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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议室里死一般的沉静,只有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和连续不断的吸烟声。

    “那就开始举手表决吧?这会开了这么长时间了,大家肚子都饿了吧?”

    张主任望望王书记,又望望李县长,首先打破了沉默。

    “好吧,那就举手表决吧。”

    李县长望了一眼王书记说。

    李县长话还没说完,张主任就第一个举起了右手。王书记嘴里叼支香烟,斜靠在皮椅上,翘着二郎腿,目光在各常委脸上扫来扫去。有的常委是二话不说就举起了右手,以示自己对书记的忠贞不贰;有的常委举手时故意和王书记的目光对视片刻,以示自己对书记的忠诚与拥护;有的常委先是偷偷左右张望着,想见机行事,但一碰到王书记那寒光闪闪的目光,就赶紧举起了右手。

    “看样子,按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我是少数了,但我还是要保留自己的意见。”

    陈昌玉看了看一只只高举的右手说。

    王书记冷冷扫了一眼陈昌玉,欠了欠身子,喝了一口水,说:“大家还有什么意见?有就提。”

    “没有什么意见了。”

    张主任忙回答。

    “那就散会吧。”

    王书记边说边起身往外走,其他常委们也就陆续跟着出门。

    黄部长边走边凑到正在收拾文件资料的陈昌玉身边,自言自语地小声嘀咕:“什么叫做好本职工作嘛,我这个做组织部长的本职工作就?*芨刹康模愿刹康奶岚稳斡茫饽训啦皇俏业谋局肮ぷ鳎俊?br />

    陈昌玉看了他一眼,没搭话,收拾好资料独自往外走。他是不喜欢背后议论这些事的,有话就在会议上当面说。黄部长见陈昌玉不搭理他,也就快步向外走去了。

    黄部长一肚子气没地方出,一肚子话没人说,一回家,公文包往桌子上一摔,便把憋在肚子里的一股股怨气莫明其妙地冲着老太婆撒:“什么常委会?什么大家一起讨论讨论?就他妈的一个人说了算。”

    他老太婆刚退休,一心在家做家务,见老头子回来就生气,忙端上一杯热茶来,小心地问:“又怎么啦?老头子?”

    黄部长也不搭理她,自顾自地发牢**:“那还要我这个组织部长干什么嘛,他定了的事,组织部长连个意见也不能提。什么组织部,纯粹是个图章部!”

    老太婆大体知道了老头子生气的原因,为这些事生气是经常的了,老太婆也就很习惯了,笑了笑说:“算了吧,老头子,下级服从上级嘛,胳膊拧得过大腿?”

    黄部长听了这话,更来气,说:“他狠,我服了,哼,大不了我不干这个部长了,眼不见,心为净。”

    “我说老头子呀,那又何必呢?你当这个组织部长,总比老百姓强吧?用什么人,就让他说了算,可总还得还要经过你这个组织部长的手,要你办个手续吧?县官不如现管,别人吃肉,咱们总还能喝点汤吧?再说,全县大大小小那么多干部,他一个人管得来?你这个组织部长总还有机会管几个人吧?”

    老太婆清楚得很,尽管老头子常在家为这些事发牢骚,生闷气,可还是有不少小干部提着礼品隔三差五地来自己家里探听消息、请求关照。

    黄部长的气还是未消,说:“我也是五十好几的人了,还能干几天?我怕他个**。”

    老太婆听了这话,忙说:“你是不怕了,可咱们的儿子女儿还在长丰啊,你得要为他们的将来想想嘛。”

    黄部长一听这话就软了下来。他一个儿子在下面当乡长,一个儿子在县财政局当股长,一个女儿在县工商局当办公室主任,都想靠着自己的老爸向上爬呢。

    第二天,黄部长又跑到纪委陈书记的办公室,怯怯地问:“老陈呀,你说这事到底咋办呀?”

    陈昌玉抬头看了他一眼,问:“什么事呀?”

    “就是吕加力的事嘛。”

    黄部长说。

    “啊,不是昨天开了会么?少数服从多数,已通过了的事,还有什么好说的嘛。”

    陈昌玉似乎有点吃惊。

    “会是开了,可是……”

    黄昌军吞吞吐吐地说。

    “可是什么嘛,你不是举手同意了么?反正我是没举手。”

    陈昌玉望了一眼黄昌军,边说边做自己手头上的事。

    “手我是举了,可是吕加力这个人,我还是有点看不惯的。”

    黄昌军觉得不把这话说得明明白白就是不死心。

    “我说老黄啊,你有不同看法,会上就要讲嘛,既然你不同意,那你举手干什么啊。”

