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时分,冲锋的号角再度吹响,这次发动进攻的竟是铁烈。
只见铁烈的防守阵势缓缓变动,六大军团依序出动,朝着铁壁关逼迫而来。
铁壁关内再度吹响紧急号角,众将领各司其职,只待上方军令的下达。
铁如山与陆乘烟再度登上城墙,统筹战局进展。
破晓的微光犹如一把利刃划破漆黑的夜空,亦再度谱奏一曲旷世战歌。
晨风吹拂,铁壁关两大巨头凛然冷视前方敌军,一者老当益壮,沉稳如山;一者智珠在握,气度优雅。
「铁烈竟然提前进攻了!」
铁如山抚须道,「本来老夫还以为他们会再度使用炼神浮屠,没想到竟然发起总攻击,六大兵团尽数出动,看来他们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念头啊。」
陆乘烟道:「獠牙军主将瓦术在昨天被龙辉、白宇联手斩杀,獠牙军已经不足畏惧,如今需要关注的只有其余五大军团还有隐藏在深处的三族高手。」
铁如山道:「昨日,谋师你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四维镇邪界的弱点,莫非是假的?」
陆乘烟摇头道:「非也,陆某说的都是真话。」
铁如山略感意外地道:「谋师此举有何深意?」
陆乘烟道:「昨日在场的万兵长中有敌军的内奸,我是故意告诉他的。」
铁如山脸色一沉,虎目警惕地在周围环视了一圈,未发现异常才压低声音道:「谋师为何要暴露我军短处?」
陆乘烟道:「陆某这是引蛇出洞之计,我故意说出四维镇邪界的弱点,就是为了让内奸将此信息传递回去,以便试探铁烈下一步的动作。若果他们的部队隐而不发,就说明炼神浮屠虽然有使用间隔,但却无使用次数。只要等到储备足够的地心真火便可以不断地攻击铁壁关,只要连续攻击三次,我们就会因为没有足够的流光精矿而无法发动四维镇邪界,他们的部队只在发动炼神浮屠的那段间隔守住防线便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军唯有强行进攻一途了。但如今铁烈迫不及待地发动攻击,就证明了炼神浮屠不但有使用间隔,还有使用次数!我们的四维镇邪界要间隔半个时辰才能准备完毕,而且可以使用三次,而炼神浮屠使用的间隔绝对在半个时辰之上,而且使用次数也不足三次,所以铁烈才会如此迫不及待的攻击。」
铁如山道:「果然是好计策,不需花费任何力气便能将敌军的虚实摸得一清二楚。如果敌军的情况是第一种呢?」
陆乘烟肃容道:「那我军只有不惜一切代价发动强攻了,要抢在流光精矿耗尽之前攻下炼神浮屠。不过即使如此,陆某心中亦自有另一番的定计,足以让我军攻下炼神浮屠。」
铁如山呵呵笑道:「陆谋师果真是神算鬼谋之才,老夫十分佩服。」
陆乘烟摇头道:「铁将军过奖了,这些计策其实都是督帅定下来的,陆某只是在一些细节方面推敲一下罢了。」
铁如山哦了一声,压低声音道:「督帅的定计,莫非督帅并不像外界传言那般,而是……」
陆乘烟眼中闪过几分笑意,悄悄地点了点头。
铁烈此次不惜血本的强攻铁壁关,三十万大军连番上阵,各种攻城兵器齐发,有火炮,有飞弹……其威力与精确度丝毫不在恒军之下,这种程度的武器并非铁烈所能制造,想必也是魔妖煞三族的杰作。
恒军亦不甘示弱,铁甲神雷连番发射,回敬对手,铁壁关顿时被一片火海笼罩。
