衙门是为了所谓的海捕文书追捕于他,这是于公,江湖人生为了封妻荫子荣华富贵追杀于他,这是于私,不管于公于私,刘绝险象环生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报复追杀他的人,有的人被他看见杀死在酒楼中青楼中,有的在街上逛就比较倒霉了,跟在后面尾随其回家,全家都被他杀了个精光,这种狠劲让谢佳晨都暗暗心惊。
谢佳晨第一次觉得自己很温柔,天风城的付余两家,被谢佳晨回家后连根铲除,主要是为了这具身体的家族安全考虑,一路上杀的几乎都是沾过人命作恶多端,或者助纣为虐的修者,刘绝这样一股脑的杀性,实在是法治社会的噩梦。
不过在这个世界中却是受用无穷,毕竟江湖上的人们为了利益,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登州州牧为了拉拢世族,连自己女儿都可以随手抛出,这才发生了出现在刘绝身上的感情惨案,刘绝失去了心爱的师妹,登州州牧失去了女儿和世族的助力,无辜的柴家则是世家底蕴被刘绝付之一炬,在这桩惨案中没有胜出者,全是输家。
倘若不是刘绝从师兄手中夺取冠绝西部的「火云剑」杀下山来,恐怕登州州牧和柴家都是赢家,只有刘绝是输家,而刘绝师妹不是完璧之身也会遭到排挤。
纵然刘绝当时修为真武境六重,仍是无力回天,即使给他真武境巅峰的修为,再强大也终究只是一个人,无法挽回败局,师妹以死明志让刘绝无奈退走,刘绝这才施展神通广布火海,利用火遁逃出世家。
否则一旦和柴家的武道高手纠缠上,人数一多刘绝必将死无葬身之地,哪还能现在站在这里。
谢佳晨歪头侧目,眯了眯眼睛看着刘绝身后火红的酒葫芦,无意问:"这个酒葫芦有什么说法吗?
怎么一路上从来没见你用它喝酒?"确实是这样,刘绝一直都是从空间戒指中取出陶制酒坛出来畅饮,而没有动用身后火红色的酒葫芦装酒喝,刘绝右手反衔住半尺高巴掌大的酒坛坛沿,一边身体像是重心不稳一般左右摇晃,披肩白发随着摆荡起来,一边提起酒坛往口中灌入浆液后走着虚晃的步伐,光是看一眼差点没把谢佳晨眼睛晃晕。
刘绝绝口不提身后红色酒葫芦的事情,只是赞叹道:"烈州主城产的可是好酒哇,比起登州主城的粗粮糟米制出来的酒好多了。
"见刘绝回避这个问题,谢佳晨也是不再追问。随着一大股气息逼近,身后一批人马徒步入林,谢佳晨回头展望,是先前在潇湘集石桥上碰到的那批,折返回来要怎样?
刘绝则是充耳不闻,当作没看见一般继续饮着美酒,任凭对方一步步靠近,谢佳晨疑惑着问道:"是葛家的人马?
"刘绝不置可否地回答:"起码是葛家第五代嫡系领头,第六代里没有这种层次的高手。
"谢佳晨诧异地追问:"葛家第五代是什么水平啊?"刘绝轻蔑一笑道:"真武境六重到七重的修为,真武境二重到三重的本事,这种世族高手多半都是用资源堆彻上来的,实际上的战斗力和衙门里那些天天追缉罪犯的捕头相比,差的远了。
"谢佳晨不假思索地反问:"可是他们人多啊,会不会和我们动上手?
"刘绝张口就来,霸气地回应:"若是胆敢动手,我就把他们永远都留在这里。
"谢佳晨和刘绝闲庭信步地走着,身后的葛家嫡系和护卫快速经过他们身边。
一溜烟就赶到前面去了,没有一点想动手的迹象,谢佳晨倒是希望他们动手,看一下身边这名西部第一杀手有什么本事,但是这些葛家的烂仔完全没有达到谢佳晨的期望,没一会就看不到身影了。
谢佳晨和刘绝穿过树林,来到泥泞的官道上,这里离烈州主城已经不远了,依稀能够看到远处偌大的城墙,谢佳晨悠悠着说:"待会进城了你就不必跟着我了,该干嘛干嘛去。
"刘绝嗤笑道:"你以为我想当跟屁虫?要不是你救了我师兄,我才不鸟你的死活呢!
"谢佳晨走了一会觉得无聊,又盘问一番:"你待会进城去干什么?后面又怎么找到你?