    陈昌玉放下手中的文件,认真地说。

    “老陈啊,我和你不一样啊,你家不在长丰,小孩什么的别人又管不着。其实我自己也没什么可顾虑的,只是想给小孩留条后路。”

    黄昌军显得无可奈何。

    陈昌玉叹了口气,说:“要是这样想,那还有什么可说的?什么事也办不成了。”

    陈昌玉说完就自顾自地去看他的文件,黄部长只好悻悻地离开。

    晚上,吕局长早早来到了王书记的房间,自然是想知道常委会上的结果。一看王书记脸上不大高兴,就知道情况有些不妙,不敢吭声。王书记当然知道吕加力这么早就来他这儿的意思,便先开口说了话:“通过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能通过就行了嘛。”

    安老师马上接过话,想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有几个人说了一大堆话,唉。”

    王书记摇了摇头说。今天还是他来长丰县后第一次听到这么不顺耳的声音,自然对他的心里打击很大。

    “我不听都知道,黄部长说了吧?”

    吕局长问。

    “是啊,你怎么知道?”

    王书记转过头望着吕局长问。

    “他,我还不知道?在长丰县当了这么多年组织部长,谁要是想前进一步,一定得要先向他打点打点,不然就不会把你列入考察对象。要是谁绕过他而直接找了其他领导,他永远都记恨你。我当时找了他好几次,他总是‘嗯嗯啊啊’的,后来我干脆不找他了,他就老对我有意见。”

    吕局长气鼓鼓地说。

    “话也不能那么说,他毕竟是组织部长嘛,总得要通过他哪关嘛。还有陈昌玉对你的看法也不怎么样啊。”

    王书记说。

    “那老头嘛,我知道,看谁都不顺眼,职业病吧。”

    吕局长有些不服气。

    “唉,别人提出来了也好,你今后也要注意些,尽量不要让别人抓到什么把柄。”

    王书记虽然也了解陈昌玉的脾气,他的话是不能全听的,不然,什么事也做不成,但他还是希望吕加力为人做事谨慎些为好。

    “王书记,我这个人不像别人歪歪肠子多,是个直来直去的人,有的人就是看着不顺眼。”

    吕加力好像受了多大委曲似的。

    王书记沉默了一会,说:“小吕啊,有些事还是注意一点好。像杨平,这次动他,我先把我的意图一说,其他人都没说什么。可你,即使我先说了一大堆好话,定了调

    子,可大部分人还是沉默着不吭声。我也是从做副职过来的,他们副职不吭声,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沉默就是反对啊,只是他们见我这个一把手定了调子,没有办法啊。”

    王书记对吕加力的为人已经很了解了,他是个很功利的人,他知道吕加力一向只和主要领导拉关系,只要攀上了一把手这棵大树,眼睛便长在了额头上,目空一切,其他任何人的账都不买。他平时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天马行空,独来独往,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除非一把手找他。王军在万舸争流的宦海中沉浮了这么多年,见多识广,知道吕加力这样树敌太多的人背后是易招冷枪的,不得不提醒提醒他。

    “算了吧,小吕,人活一张皮,他要说就让他去说好了。”

    安老师见吕局长有些不高兴,赶紧打圆场,然后又把头转向王军:“老陈那人,还是这个德性啊,一点也没改?”

    王书记听了摇了摇头:“五十多的人了,性格还改得了?”

    安老师听了这话,就显得有点担心,说:“你以后也要当心点呢,他那个倔脾气。”

    “这有什么嘛,他一个人能翻得了天?”

    王书记也是个不服输的人。

    吕局长是个性格开朗的人,况且王书记说这次通过应该没什么问题,气一下子就消了,安老师也就跟着高兴起来,说:“小吕,你还年轻,先当上正局长再说。就凭你这能力,早晚不搞个宣传部长干干?当了宣传部长,就进了常委班子,不就和他们平起平坐了?老王,你说呢?”

    王书记沉默了一下,说:“关键是要把工作做好,有点政绩在,事就好办。”

    吕加力马上说:“王书记,工作我一定会尽力去做的,决不会给你拖后腿,这你放心。”

    吕加力和王书记聊了一会,见王书记的情绪始终没以前好,就告辞了。

    王书记刚准备上床休息,忽然手机响了。安老师问这么晚了谁还来电话?王书记没吭声,只是机械地按下了手机的接听键:“喂?”

    第44章:满载而归

    “对不起,王书记,这么晚了打扰您,我是大兴镇的陈大东。”

    “有什么事吗?”

    王书记淡淡地问。

    “王书记,我刚才听说我们明天的开工典礼您不来了?”