论威力和射程,铁甲神雷犹在铁烈的诸般武器之上,恒军很快便取得优势,杀得铁烈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优势愈发明显。
倏然,战局忽生惊变,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铁壁关奔来,守城士兵俨然发现目标,将手中弓弩、火枪对着那黑白双影招呼而去。
只见来犯二人,一者挥洒冰雪寒气,火弹箭矢尽数冰封;一者引发翠绿妖火,恒军将士血肉皆融。
这两人正是当日在天罗阵截杀龙辉、苦海的妖族两大高手。
发出寒气的白发女郎,正是明雪,只听她对黑衣虬须男子说道:「燹祸,你负责清扫左边的恒军,右边的由我负责。」
那名叫做燹祸蛋须长髯男子应了一声,双掌飞速拍出,将翠绿妖火笼罩于方圆六丈之内,只要沾到一点火星的恒兵,全身骨骼焦化裂解,唯留皮囊,死状凄惨。
明雪那边也不甘示弱,雪花冰霜遍布十地八方,在其攻击范围之内的恒军皆是变为冰雕雪俑。
「堂堂妖族长老竟然对普通士兵下手,真是自降身份!」
就在两人所向披靡之时,三道气劲破空而来,一阻了两人强势。
只见持法明王、周君辞、无幻等三人快速加入战局,三教高手斗双妖。
明雪对上周君辞,两人修为犹在伯仲之间,一时难分轩轾。
白发妖姬凝神冷视,翻袖挥掌之间便是冰封千尺,誓取万物生机;长袍儒者雅中藏杀,举手抬足之际便是正气浩然,无惧妖氛邪杀。
而另一边,燹祸陷入佛道双强掠战之局,显然落于下风,被对手稳稳压制。
「死秃驴,臭道士,给我死!」
燹祸被持法明王与无幻联手夹攻,不禁怒由心生,狂怒之下,招式中更添三分怒焰烈火,翠绿妖火燃烧得更为猖狂,灼热气浪逼得佛道双强不由后退。
暂时逼退佛道二人,燹祸当机立断,脚步发劲,身形如蛇拨草入,并指如剑,身法如游龙,连连抢进,一口气奔涌不息,两条手臂就如两口长剑,或挑,或崩,或劈,或压,或点,或洗,或搅,或抽。
燹祸招招震荡,筋骨齐鸣,其中隐隐的传来风雷交加的声音,最要命的是每出一招皆有灼热妖火伴行,炙热的气人口干舌燥,血气几欲干竭。
连环快照,使得佛道二人无奈采取守势,起招运式间极为小心。
持法明王以佛光卍华镜据守门户,无幻施太极盘丝手卸导猛招。
豁然,无幻拧腰,反身半旋,以肩膀对着燹祸身体中线,一刹那间右臂内缩,手腕退到自己地心口,画了个圆,劲力一下积蓄到顶点,随即马步上下起伏,手臂也如猛龙出洞,似长枪直扎硬捅,直接荡开了燹祸的两臂剑势,直扎向对方胸口。
正是道宗至刚至大的真武神通拳,带着降妖大能的神拳一举扑灭四周妖火。
拳虽未及身,但磅礴的拳风却压得燹祸心脏一阵窒息,差点就要停止跳动。
于此同时,持法明王舌绽春雷,口吐佛门镇魔梵音,掌运金刚怒目之势,配合着无幻的攻势,对准燹祸背心便是一记大梵圣印。
佛道极招并流合击,誓要降妖伏魔。
危机光头,天外再添两道雄厚掌力,强行劈开战局,燹祸得以周全,立即抽身急退,与佛道二者拉开距离,以便重组阵势。
进入战局者竟是魔煞两大高手,阐提与魍岳。
魍岳嘿嘿道:「贼秃来接爷爷这招——罗刹鬼行!」
只见魍岳一掌拍出,带出森森鬼气阴力。
持法明王不敢小视对手绝式,双足驻地,沉腰扎马,手捻「不动明王印」,顿时佛光护体,身形稳如泰山磐石,万鬼莫侵,百邪难近。
上次闯阵,因地利之故略输一筹,此刻在度交手,无幻誓要一洗前耻,举手抬足间蕴含两仪刚柔之力,攻守得当。
为求突破防线,阐提战意旺盛,邪气暴涨,尽显魔道凌厉霸杀之威。
