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书包网辣文 > > 回眸那颗星 > 正文 第六章 平淡的一生
    夜有月,月暗星稀的夜。六岁的郭宗立出了皇宫,一路急行,走过几条街道,拐了几个弯,进入一个平民的宅院,院子里默然而立着一个中年人。看宗立进院,中年人跪下施礼,起身。“事急从权,三皇子,随我进来吧。”两人进屋,再转进里屋,只见那人轻按床头上雕刻的一坐背“山”图像,咯吱吱一阵乱响,床儿升了起来,床下露出一个可以行人的地洞,二人进去后,只听又是一阵咯吱咯吱的声响,洞内就暗了下来。郭宗立四周打量,眼前有一如豆残灯默默燃于一张小小桌上,细看之下,有一小床,床上有被。“三皇子在此,稍事休息,待太尉退朝后自来见你”。“小人自会保护三皇子的周全。”说完,那中年男人靠墙而立,闭上眼睛,竟然睡去。六岁的郭宗立爬到床上,依被而卧,瞪着双眼,久久不愿闭上眼睛,可,毕竟只是个六岁的孩童,不久即呼呼睡去了……

    张永德,字抱一,并州阳曲人,妻,周太祖郭威长女、晋国长公主,北周世宗时,封,忠武节度使,武胜节度使,殿前都检点,官拜检校太尉。宋太祖建隆三年(公元963年),官迁升检校太师,彰德军节度使,知天雄,并进卫国公,拜右相。咸平三年(公元1000年)无疾而终,时年72岁,一生沙场,征战无数,能全身而退,年愈古稀者,鲜见矣!

    当太尉张永德站在郭宗立的床前时,已是第二日的夜里掌灯时分。宗立感觉眼前有人,忽的惊起!看到正是父皇让自己寻找的姑父时,不仅失声痛哭。又想起父皇的交待,轻轻缀泣几声后,收住了泪水。就在床上,跪倒拜下,“父皇说,天下能够救郭氏者惟姑父大人一人,所以父皇把孩儿交付于姑父大人,孩儿听姑父大人的一切安排。””唉!眼见天下一统,大业可成,你父皇却中道崩俎。你皇兄忠厚正直,善良敦厚,天下未平,守业艰难,我惟以死护你平安,保太祖血脉得以苟存”。

    北宋咸平二年(公元999年),初春,一行十数辆马车沿早以荒废的清水河古道,随水而行。自东京汴梁出来,虽是停停走走,也已经走了两日,正是晌午时分。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年青的中年男子,40岁的样了,骑一头赛油光段子般的黑色毛驴,看穿衣打扮,像久走江湖的商人。此时他刚刚吆喝了驴儿犟犟停住,后面紧跟的几个伴当救也下了驴骑。“三爷,我们在这芦苇荡稍事休整,让驴儿饮了水,嚼几口料草,再行两个时辰,就到我们自己的庄院了。众人都解了包裹,围坐一处,边吃边聊。嗒嗒…嗒嗒……嗒嗒…嗒嗒……从西边快速奔来几匹高头大马,马上坐的几人,手持片刀,黑布蒙面,只露出两只眼睛,眼睛露出凶狠狠的目光盯着众人,到了众人面前,二话不说,举刀就砍,如砍瓜切菜般,几十条人命,就都丢在了此处,然后那蒙面持刀的几人,竟不去车上搜索财物包裹,稍一检视众人,眼见的没了活口,一声呼哨,折回马头,一路向西,很快就消失在荡起的烟尘里………来的急去的快,除了留下了一地的死尸外,待尘烟落下后,天地间,仿佛不曾出现过这几匹马!这几个凶狠的蒙面人!那几把杀人的刀一样………

    静,静的怕人,过了很久,也许不久吧,天色暗了下来,已是夜里。死尸堆里传出低低的呻吟声,还有人活着吗?是啊,还有人活着吗?是的,还有人活着。推开伏在自己身上的两具伴当的尸体,一个人艰难的坐起,哦,是那个年青的中年人,他还活着,是啊,他还活着。他只是被砍伤了一条胳膊,在骑马凶人的第二刀要砍上他脑袋的时候,随身的两个伴当,一个用自己的头替他挡了那致命的一刀;一个抱着他,迅速的趴下,然后也背部被砍了几刀,伏在他身体上,硬硬的死去!他紧紧的闭上眼,不敢看,不敢喊,不敢出气,更不敢流泪和哭泣………