    陈大东焦急地问。

    “是啊,李县长去嘛。”

    王书记说。

    “您是不是亲自来一下啊。”

    陈大东说。

    “李县长去是一样的嘛,他是一县之长,况且也是分管你们经济开发区的。”

    王书记说。

    “王书记,这是我们大兴第一个新加坡独资项目啊,您还是亲自来一下吧,这样对外商也是个鼓励。”

    陈大东恳切地说。有些外商开始老是整不明白,县委书记和县长都是同一个级别,都是正处级领导,可真正能拍板说话能算数的怎么只有县委书记。

    “那好吧,我把明天的安排重新调整一下。”

    王书记沉默了片刻说。

    安老师把床铺整理好了,已坐在床上,见王书记挂断了手机,便问:“什么事啊?这么晚了还打来电话?”

    “大兴镇一个外商项目明天搞开工典礼,要我去剪彩,我本来是要李县长去的。”

    王书记边****边说。

    “那怎么不去?听说现在的领导干部就喜欢参加剪彩什么的。”

    安老师睁大了眼睛说。

    “陈大东我还不知道?”

    王书记哼了一声说。

    “那也说不准呢,这么晚了还给你打电话,说不定明天会有点收获呢。”

    安老师为了逗老公开心,开玩笑说。

    “好了,这么晚了,睡吧。”

    王书记还是高兴不起来。

    大兴镇有座荒山,几乎是寸草不生,几十年了也没人去管,陈大东上任后,通过一个大学同学请来了几位地质矿产专家考察分析了一下,发现这山里藏有优质的石灰石等矿产资源,可以通过深加工大幅度提高其附加值,陈大东就编了个项目,在一个招商引资会上推了出去,一个新加坡商人终于看中了,决定先期投资3000万元建个年产3万吨超微细轻质碳酸钙粉厂。投资不是很大,但毕竟是大兴镇第一个新加坡独资项目,陈大东就一定要请县党政一把手都来参加开工典礼,给外商一个好印象,以期这个老板带来更多的朋友来大兴投资。

    在山脚下的一块平地上搭了个简易的主席台,台上放了几张桌子几把椅子,插了几面彩旗,挂了几个气球,拉了几条横幅,这就算是个会场了。开工典礼结束后,陈大东又请王书记亲自接见外商,王书记就和新加坡老板边视察工地现场,边交换意见。王书记说,他准备把招商引资工作作为长丰县一项重要工作来抓,大力改善投资环境,进一步让利于外商,因此,对于外来投资者,现在来长丰县投资,将是一个发财的绝好机会,希望老板能扩大对长丰的投资,并介绍更多的好友来长丰发展。与外商会谈完后,陈大东又开始没完没了地向王书记和李县长汇报工作,大谈大兴的发展规划和需要县领导解决的一些问题,一直到中午十二点。中餐还是在镇招待所进行,六菜一汤,比平时多了两个菜。菜虽不多,可这次酒还不少,一下子拿来了六瓶,还是好酒,剑南春。王书记的几个随从人员见了就小声嘀咕,拿这么多酒干什么?没有菜,能喝得了这么多酒?这不是做做样子么?这些随从人员跟着领导下来原本就是想混个好吃好喝的,可每次来大兴,烟都很难捞到一包,早就对陈大东一肚子意见了。

    陈大东虽然舍不得大吃大喝,但一张嘴还是能说会道的。菜虽不多,但在他热情劝说下,六瓶白酒不知不觉已被歼灭掉,都有些醉了,就去招待所休息。王书记住的是个单间,睡了两个多小时,陈大东见王书记睡醒了,又单独跑去汇报工作,一说又是一个多小时。王书记这次真的是喝得太多了,还有些醉意,昏头昏脑的,听得实在有些不耐烦了,但又不能打击属下的工作积极性,就说:“小陈,你的意思我都懂了,你的思路是对的,关键是要落实。”

    “王书记,主要还是我刚才提到的那些困难,您看……”

    陈大东望着王书记,微笑着说。

    “这你就放心吧,你提到的这些困难,我心中都有数,县里能解决的,一定会尽快解决。我作为一个县委书记,难道还不希望你们把工作做好,把经济搞上去?好了,我回去还有事,就先走了。”

    王书记认真地说。

    那些随从人员见王书记和陈大东都是空着手下楼的,就知道今天连捞份纪念品都没希望了,都一脸的失望,纷纷往面包车里钻。

    王书记回到自己的住处,安老师见他脸色不大好,关切地问:“跑了一天,累到了吧?”

    “唉,中午喝多了,头还在发昏。”

    王书记叹了口气,有气无力地说。

    “陈大东还舍得给你那么多酒喝?”

    安老师为了缓和气氛,开玩笑说。

    王书记还是没吭声,安老师就知道老公确实累了,忙给老公准备内衣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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