「燹祸,此地交予我二人,你快去破阵!」
阐提缠住无幻大声喝道。
「多谢两位相助,燹祸定不负重望!」
得魔煞二者相助,燹祸得以抽身,立即朝城内奔去,要一鼓作气破去「四维镇邪界」。
一路上虽有恒兵拼命相阻,但皆难敌燹祸炽热灼烈的妖火,被烧成焦炭。
「此路不通,施主停步!」
就在燹祸一路所向披靡之际,忽见金光乍现,迫使燹祸不得不驻足停步。
负剑女子赫然拦路,虽是粗衣麻布,但却难掩其清圣脱俗的气质,正是三教名锋之一的佛门剑者——白莲。
白莲淡雅说道:「燹祸长老,回头是岸,离开吧!」
燹祸哼了一声:「可惜吾之征途乃是不归之道,唯有以杀开路!」
话音未落,燹祸悍然出招,心知眼前佛门剑修能为不凡,犹胜持法明王,故而一出手便是倾尽全力,霎时妖火焚天,邪炎破地。
白莲妙目凝视,从容不迫,双手虽然背负身后,但剑气却已破空而出,佛门绝剑不发则已,一发镇邪妖。
剑气如虹,一剑劈开滔天邪炎。
邪炎熄,妖火灭。
就在此时,刚猛劲风毫无征兆地从虚空中袭来,定神看去竟是一支长鞭,长鞭身上布满无数邪纹,顶端尖锐而又带着弯钩,犹如蝎子尾巴,而握手之处则雕刻着一只蝎子。
白莲秀眉一皱,自知此物绝非凡品,赤手空拳难以抵挡,于是沉声低喝道:「般若忏——出鞘!」
佛门神剑感受主人召唤,自发离鞘而出,霎时佛耀沛然,映照八方。
白莲手握神兵,手腕翻转,使出佛门剑诀——「舍利剑法」,一剑劈上妖邪长鞭。
「此物名为焚业鞭,能见此利器,贼尼姑你也该瞑目了!」
燹祸手持长鞭,挥洒自如,每出一鞭都会带着那独特的翠绿妖火,远远看去就像是尾巴带火的巨蝎。
而白莲剑势时而沉稳时而轻灵,劈、削、刺、转……等剑路运用的炉火纯青,任由长鞭的攻势如何刁钻、阴毒,皆难越雷池半步。
久攻不下,燹祸把心一横,迅速提元,一下子便将功力催至巅峰双臂灌注内力,长鞭化柔为刚,变成一支长长的利刺,直刺白莲心口。
「贼尼姑,接我这招——毒火焚仙佛!」
只见妖族长老一声怒喝,绝式再添七分威势。
焚业鞭在燹祸的内力推动之下变得晶莹透亮,浑身散发着绿芒妖光,更带着层层热浪炎气,誓断佛界剑锋。
白莲凝目聚神,不敢怠慢,饱提内元,玉臂一挥,剑势再变,此招正是佛门名剑的传世绝学——六道剑轮!六道者,天道、阿修罗道、人道、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
此中上三道,为三善道,因其业力较善良故;下三道为三恶道,因其业力较惨恶故。
一切处于分段生死的众生,皆在此六道中轮回。
佛剑动六道,名锋掌轮回。
白莲挥剑,剑锋划出六道剑轮其中一路剑式——地狱罪愆!此招脱自六道之中的地狱道,地狱道是欲界六道中最苦的境界,因为在这里的众生,不但没有一丝的喜悦,还备受各种酷刑折磨,生前大奸大恶之徒死后便会沦入此地,永世受刑。
此路剑式所蕴含的便是宛如地狱般的恐怖,将这种恐惧直接打入内心,使人心生惧意,忏悔自身罪愆。
虽说佛家讲究广慈悲,渡杀业,但也有「佛见三千破,渡生斩罪!」
的说法,意思便是佛者见到众生受苦受难,便忍无可忍,以杀止杀。
而六道剑轮的下三道,畜生、恶鬼、地狱便是充满业力惨恶的剑招,一经施展便是杀伐之剑,毫无情义可讲。
面对妖族长老的万般杀业,白莲那还会有什么慈悲之心,直接祭起地狱剑意。
只觉罪业深重的地狱境界笼罩四周,入目之处皆是无边火海,燹祸所发的妖火邪炎瞬间变得极度渺小,还不断被地狱业火吞噬消磨。