"刘绝不耐烦地回应:"到了我这种享受生活的境界,当然是去青楼寻花问柳啊,做杀手虽然利润高,但说不定哪天就死了,有命在的时候当然该怎么享受就怎么享受,你只要打听哪家青楼新来了清倌人,哪家青楼的红倌人让人最为销魂,就差不多能从消息中找到我的踪迹了。
"谢佳晨鄙视道:"就这么简单?还西部第一杀手呢?明明就是小淫虫。
"刘绝也不反驳,只觉得谢佳晨和自己师兄一样是自认为正经的铁憨憨,男人哪有不喜欢逛窑子的?
尤其是去青楼和那些倌人们在床榻之上切磋技艺,岂不美哉?走到离城墙二十丈时,正值破晓时分,整齐划一的硕大城墙矗立在二人眼中,刘绝独自喝着闷酒,先一步拉开距离,轻易地进城去了。
小型城池、中型城池、大型城池均为四道城门,东南西北各设一门,主城则是有着八道城门,东西南北各设两道城门,分为东方艮门、震门,北方乾门、坎门,西方坤门、兑门,南方巽门,离门。
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
八道城门为偏门八卦方位散布在主城四个方向,大有讲究,烈州主城内的诸多兵马分成八批部队驻守八门,以八卦代数为号,乾一、兑二、离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
代号越靠前的部队战斗力越强,这些兵马在城门内附近日夜操练轮流值班,纪律法度比起其他大型城池的兵马要严厉的多。
破晓时分,谢佳晨看着高九丈的漆黑城墙,光滑无比无处借力,早先就曾在客栈听说这主城城墙乃是用生铁和孔雀玉浇筑而成,孔雀石根据材质高低只能抵挡三百斤到一千斤的力量,承受真元境到化龙境的攻击无碍,孔雀玉根据材质高低能够抵挡两千斤到一万斤的力量冲击,能够承受凝神境到真武境的攻击无碍。
主城的城墙全用的高级孔雀玉起铺,再用一层生铁隔开铁水浇筑,再铺孔雀玉,如此循环九次,最外面用黑石砖装饰而成,才有了眼前这幅景象,光是看着这些整齐干净的漆黑城墙就给修者们一股强大的心理压力。
谢佳晨一步步走近东艮门,首先看到的是七八名贩车走卒引车卖浆的小厮先后从城内走出,来到城门外准备做生意,城门口由外而内有着三十名城防士兵,左右相对前后相隔,皆身穿黑色轻铠紧身麻裤,单手撑着闪耀冷光的丈二寒枪,脚着黑色布履于原地站立不动,看着贩卖早餐的小贩们眼神恍惚。
谢佳晨走近一看,这些小贩们多是卖着各类早点,荤菜酒水、豆干豆浆、炊饼面条,谢佳晨要了一碗热乎的卤面条,端着草纸制成的碗蹲在城门外啜着,想再多观察一下。
天亮了,这时一名身穿黑色重铠绸黑长裤,着翻新黑色步履的校尉从城内走了出来,一丈长的镔铁大刀被他扛在肩上,右手弯在刀柄上免得掉落,只见校尉说着:"一组先去用餐休息,一炷香的时间,快去快回,一组回来了二组再去。
"只见一名三十多岁的什长带着九名值防的年轻小伙子往这边飞速赶来,丈二寒枪被他们统一插于地面,枪尖朝天而立,轮番买了许多早点蹲在谢佳晨旁边食用,什长又从小贩手中购置一坛劣酒,被手下的年轻人争相抢喝,虽然军中严令禁酒,但是什长买的就不一样了,活人不能被尿憋死,偷偷喝上一小口没被校尉看见还是可以的。
十人分食一坛劣酒,很快就见底了,谢佳晨不禁感叹,这些士兵小日子过得真不错啊,都是些刚入炼体境的年轻小伙,小的有十六岁,大的有二十三岁,在城门口观望用餐时间的校尉是名化龙境修者。
谢佳晨现今才知,原来自己的修为也就和主城看大门的校尉差不多,真够差劲的,摇了摇头将纸碗扔到小贩的废弃袋中,转身朝着城门口走去。
谢佳晨走近看才发现这名校尉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额头戴着红布头箍一脸刚毅,脚下黑色布履被他擦的光亮,一尘不染。
校尉将镔铁大刀倒于漆黑的城墙上,自己也背靠在墙上,手中的线香正在白烟缭绕几乎燃尽,看了一眼擦肩而过的谢佳晨,只觉得像是在哪见过,又想不起来了,并没有放在心上。
