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腾帮、三仙楼、望月阁是凉州城本土最大的三个帮派,这三大宗派每个下面都有大大小小二三十股势力依附,其中三仙楼和望月阁又以龙腾帮为尊。
三百多年前若不是南宫家的老太爷默许,娄家如何能够在势力犬牙交错的凉州城站稳脚跟。如果不是南宫家的老太爷的扶持,娄家又如何能够在短短的三十几年的时间就成长为能够与三仙楼并驾齐驱的庞然大物。
所以自望月阁成立伊始,娄家的老太爷就发下毒誓要世世代代效忠南宫家。
一晃三百多年过去了,南宫家的凉州第一世家的位置没有改变,而娄家的望月阁却已经早就不是三百年前的望月阁了。
据说天机阁最新的江湖百大宗门榜,望月阁竟然排到了第五十六,比龙腾帮的第五十九足足高出了三位。
没有任何人会怀疑天机阁的公正性,这个存在了六千多年的宗门用无数的事实证明了自己的权威。
人一旦实力膨胀到一定的地步,他的野心也会随之增长。现在凉州流传着一个说法,说南宫家已经容不下娄望舒这尊大佛了。
不管娄望舒怎么想,这种舆论却是越演越烈,大有燎原之势。还有人说曾经听总督大人酒酣耳热之后说过,娄老二其心猛于虎。
这可就是真正的诛心之言了,一山不容二虎,这是流传了数千年的古老谚语了,总督大人说娄望舒有虎心,这份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不知道是酒后戏言,还是醉酒吐真言。总之一句话,苍蝇不会叮无缝的蛋,如果南宫牧云从来没有猜忌过娄望舒,又或者娄望舒从来没有生出二心,那么这些疯言疯语又那里会影响到娄家在凉州城的地位。
一些凉州的老人是知道以前娄家的发迹历史的,有时候感慨之余就会大骂娄家不是东西,更会叹息,南宫家养出了这么一个白眼狼。
其实娄望舒什么都没做,就已经是一身的骚了,都说人言可畏,三人成虎,这话一点都不假。
此时娄望舒正坐在自家后花园水榭凉亭中的一个小马扎上,手中端着一根鱼竿,目不转睛的看着平静的水面。
初冬的午后,满园的萧瑟,阳光正好,照在身上不冷不燥,最是娄望舒喜欢的感觉,而钓鱼是他为数不多的几个乐趣之一。
一般他很少钓鱼,但是一旦钓鱼,那就像是没有了止境。
娄望舒有个习惯,每次钓鱼只起一次钩,而每一次起钩都必须要有一条大鱼。
他这个人很有耐性,特别是对他喜欢的东西更加有耐性。曾经为了一条鱼,他在凉亭中坐了三天三夜,直到钓出了一条让他满意的大鱼。
就比如今天已经有五条鱼上钩了,但是都被他抖了出去,他在等那条应该咬钩的鱼出现,从早上七点一直坐到了下午三点钟。
而楼满山已经在凉亭外面站了五个小时了,娄望舒钓鱼的时候最是讨厌有人打扰,娄满山时刻紧记着这条规矩。他的身体一直很挺拔就像是一颗青松,没有一丝的不耐,仿佛就这样可以站到时间的尽头。
娄满山也很有耐性,这一点到得益于娄望舒的言传身教。
父子二人寂寞无言,直到太阳落下了最后一丝余辉,娄望舒终于吊起了一条足有七八斤重的肥美鲤鱼。
这时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了一个灰衣打扮的小厮,接过娄望舒手中的鲤鱼,飞快的朝厨房奔去。
娄望舒收起鱼竿,拿起一块干布惨了擦收掌说道:“今天都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件一件说与我听,不要有任何的修饰。”
娄满山弓腰行了一礼,从早上到紫竹林开始,一直到遇到赵小么受挫,然后到拓跋横败在李轩的手上,最后到寒江雪答应李轩的请求,南宫傲拜服在李轩的身前。
每一件事情都述说的井然有序,便是连杨菩萨脸上出现了几种表情都描述的很清楚,果真便如同娄望舒所要求的那样,很客观的描述了自己的所见所闻。
娄望舒看着天边的余辉,静静的听着,表情没有丝毫过多的变化,即便是听到拓拔横败在李轩的手中,寒江雪答应为李轩的朋友看病,都没有什么变化。
娄满山看着父亲的背影,觉得就像是面对一座沉稳的山,即便天崩地陷了,也不会有丝毫的改变。这也是娄满山崇拜娄望舒的一个原因,父亲的身影并不高大,但是总是能够给与他足够的宽慰,让他能够直面那些未知的风险。
“你做的不错。”听完了娄满山的汇报,娄望舒给与了一个评论。
听到父亲的肯定,娄满山心中一阵高兴。
“但是,你还是太急了。你看那天边的夕阳,就算已经日暮西山,但是它的光辉还是会笼罩住一半的天空。”
娄满山心里不由的一紧,自己心中的这点小伎俩还是瞒不住父亲啊。
娄望舒站起身朝后花园的一条小路走去,娄满山恭敬的跟在后面。
“依你看,杨家在这里面到底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娄望舒边走边问。
走在幽曲的小径,四周已经渐渐升起潮湿的雾气,寒意浸人,凉入心底。
娄满山仔细的想了想,杨菩萨那张肥硕的大脸浮现在他的脑海中,带着憨憨的笑意。平时三兄弟当中,要数他最是窝囊,但是娄满山心里却清楚,这个死胖子的危险指数要远远的高于南宫傲。
一个人装傻容易,但是要装一辈子傻子却很难。而杨菩萨却能够装的天衣无缝,便连他们自己家的人大部分都觉得他就是一个傻子。平时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但总能在关键的时刻,狠狠的撕下你的一块肉。
“父亲是觉得这一切都是杨广昆在背后下的力气?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娄满山最不解的地方地方就是在于这一点,杨家虽然老早就看不惯娄家的存在,但是不得不否认,娄家的存在在一定的程度上,稳定了凉州的势力。
如果娄家被解决掉以后,那么以杨家的实力也完全吃不下南宫家,到时候没有了娄家的钳制,杨家的地位就真正的岌岌可危了。
“他为什么这么做?因为他想成为第二天升起的那个太阳。”娄望舒指着天边最后一抹印痕。
“父亲您是说,杨家的身后还有人,那个人的力量足以撼动南宫家的地位!”
联想到这次巡查使的到来,再联想到皇宫内传出来的夺嫡之争,娄满山说不出话了。
“父亲,我们应该怎么办?”这是他最想知道的事情。因为他有一个不为人之的野心,父亲的态度对于他来说至关重要。
“不要着急,今天为父亲自为你做一碗鱼羹,到时候你就会知道这条耗费了我一日时光的鲤鱼到底多鲜美了。”娄望舒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