「岂有此理,区区地狱幻象便要将我折服,痴人说梦!」
燹祸大喝一声道,「吾之能为贯通天地,地狱焉能囚我!」
燹祸心神守一,以无比意识强行驱逐地狱剑意,怒提真元,运无上妖力击碎耳鼻罪愆。
妖族长老、佛门神剑正斗得旗鼓相当之时,忽闻一阵惊天巨响传来,寻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城墙已然倒塌一片,士兵们不是坠墙身亡,便是遭碎尸辗压,死伤惨重。
乱石之中,乍现一道傲然身躯,手提碗口粗细的漆黑铁棍,步态沉稳,虽然衣衫破旧,不修边幅,却有股睥睨天下的霸气,但在这股霸气之中又带着几分慵懒之态,显得格格不入。
正是妖族长老之首,练就元古大力的袁齐天。
袁齐天朝着四周环视了一眼,喃喃道:「这次就是去砸掉一些劳什子,应该不会太累吧。」
说罢抬脚便走,朝着铁壁关内城的西面走去。
站在城墙之上的陆乘烟脸色顿时一沉,因为这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只要有一个遭到破坏阵法便会崩溃,不能再度启动,如此一来,恒军难逃败局,喝道:「来人,快给我拦住这个乞丐,决不能让他再前进半步!」
在城内候命的恒军朝着袁齐天围杀而至,只见袁齐天面露不耐神色,骂道:「小喽啰给我滚开,大爷我砸掉那个劳什子阵法后还要回去喝酒呢,别浪费我的时间!」
说罢手中铁棍朝着周围来了一个横扫千军,一股难以言喻的浩大巨力油然而发,十丈方圆之内的恒军无一不被这股雄力打的骨肉尽碎。
袁齐天棍法再变,只见他将棍子高高举起,然后朝着地面狠狠砸去,霎时地动山摇,周围的房屋纷纷倒塌,地上也被他砸出一个宽达二十多丈、深达三五丈的大坑,看到如此惊世骇俗的神力,陆乘烟不由得深吸一口冷气,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城墙会忽然倒塌一
大片,敢情是这个邋遢男子用铁棍砸出来的。
仅仅两棍打下,恒军便伤亡两三百人,要是他再多打几棍,这里哪还有活人?幸存的恒军无不被此妖凶威震慑,吓得双腿哆嗦,无一敢动。
袁齐天嘿嘿笑道:「只要你们给我老实呆着,我就不会伤害你们!」
说罢扛起铁棍,大大咧咧地踏着满地的尸骸前进。
他所过之处,恒军皆不由自主地让路,任其大摇大摆地走入城内。
铁如山气得白胡子发抖,恨不得亲自上阵,即便拼了自己这把老骨头也要阻止袁齐天,但此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此人扬长而去。
就在此刻,两道盖世剑芒忽然射出,袁齐天眉头一扬,气鼓鼓地道:「晦气,想不到佛门的那个女流氓臭尼姑被老二缠住,想不到还有你们两个男流氓!」
说话间铁棍一挥,将剑芒击碎。
「臭乞丐,你说谁是流氓呢!」
任平凡手握儒门名刃——君子意,剑行正大光明之势,直劈袁齐天。
另一侧,昆仑子手持道宗玄锋——白虹刖,脚踏八阵,剑行两仪,剑快、身快、招更快,欲破袁齐天的不坏之躯。
只见袁齐天真气默运,身躯坚韧如铁,无视昆仑子白虹刖之锋锐,以肉身硬挡,却也是毫发无伤。
而双手挥棒,一棍扫开任平凡的剑气。
「岂有此理,你们两个不要脸的货!」
袁齐天骂骂咧咧地道,「两个打一个,这种混账事都做得出来,还敢说自己不是流氓!」
任平凡脸色一沉,冷笑道:「任某一生光明磊落,岂会以多欺少,是牛鼻子要多管闲事。」