    他是谁呢?能够使身边的下人,身边的伴当用命去保护?他啊,蒙难的皇祖,没落的贵族。他就是后周世宗之子,后周太祖之孙,后周恭帝之弟,三皇子郭宗立。今天的宗立已经40岁了。姑父张永德太尉因了北宋太祖太宗的相继离世,因了新皇的登基,自己的人生也快走到了尽头,辞了官职,在汴梁城告老颐养天年了。早些时候,怕了宗立的身份被识破,一直将宗立将养在太尉府邸里。永德老了,71岁的老人,就像掉了牙的老虎,伤不了人的时候,就会多多的考虑,会不会被猎人捉了,拨了自己那美丽的虎皮。新皇登基后的半年,他就在谋划宗立的后半生了,年前,指使宗立身边的伴当,到清水河边购置了千亩良田,建了好大一座宅子。过了年,就让宗立贴身的伴当把宗立的妻子,儿女先行送了过去。出了正月,才放宗立及同宗立从小一起生活的一行二十几人,来往新建的庄园,新的家去………

    宗立爬着向前,一个尸体一个尸体的摸了过去,待全部摸过一遍,眼泪以流了一地,呜呜的哭声颡在嗓子眼里,七尺的男儿,哭泣的声音也显的那么委屈!远处传来行人的脚步声,也许是过路的行人,也许是剪径的强人,已经近了…已经近了……!宗立摸了摸怀中三十三年不曾离身的一件物事,在,还在,在就好,然后猫腰匆匆钻进了芦苇荡,乘着夜幕走向了更深处……。天亮的时候,宗立走到了自己的新家,进了院子,见了妻子儿女,宗立什么也没有说,三十三年的太尉府生活,交会了他很多很多,就此做个田家翁吧,安稳的生活,平淡的活着。一日后的夜,东京汴梁城内太尉府后门,几匹疲惫的马拴在树上,不安的打着响鼻,后院里,一间偏房里,灯光明亮,几条大汉坐在酒桌前,大口吃肉,大口的喝着酒,没有交谈,有的只是咀嚼声和吞咽声!饿了很久了吧?“人生在世,最好酒,若说果腹,最好肉”。七十一岁的相爷张永德在侍女的搀扶下,走进了屋内,“谢谢几位壮士,事情办的可好?”“回相爷,照你的颐指,除了那位主子,余人二十九口,已全部送他们上路了。”“好…好…好!我敬各位壮士,拿好酒!”随身的侍女递上一个装满美酒的酒壶,张永德满脸慈爱的给几位大汉杯中一一斟了满满的酒,各位,请。”看着几人满饮了杯中的酒,张永德问身边的老管家,“几位壮士的酬金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相爷”“赏”。张相爷离开了,几人也吃好了,站起身来,刚刚要向老管家到别,“哎呦,哎呦,哎,呦……几人不约而同的喊了起来,然后口鼻冒血,身子软软的倒在地上,死了!张相爷冷冷的站在院中,“宗立啊,知道你在那的人,我全部都帮你解决了,以后的以后,一个人在这世上,好好的活着,让太祖的血脉永远的流传下去……!默默的念叨着,颤颤巍巍的走了…………

    北宋仁宗明道元年(公元1030年),深秋时节。77岁的郭宗立,已然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午后时分,郭氏一十八子,六十九孙,二十二子。孙,都环伺在老人床榻之前,老人已经没有了什么力气,岁月亦然耗尽了他的一切!老人打起了最后一丝气力,“娘娘宫不可一日无香火…河要长疏淤…石桥要勤修…家井要长淘…石碑要长护……那首箴言诗,你们……你们一起诵来我听………”。“石桥桥头急水驻,宗立井伴张良渡。若能忍的千年恨,方得万古一帝扶。前贤文采风流事,尽在盈盈立字图。三生石碎红尘处,自有青龙腾云雾。”“父亲,你听可曾有误”许久许久不曾听老人有回答声传来,老人睡了!终于安安稳稳的睡了!他的一生经历了太多太多,他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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