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安殿内,顾庭芳慵懒的半卧在软榻上,他一头青丝用一根红色的血玉簪子缠绕了起来,剩余的几缕垂落而下,美的雌雄莫辩。
见殷鹿竹进来,他眉眼轻轻一挑,「进来的时候可遇到东临王了?」
殷鹿竹点了点头。
「听说,君上欲放东临王离开殷都?」
闻言,顾庭芳点了点头,「东临王毕竟于国有功,如今他主动交出兵权,孤也不好对其赶尽杀绝,也好让其余两大藩王看看,若愿意主动交出兵权,解甲归田,孤也并非要了他们的命。」
「可是君上,东临王数年来驻守东临,根深蒂固,即便交出了兵权,君上便不怕他与南疆王一样,在暗处囤积私兵么?」
「君上,斩草不除根,春风春又生。」
顾庭芳缓缓从软榻上起身,他垂眸睨着殷鹿竹,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孤以为,你会赞同孤放东临王离开。」
「君上,臣所思虑的皆是为了大殷,为了君上,别无私心。」
「呵呵。」顾庭芳突然就笑了起来,他的笑容里带着点点讥讽的意味。
「殷鹿竹,凌子言当真给你下毒了么?」
顾庭芳的嗓音很轻,很淡,像是裹挟着冬日里凛冽的雪花,猝不及防的,闯入心间,叫人一时间没了分寸。
殷鹿竹当即便僵住了。
她眼中惊愕一闪而过,却飞快的掩藏了起来。
她衣袖底下的手紧紧的捏了起来,心中像是下了一场雪。
「顾庭芳,是如何知晓的?」
一时间,偌大的昭德殿内寂静无声。
顾庭芳慢条斯理的看着殷鹿竹,瞧着她表面云淡风轻,心里却被震惊溢满心口,他脸上的笑容又浓郁了几分。
「殷世子若没事,便退下吧。」
殷鹿竹垂下眼眸,她没有再反驳,只是行了一礼,「臣,遵旨。」
没有再多言,殷鹿竹转身走了出去。
殷鹿竹回到王府的第一件事,便是命人唤来了驭冥军统领,叶盛玄。
来到奉安殿,叶盛玄睨眼看着殷鹿竹,带着些许轻蔑,「殷世子唤我前来,有什么事儿?」
殷鹿竹亲自给他倒了一杯酒,推到了他跟前。
叶盛玄道:「殷世子有事便直说,还在当值,不宜饮酒,这是军令。」
见此,殷鹿竹便也没有再勉强,只是道:「三日之后,东临王举家离开殷都,君上派了人护送,我要你带人去,杀无赦。」
「……」
风声缄默,是死一般的寂静。
叶盛玄惊愕的看着殷鹿竹,许久都不曾回过神来,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是怀疑自己幻听了。
这殷鹿竹,竟阳奉阴违至此,君上要放的人,他也敢杀!
沉默了良久,叶盛玄才道:「此事,王爷可知情?」
「不知。」
叶盛玄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此事,若无王爷首肯,恕我不能从命。」.
他的拒绝,也是在殷鹿竹意料之中的,她也不恼,只是拿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她道:「如此,你便退下吧。」
叶盛玄狐疑的看向她,似乎是没有料到,这人没有达成目的,竟然会这么容易便放弃了,这似乎不是他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