昆仑子听后差点没跟他打起来,心中暗骂道:「书呆子真是够呆,现在铁壁关正值生死存亡之际,你还跟这臭乞丐讲什么光明磊落。」
「臭乞丐,任某跟你单打独斗!」
袁齐天冷笑道:「你这穷酸穿得也不见比我号多少!单打独斗,你是我的对手吗!」
一声轻蔑冷笑,铁棍如狂风扫落叶般朝着任平凡荡去,犹如万古妖神降临,力拔山河。
任平凡长啸一身,君子意锋芒再现,浩然剑气蕴含偏雅儒风,式破风云翻浪海,力摧天地撼神威。
这正是任平凡独门绝剑——墨尘七行,剑意以儒家书法为本,剑招路数势走书行墨舞,更含儒门典籍之精义。
在紫阳玄功的推动下可单使亦可连贯,乃至舞而有韵、生生不息。
首路剑诀,鲲锋吐纳。
剑意取自传说中的鲲鱼,儒家曾有一部名为《鱼龙篇》的典籍乃是记载这种万古神兽,相传鲲鱼每次吸水便会让海面下降,而每次吐水便是巨浪翻滚之时,其威势何等宏大。
这路剑诀一经施展,其剑意宛如鲲鱼吐纳,磅礴大气,更掀惊涛骇浪上古妖神谛鸿的绝学元古大力,随手一击都有万马奔腾之威势,袁齐天此刻以此神通挥舞铁棍,更是神鬼莫敌,天地动容。
面对如此强敌,任平凡手中君子意毫无畏惧,剑诀「鲲锋吐纳」迎而战之,一身无谓的胆,此刻更作惊涛怒浪,要翻顶天狂啸!只听轰然一声巨响,剑气激荡,棍法凌乱。
儒者身形不稳,接连后退;妖神面色微白,却始终稳若泰山,半步未退,首度交锋竟是任平凡力弱一筹。
昆仑子暗骂:「笨蛋,那乞丐的力气可谓天下无双,你这书呆子还跟人家拼力气,岂不是自讨苦吃吗!」
袁齐天哈哈大笑道:「痛快,还从来没有人敢正面接我一棍,你这书呆子是第一个,来来,咱们再来!」
说罢一个跨步上前,抡起铁棍朝着任平凡打去。
任平凡刚才与他硬拼了一招,浑身气血几乎逆流,整条手臂都不住发抖,就连君子意也差点被打折,如今看到袁齐天一棍扫来,那还会跟他硬碰,使了个身法便躲了过去。
一旁的昆仑子见状,暗松一口气:「总算你这书呆子不傻,还知道躲闪。」
袁齐天未打中任平凡,脸上甚是不悦,骂道:「缩头乌龟,刚才还说要跟我单打独斗的,现在就没胆了!」
任平凡回身刺了一剑,冷笑道:「谁说的单打独斗就要像头蛮牛一样,比力气,斗狠?殊不知比起锋锐,攻其不备才是兵法首要。」
袁齐天骂道:「去你奶奶的,打就打掉什么书包!」
说罢,一根铁棍舞得滴水不漏,层层叠叠的棍影笼罩四面八方,将任平凡困在其中。
「不好!」
昆仑子心忧任平凡状况,一步抢在任平凡跟前,提元纳气,一剑裂九霄,沛然道气直冲战圈,运化两仪转消铁棍雄劲。
虽然化解袁齐天的劲力,但昆仑子也觉得双臂酸麻,不由暗吃一惊道:「这乞丐手中那条铁棍究竟有多重啊,我的剑锋刚碰到棍子就觉得沉重厚实……」
袁齐天见昆仑子加入,顿时恼怒道:「死牛鼻子,刚才明明说好单打独斗,你竟然出尔反尔,真不要脸!」
昆仑子啐道:「说跟你单挑的是书呆子,道爷我可没说什么!」
任平凡气道:「你少插手,我跟臭乞丐的决斗轮不到你多事,快闪开!」
昆仑子听得脑门青筋暴涨,喝道:「闭嘴,要不是我出手,你早被臭乞丐用棍子砸成肉泥了!」
任平凡哼道:「少自抬身价,刚才我正想破招,你就过来参一脚,若不是你坏我好事,我早就一剑削掉这乞丐的臭头了!」
昆仑子懒得跟他废话,说了一句:「废话少说,看看谁先劈下那颗乞丐臭头!」
说罢也不等任平凡意见,仗剑抢先进攻。
任平凡不甘落后,也随即挥剑逼杀袁齐天,两个斗嘴怄气的人,竟联袂合击妖族大长老。
「他奶奶的,不要脸的臭流氓!」
袁齐天大骂一声,抡起铁棍打了过去。
