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效果也太好了点。”
抹了抹脖子上的汗水,延嗣扬深吸一口气,尽量安慰自己,有督主在这些都不是大事。
何况
便在此刻,另一条被中卫禁军士兵隔开的大道之上,人群忽地骚动起来,只见一面面旗帜迎展飞扬,上书“缉查司官设办事按察使”、“缉查司官设指挥佥事”、“缉查司官校侦缉都尉”、“缉查司官校千牛校尉”,以及最大的一面旗帜“大楚总揽缉查司掌印提督”。
走在最前面的是二十四位身体无比壮实的缉查司郎将,着甲扛刀,威风赫赫,后面紧随执旗小校,超过一百多面旗帜能让远在街道尽头的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其旗帜上书的名号更是令人闻之色变,惊颤不已。
而后鹅毛锦衣,作为侍从护卫的缉查司千牛、百牛校尉们身着华丽的飞鹰服,腰佩“千刈刀”,抬头挺胸,冷眼横眉,自有一股令小儿止啼的杀气在内,护拥着中间十六抬大轿向着午门走去。
一个个持刀缇骑缉卫们走在最后面,但人数达到了整整八百多人,一整排缇骑队伍过去,吓得周边的百姓人人脸色发白,尤其是十六抬大轿帘子中隐约展现的那道身影,再傻的人都知道那是谁
正是当今暗地里被认为上挟天子,下令百官,独揽大权,肆无忌惮的朝廷缉查司掌印提督逆沧海
“见过督主。”
当这一批更为浩荡的队伍抵达午门前,延嗣扬连忙下马跪见。
“起来吧。”
逆沧海端坐于十六抬大轿中,随口说了句,便踩在人凳上下了轿。
“督主,这边请。”
左右按察使马若翔、毛亦飞紧随逆沧海左右,后面还跟随着辰龙和丑牛及未羊与马面,都上了午门的城楼,好好居高临下俯视整个行刑的广场。
“这人还真是够多。”
逆沧海随意扫视了一遍,不禁暗自感叹。
此刻来到广场上的百姓人数,绝对超过了十万之众,其它任何一个官员面对这样的场景,都怕是会感到双腿打颤,生怕遭遇哗变,万万不敢让百姓聚集如此多的人到这里来,也就缉查司不会害怕了。
但人数越多,杀一儆百的效果越是出众,那些净土教反贼竟然不在中途劫走樊世绩,估计也是打算当着众多百姓的面,好好折辱朝廷脸面一番。
倘若真的让这群反贼当着缉查司督主之面把人劫走,那么想必如此一来,缉查司自然会大失威风,而净土教却名声大振,奔着这个名头去的人会更多。
“督主,请用茶。”
摆上案牍桌椅,以供逆沧海端坐,而周边站着的延嗣扬、马若翔等人当然只能围绕他站着,只是相比起下面断头台上即将被处决斩首的前礼部尚书樊世绩,能站着已经是一种美好的选择了。
似乎是老天也不忍见到民间声望浓厚的樊世绩被斩立决,天气阴沉的可怕,隐约还有电蛇在阴云中闪现,一场即将到来的暴风雨正在酝酿之中。
“求求你们了,让我们进去吧,这都只是些米酒。”
“让我们送樊大人一程吧。”
守护法场的缉卫们拦着众多的百姓不能过于靠近,但其中有一处几个老头妇孺提着篮子,不停地哀求守护法场的缉卫。
“都滚开,快滚”
缉卫们可不耐烦什么送“樊大人一程”的废话,一挥手就把几个老头妇孺推搡倒地。
“你们、你们还是人吗”
边上的百姓们愤怒了,“为什么不让我们送樊大人一程”
“真是一群狗腿子。”
有人低声在人群中谩骂道。
“是谁,是谁在那里放屁”
话音虽然刻意降低了点,却仍旧被一个缉卫给听到了,顿时恼火地咒骂了声。
看到缉卫发火了,对于“青龙卫”的极度畏惧令百姓们敢怒不敢言,立马缩了回去。
“妈的,一群贱民。”
“好了,别生气。”
旁边的同僚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生气。
虽说都有点恼火,不过没有一个缉卫放松警惕,不管是喝斥周围的百姓还是推搡阻止他们靠近,所有人的右手始终都握持着“千刈刀”的刀柄,随手都可以抽出刀来。
“督主,时间快到了。”
闭着眼睛沉思中的逆沧海微微张开双眼,来自旁边延嗣扬的不安话语在他耳边回荡。
离午时三刻还有一刻钟然而那群反贼却仍旧不见踪迹。
都是怎么了
逆沧海微眯的视线扫视了下面众多的人群一眼,嘴角勾勒出一丝微笑。
他还以为都不敢来了呢,看来净土教反贼依旧如同他记忆中那么狂妄自大。
不过
逆沧海抬头看了眼天空,阴暗无光,太阳的光芒被浓厚的乌云所遮挡,以至于下面的刑场也跟着变得十分阴暗。
原本午时三刻乃是一日中“阳气”最盛的时候,此时行刑求得是行刑后不见鬼魂之意,但今日却阴气密布,纵然快到了午时三刻时分,也不见阳光到来。
“时间快到了,开始吧。”
“是,督主。”
延嗣扬点点头,大声吩咐下去:“带犯人,拉铡”
本来被桎梏在囚车中的樊世绩,被立即打开囚车,去除桎梏,拉入断头台上,一口锋利异常、寒光凛冽的铡刀被赤着上身的刽子手拉至最高处,而樊世绩则俯身把脑袋跪趴进铡口,等待行刑的午时三刻一到,刽子手即可一刀砍断绳索,铡刀落、头颅飞
看着樊世绩被推送上了断头台,底下围绕的无数百姓也跟着激动起来,一声声呐喊不停传来:“樊大人,樊大人”
“这樊尚书在百姓心中名声就真有那么好”
逆沧海面无表情。
延嗣扬看不出逆沧海是个什么意思,小心翼翼陪笑道:“犯官樊世绩此前最会伪装,想来以此蒙骗了大部分无知百姓此事过后,天下势必认清他的真实面目。”
“是么。”
逆沧海不置可否,手指敲了敲桌面,淡然道:“好戏要上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