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河的冰有几处已经有松动的痕迹,我不敢踏着不确定的冰面过尤河,只好沿河流往南走,找到凯尔瑞丹堡附近的那座石桥过河。这匹黄骠马的脚力很好,难得的是性子温驯,耐力又足,一直走到下午,才略微有些喘气。我下了马,松了松马肚子上的马鞍带,让它自己找些东西吃,我则躲在背风的石头背后啃干粮。
话说老g师父在马背上准备的干粮味道很不错,不仅有松软可口的面包,还有几大块鲜美的风干肉和奶酪。我对老g师父的感观又变好了很多。吃完晚餐,我牵回马,忽然发现马屁股上打着一个小小的毒蛇记号,像是眼镜蛇。我立刻猜测起来了,难道老g的师父是个玩毒蛇的主?不像啊,在山谷里蜜蜂我倒是见到了不少,毒蛇却一条也没看过。
不管那么多,我很快把无意义的猜测抛到脑后,确认一下方向之后继续往南,天快黑下来的时候,来到了一座叫做溪木镇的小村镇。
说它是小村镇,是因为他的规模很小,也就是一个村庄的样子,但里面一切设施一应俱全,不但有酒馆还有旅舍,甚至还有赌场和洗浴中心,这让我不由得佩服当地居民对生活标准的高要求。我摸了摸老g师父挂在马鞍上留给我的钱袋,估测了一下大概够用,于是策马向旅馆而去。
走到旅馆门口,正好从里面走出来一个漂亮的女招待,远远看见我骑着一匹卖相很好的黄马,颠吧颠吧过来,立刻现出混合了惊喜、好客、真诚、期待的笑容迎上来,像韩剧一般(咦,韩剧是神马?)欣喜而怯生生地开口:“欧巴,阿尼哈赛哟!”
我警惕地握住钱袋,说:“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姑娘笑着说:“我说,老板,啊,你好帅哦!”
我“哦”了一声,说:“还好还好,人家都说我长得像莱昂纳多。”
姑娘立刻笑着说:“老板你真会开玩笑,呵呵……老板住店么,本店干净整洁,提供免费早餐,还有温柔姐妹正宗按摩哦。”
我“呵呵”两声,说:“那有正宗姐妹温柔按摩么?”
姑娘一怔,立刻风情万种地看着我,羞涩道:“只要老板你想……”
我干涩地笑笑,说:“开玩笑的,开玩笑的。”本来就是开玩笑的,我口袋里就那么几百个第纳尔,温柔完了还要不要吃饭了?
姑娘失望地“哦”了一声,接着说:“其实,我也是开玩笑的,呵呵……”然后带我去后面的马厩拴马。办妥之后,姑娘忽然好奇地问:“老板,你从哪来?”
我说:“我来自禅达。”
姑娘又说:“哦,原来您们毒蛇帮的势力都已经扩展到禅达了!老板真是厉害!”
我一愣:“毒蛇帮?”
姑娘羞涩道:“是啊,您还跟我开玩笑呢,您骑的这匹马不就是毒蛇帮的马吗?”她伸手指着马屁股上的那条毒蛇记号,羞涩道:“这个记号我还是认得的……我那里也有……”
我一愣,毒蛇帮是个什么东东?难道是老g的师父开的堂口?没听老g提过啊。地下生意?我再想问问姑娘,可看她满眼春意媚如丝的样子,想想看还是算了。
姑娘对我的态度立刻就变得更加客气而谄媚起来,替我开了一间大房,但登记的却是最低的价格。她亲自带我去看过那间大房,不但干净整洁,正中央还有一张大床,里面还有个小套间,摆着一只木桶。
姑娘吃吃地笑着,说:“这是洗澡用的,老板你要是想洗热水澡,我就替你打水来。”
我立刻有点心痒痒,但想到口袋里不多的几个第纳尔,还是义正言辞地说:“不了,明早一早就要出发,我还是先睡吧。”
姑娘立刻乖乖地,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说:“好啊好啊,天冷,是要早点睡,我来给老板暖床。”
我皱着眉头,直接说:“我没带钱啊!”