谢佳晨走了差不多十七丈远才进到城内,可想而知这城墙有多厚了,高九丈,厚度是高度的将近两倍。
不过比起边关横连几千里的城墙还是差了不少,那边关城墙的厚度可是让谢佳晨走了有一炷香的时间。
走进城池一看,第一时间嘈杂的操练声音不断传来,城内是一片开阔的空地,空阔的地面上驻扎着大量军营,这些军营都是由宽大的白色三角形帐篷搭建而成。
这些白色帐篷有着些许反光作用,左右各绵延十数里,中间只留下一条三丈宽的道路任其他人进出城通行,谢佳晨走在这条通道上缓缓走着,看到的都是校尉们拿着小皮鞭左右巡视监督训练,一名校尉管三名什长,一名什长又管九名到十一名士兵,那些城防军赤裸着上身不断练摔跤,抓住对方的手反身往后掰,利用自身的重量为支点将对方从身后摔到身前,你摔完我我再摔你,身体从高处落到泥地上,五脏六腑的血液都开始活络起来,有的摔到使不上力了,校尉们的小皮鞭就紧随而至,一抽就是三鞭上身,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炼体境用这种方法提升简单有效,现场有许多士兵摔着摔着就突破了,谢佳晨看的人都傻了,这种高负荷训练过于伤身体了,摔一下还行,一直摔就过于频繁,体质强的倒也罢了,先天体质弱的很容易落下暗伤,你让谢佳晨摔几下说不定人都摔没了。
谢佳晨走出一段距离,又看到许多士兵六人一组,一组分成两队,双方不断抱着巨大的圆木撞击着对方,你推开我,我又推开你,巨大的冲击力使得双方手心发麻不分伯仲,这是练习枪不脱手的训练方式,这么重圆木一直撞击都不脱手了,丈二寒枪握在手里怎么掉的出手心?
不要求你使多大劲,只要一直撞击对方的圆木以及不脱手掉下来就行,但凡站着不动的或者圆木脱手,又是校尉们的小皮鞭蜂拥而至。
谢佳晨看的眼花缭乱,一边观察一边又往前面走出些许,一片小树林中,校尉们坐在树干上观察,许多士兵赤裸着上身握着丈二寒枪挽着枪花对着空气不断点出不断收回,其速度越来越快,每次刺出半丈距离,三十枪一个来回,需要十个呼吸内完成,这种迅猛无比的攻击实在让人为之倒吸冷气。
这种严谨的训练方式在其他城池是看不到的,其他城池都是藏兵隐迹,连城防军在哪个位置许多人都不清楚,而烈州主城人马众多则是光明正大地训练,躲都没法躲干脆不躲了。
谢佳晨不禁感叹道,这还是排名最靠后的艮门部队,训练力度就如此强大,排名靠前的部队又该是如何的恐怖?
这些城防军一直都没有出现在群众的视野中,在主城却是随便可见,其训练更是让人为之震撼。
谢佳晨走在通道上离开军营,被震惊了许久一直没有缓过来,前面不远处开始出现青石板铺成的街道,街面上到处都是售卖生活物资的门面,在这做生意一定很挣钱,毕竟这么多军营在这里,日常所需的消耗巨大。
这里的租金被城主府调整过,是城内繁华地段的一半,以前这里没有驻留军队的时候一个月的租金也就三百颗中品灵石,现在翻了三十几倍,这是城主府的变相逼迫,不做生意服务军队的就赶紧离开,别占着茅坑不拉屎,所以你住在这不做生意是生存不下来的。
青楼赌坊酒馆在这一带很少质量却出奇的好,因为基本都是校尉以上的军官有时间能够出来晃悠,校尉都是入了皇朝编制的,官职为从九品,比牙将要低,校尉又分六个阶层,忠勇校尉为最低层,往上是忠信校尉,再往上则是忠武校尉,再靠前的是承勇校尉、承信校尉,最高为承武校尉。
基本上排名阶层高的校尉优先升牙将,即便修为落后,但军营这里讲究的是先来后到,只要你肯努力卖力,就可以用驻留军营的时间来弥补修为上的不足。
谢佳晨问了问街坊邻居,得知了衙门总部设在城主府里面,所以谢佳晨需要到了城主府才能自首,而让他寒毛直竖倒吸一口凉气的是,这里离城内核心区域的城主府居然有六百里,这么远的距离?
烈州主城是有多大啊?<b>最新网址:fo</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