霎时一棍斗双剑,巨妖战儒道。
激战正酣,袁齐天忽然大喝一声,本源妖形赫然浮现,竟是一头黄金巨猿,露出本相的巨妖顿时精神抖擞,一杆铁棍耍的虎虎生风,磅礴大力逼得双锋一时难以近身。
倏然袁齐天招式再变,背后的巨猿竟想有了自主意识般,朝着昆仑子扑去,而袁齐天本人却一棍劈向任平凡。
「物外化身?」
儒道双锋心头巨震,自知此战再难保留,于是急催内元,立时极招上手!任平凡剑招回旋急转,再施「墨尘七行」,以剑为笔画写出一副「春蚕吐丝」的丹青图。
剑招一开,无尽剑气就如同万千蚕丝般层层围绕而上,不断地消磨困锁袁齐天的棍势。
此招与道门的太极盘丝手有着几分异曲同工之处,皆是以缠绕回旋的手法消磨对手的攻击,但春蚕吐丝却是以剑气形成蚕丝,不但可以消磨对手劲力,还能藉此反伤对手。
另一方面,面对袁齐天的巨猿分身,昆仑子剑划八阵,祭起「先天绝卦」中的离卦——离日丹火,先天绝卦对应八种卦象,故而蕴含八种不同属性的自然真元,威力无穷,而昆仑子将卦象融入剑法之中,更是增添威力。
这离日丹火便是离火之卦,此刻以施展,霎时八方火气滚滚涌来,凝于剑锋而不散,那柄白虹刖仿佛刚出炉的烘炉铁,灼热通红,只见昆仑子在挥洒间,火焰之威融入剑气之内,无数道火焰剑芒射向巨猿妖相。
儒者斗齐天,道者战巨猿,袁齐天以一敌二依旧不落下风,眨眼间双方已然激战了五十回合,却依旧难分胜负。
袁齐天不由有些急躁,元古大力疯狂催动,气流鼓荡,空间几乎都被粉碎。
眼见对手越发犀利,儒道双锋招式再变。
任平凡剑锋挥洒,使了一招「竹蕴十德」。
在天下读书人看来,竹子乃是大德之物,曾有儒门先贤写下了一篇《竹颂》,赞颂竹子的正直、奋进、虚怀、质朴、奉献、卓尔、善群、性坚、守、担当,共十种美德。
这一剑式不但暗含十种变化,亦有十层劲力,而且更将竹之十德融入剑意之内,让剑招更加玄妙。
昆仑子岂会让任平凡专美,剑式轮转,退离卦,起巽卦,一式「巽网骄风」,引来狂风助阵,疾行剑网力斗沉稳神力。
剑气融入巽风之中,犹如无形之风,幻化出千兵万刃,在巨猿身上削割劈砍。
以一敌二,袁齐天虽未落下风,但被儒道双锋连番缠斗,心中更是气恼,骂道:「岂有此理,老子再出一招,如果还打不死你们两个混蛋,老子就不打了!」即便单打独斗,袁齐天虽能稳胜两人之一,也得费上一轮手脚,更何况以一敌二,双方要分出胜负最少也得五百招之后。
听闻袁齐天挑衅,昆仑子并未动怒,只是冷静地思索道:「这乞丐生性慵懒,从不做麻烦事,只要小心应对,挡住他下一招,大有可能把他气走。」
袁齐天口吐狂言后,长啸一声,音波如雷,霎时神鬼震惊,方圆百里之内人人皆感到耳膜刺痛,修为弱小的士兵被直接震死。
只见四周气流正围绕袁齐天旋转起来,大地亦在不断颤抖,手中铁棍正不断吸纳流转的气息,只待雷霆一击。
昆仑子心知此招不凡,不敢怠慢,白虹刖斜向指天,一剑起双卦——坎卦、艮卦同时上手。
坎卦属水,正所谓天下至柔莫若水,元古大力至刚至大,雄后沉稳,这一水卦便是要以柔制刚,消磨对手雄力,而艮卦为山,山势亦是雄厚沉稳,此卦用意便是要以厚实之力巩固阵脚。
如此一来,昆仑子身形沉稳,剑式至柔,这般刚柔合一的策略,昆仑子有十足信心接下袁齐天的最后一招。
而另一边,任平凡却采取不同的做法,剑锋遥指袁齐天,剑气隐而不吐,显然是一副随时进攻的架势,昆仑子见状不由暗叫一声好。
任平凡虽常与昆仑子斗嘴,但却是深知对方习性,他看出昆仑子要采取守势,于是干脆身先士卒,准备以快疾剑路攻击袁齐天,虽不一定能给这个邋遢鬼造成损害,但起码可以消磨他的锐气,为昆仑子减轻压力。
