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常阳府上所用的宣纸,皆是来自城内的书坊一品轩提供的,而当辰龙四人调查到此项时,前去时看到一品轩居然下幌关门了,辰龙意识到不对劲,破门而入后才发现,一品轩上下十三人惨遭杀害。
“十三人惨遭杀害全部死了”
逆沧海眉头紧皱。
“不,应该说还有一人没死,而是失踪不见了。”
“谁”
“一品轩的书坊主人,杨贺。”丑牛答道。
“在没有找到书坊主人之后,寅虎已经动用缉查司全力调查此人的下落,但是督主,到目前属下还没找到杨贺的踪迹。”
“这杨贺是什么来历”
逆沧海追问了句。
“杨贺本人籍贯沐阳府,今年四十三岁,半年之前来到京师做起了这书坊生意,但在此之前,他家却是在沐阳府做的是布匹生意,后来家道破落,妻离子散,他本人也就做了个织补一事;奇怪的是,两月之前他离开沐阳府来到京师,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钱财,买下了这座书坊,做起了书坊生意。”
“即是说,何常阳府上所用的纸张,之前并不是来自这个一品轩”
逆沧海抓住了丑牛话中的另外一点。
“是,督主,何尚书府上采用的宣纸之前来自另一家书坊,但不知因何缘故,后面就采用了一品轩的宣纸,说是质量更好一些。”
“督主,都尉大人”
正当丑牛禀报时,另有缉卫走了过来。
“有什么事”
丑牛回过头去。
“属下刚刚在凤原街的十字长巷内,找到了杨贺的隐藏宅院。”
“咦,人找到了”
丑牛眼睛一亮,声音不自觉地大了一些。
“不,都尉大人,我们找到的时候,没找到杨贺本人,但宅院他的小妾已经死了。”
“死了”
本以为找到了杨贺的人了,哪里想到却从这缉卫口中得到了他小妾已死的消息。
“具体情况”
丑牛很快回过神来。
“都尉大人,我们发现时,根据仵作检查尸体,死于两个时辰之前,应是被人在身后捏断了脖子”
依照这缉卫所说,那杨贺本人不见踪影,而留在宅院内他的小妾却被人从身后捏断了脖子,从痕迹上来看,凶手只用了两根手指,就轻易捏断了杨贺小妾的气管,不是普通寻常人能办到的。
不愧为缉查司,只要找到了凶手留下来的线索,这么半天来多点的时间,就摸到了失踪杨贺的秘密宅院去了。
为什么杨贺区区一个家道破落,做着织补一事的低贱人士,哪来那么大笔钱,做上了这书坊生意
“丑牛,此事仔细调查,不可有误,去吧。”
逆沧海挥袖让丑牛等人退下。
这事迷雾重重,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很好解决完毕的。逆沧海看着丑牛退下的背影,忽地苦笑了一声。
哎,他还是没有完全转变心态过来,已经不是从前的他,再没有那个必要那么去忌惮乃至惊惧金风玉露的名头。
不论对方是否现在插手进入了京师,还是另有所为,对方不管有何目的,找出来斩断对方的手即可。
比起金风玉露的势力进入京师,他更为看重三个月后的那场大变,必须为此做好准备。
不过这件事就不能交予丑牛等人来做了。
他心中一动,回屋换下身上的官服,另外穿了件便服,随后轻脚一点,如乘风欲去的谪仙人似的,浑身不着点力,无声无息没有惊动府内任何人,径直横跨百丈之多的距离出了府院围墙。
这等不借力便破空飞出百丈的修为,在很多武道高手看来已是绝顶高手才能拥有的程度,然而逆沧海心中却感到犹有余力,对他这等修为而言,空中吹拂的风不再是掠飞的阻力,而是成为他动越之间的助力,只要他真元不尽,不落地而乘风千里也绝非难题。
这种宛如飞行的能力,是现如今武道高手所无法想象的境界,唯有踏入无漏真人、金丹圆满才能体会到这般妙境。
虽说现在天下乱象渐生,但得益于英宗时期的“无为而治”与“减税昌商”的政策,尤其是在京师大兴城内,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在坊市区内,皆是人流密集,熙熙攘攘。不同于普通的地方,坊市区不再行使宵禁,一到了夜晚时分,白天繁华的坊市就化作了夜市,其“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水门向晚茶商闹,桥市通宵酒客行”说的便是这夜市的繁华。
肆意行乐,酣然若醉的京师百姓和游人络绎不绝,在那楚河分入大兴城的支流两岸,更是茶楼、勾栏、青楼数不胜数,大河上的画舫灯火通明,舞女巧笑嫣然、百花争妍,挥手动足之间,顾盼生辉令人一阵叫好。
逆沧海身穿便服走在大街上,好奇地东张西望。
他前世大都在宗门内练武,后来宗门破灭步入江湖,也只是为了生存而挣扎,很多时候都是野外行走,少有入城的时候,就不用说来到这大兴城见识一番了。
京师大兴城有一百零八坊,原本设置这么多坊区,实际却空置了不少地方,后来英宗在位后几年,一百零八坊区才全部填满市人,大兴城步入了坊市宵禁解除的时期。
走在这样繁荣的街道上面,逆沧海也不禁难以想象,若是一直居住在大兴城内,只怕根本想不到外面饿殍遍地的场景吧
那王公贵族可一餐四十八碟酒菜,最多吃上几口就全部丢掉,而在大楚各地,却有许多饥民连一口稀粥都吃不上,百姓之苦可见一斑。
一路走来,逆沧海所见有无数珠玉珍异,花果时新海鲜野味奇器天下所无者,悉集于此,食物店铺人烟浩穰,还有那酒楼歌馆内,唱曲跳舞、斗鸡斗狗、比斗关扑比比皆是,想把这些地方全部玩上一遍,用上一月也怕是玩不尽。
这具身体的主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更是执掌民间大名鼎鼎的“青龙卫”,权势、武道修为皆是绝顶之巅,哪怕他已经尽量收敛气魄,行走之间仍旧令旁人下意识避开,微微一个眼神,也无人敢与他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