袁齐天虽未出招,但看到这两个冤家死对头的架势,便已猜到了几分,不由骂道道:「岂有此理,你们两个死对头怎么这般默契。先是书呆子攻我几剑,就可以耗去我三分锐气,接着用个水卦化解我五分劲力,最后以山卦稳守防线,消磨掉最后两分力道,妈的,我这一招就算打出也是无功而返,而且就连他们一根寒毛也打不掉。真是岂有此理,两个打一个,你们居然还能这么无耻,用这种无赖的打法,真不愧是三教流氓!」
昆仑子不禁莞尔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还打不打?」
袁齐天摇头道:「你们都两个打我一个了,不能用这么无耻的打法!你们要全力跟我对上一招,大家都不许防守,这才英雄好汉!」
此话一出,就连观战的铁如山和陆乘烟都差点笑出来,这邋遢大汗虽神武过人,却说出此等不着边际的话,确实叫人难以想象。
任平凡哼道:「这叫策略,两军交战,无所不用。」
袁齐天听后,抓起腰间的酒葫芦咕咕地连喝数口烈酒后,抹了抹嘴问道:「你们真要这么做?」
任平凡坚决地道:「废话,我们想怎么打是我们的事,你也大可不必遵守最后一招的约定,与我们继续大战,反正你也不是什么守约君子。」
袁齐天把酒葫芦系在腰间,大大咧咧地道:「屁话,如果再打下去,最少也得五百多招才能分胜负,再打五百多招,还不累死我啊!老子不打了!」
说罢将铁棍抗在身后,转身便走。
这一举动,差点没把激战中的三族高手气得吐血,燹祸急忙出言制止道:「老大,你不能就这样走了,否则妖后娘娘怪罪下来,吾等都承受不起。」
袁齐天呸道:「她爱怪罪就怪罪,反正老子现在拍拍走人,她也找不到我,最多就拿你们出气,关我屁事啊!」
燹祸知道这个大长老我行我素,独来独往,从不管什么族规,只求自由自在,而且性子古怪,还身负惊世神通,根本无人能管也无人敢管。
燹祸此刻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要是惹怒了这个疯子,说不定他会冲过来给自己一拳,唯有干瞪眼的份。
就在众人被袁齐天气得哭笑不得之际,忽闻一道悦耳媚声降下:「袁师兄,可否听小妹一言!」
此言一出,袁齐天仿佛中了定身咒一般,双足驻地,步伐顿止。
言语轻柔温和,让人身心皆酥,骨骸尽软。
声消音止,众人闻到一道若有若无的幽香飘来,钻入鼻孔,醉人心扉,想用力呼吸,将这股香气尽数吸入,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只有在平静呼吸的时候才能感受到这股醉人的香气。
而一察觉到这股香气,却又忍不住大力呼吸,如此一来便形成一个恶性循环。
就像有种美好的事物从眼前飘过,想伸手去抓时却又抓不住,当放下手的时候,那件美好的事物又从眼前飘过,这是一种让人心痒难耐的感觉。
出尘婀娜的身躯缓缓飘入铁壁关,无论是铁烈还是恒军都同时停止了呼吸,手中兵刃不由自主地纷纷落地,现场除了兵刃落地的声音,就只有紊乱不安的心跳声……
饶是见多识广,行将就木的铁如山此刻也是目瞪口呆,而陆乘烟更夸张,也不知中了什么邪似的,竟不由自主地吟诗道:「盈盈浅笑现梨涡,迷离秋波柔如水。兵燹烽烟止寒光,染血黄沙悄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