姑娘无辜地看着我说:“不用钱不用钱,能伺候毒蛇帮的老板,是我们的荣幸~~~”
我一怔,还有这样的好事?既然不要钱,那我就不要客气了吧,再扭捏下去,观众都会有意见的。于是我吹灭了灯,搂着一个芬芳柔软的身体倒在了大床上,触手处满手滑腻香馥,我整个人都要醉了,忙低下头去寻找香唇。
但我还没有找到,门就砰地一声被推开了,外面的寒气冲进来,一下子冲淡了屋里的香艳。
我心里猛地一跳,不会是暗杀的更过来了吧?我刚这么想,立刻一个翻身从床上滚下去,顺手抄起了搁在床边的军用锄。
门外一片漆黑,只有一盏昏黄的烛火,在冷风里不断跳跃,烛火下面,是一个皮肤粗糙,骨架粗大的中年女人,睁着愤怒的眼睛瞪着我:“你,你在干什么?”
我一愣,扭头看向床上原本媚眼如丝的姑娘,只见姑娘用被单死死捂着一抹半露的香肩,满眼惊恐满脸泪痕地望着我,痛不欲生道:“妈!他,他,这个禽兽他,他……”
我呆掉了,这么明显而粗糙的阴谋,我居然也会中,今天是怎么了!
中年妇女立刻跳上床,死死护住那个姑娘,从她身后的楼道里传来一连串乱哄哄的脚步声,看起来是有备而来。
中年妇女扯开她的破锣嗓子嚎了起来,我赶忙把那一口袋第纳尔丢过去,说:“算我倒霉,上了你们的当,不就是骗钱么,拿去,不要在我面前嚎丧!”
中年妇女却没有接,任由那一袋子钱落在地上。
我感觉情况有些严重了,连忙穿衣服,刚披上外衣,从门口就冲进来一批彪形大汉,明火执仗地堵在门口。
完了,看起来不只是诈骗那么简单。我看向窗外,三楼,跳下去估计不死也要断条腿,可是不跳又能怎么样?我紧握军用锄,慢慢靠近了窗口。
为首一个男人,面孔隐藏在火把下面,说:“你跳啊,有本事你就跳一个,让我们看看大名鼎鼎的毒蛇卡尔夫到底有没有这个胆子。”
我忽然感觉声音有点熟悉,但没来的及多想,立刻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我跳起来,怒吼:“毒蛇卡尔夫?你们搞错了,我不是什么毒蛇卡尔夫,我完全不认识啊,你们认错人了!”我可以百分百确认眼前这一幕应该是给那个莫名其妙的毒蛇卡尔夫准备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却把我当成了那个什么毒蛇,闹了这么一出。我想只要我解释清楚了这个误会,就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再说,那姑娘的便宜我也没占多少。
可是这时候姑娘却在床上哭喊起来了:“你骗人,你敢说你不是毒蛇卡尔夫?你骑的马上,有毒蛇标记,我问你是不是毒蛇帮的,你也没有否认,就在刚才,你还许诺什么金银财宝,要把我骗上床,我不肯,你就用强,现在你又说你不是,你骗谁啊!”
我嗔目结舌,女人太可怕了,简直天生就是说谎的天才。
被火光下的阴影遮住面孔的男人不说话了,但我却能明显感觉到他们的愤怒,终于,他沙哑着嗓子说:“毒蛇卡尔夫,你不要狡辩了,我生平最恨你们这样穷凶极恶的匪徒。现在摆在你眼前的只有两条路,一个是自己跳下去摔死,第二个就是被我们打死以后扔下去,你自己选!”
我再度觉得这声音是如此的熟悉,但在这样紧张的氛围中,我的脑子却卡壳了,怎么也想不起来。我大着胆子,朝明火执仗的人群走去,让火光照射到我脸上的时候,我也看到了那个发话的男人的脸,一下子我们两个都愣住了。
过了一会儿,我苦笑着说:“我都说了我不是什么毒蛇卡尔夫,现在你总该信了吧,艾伦!”
谁能想到,那个脸隐藏在火光下面的男人竟然是艾伦。
那个最恨被人称为“背叛者”的家伙,那个在卢伦斯的风雪中离开的男人。
我还以为他不会出现在维基亚的,尤其是在这里,这里距离他那充满血泪伤心事的封地麦肯只有不到一天的路程。
我满心想着,艾伦接下来要表现出如何的久别重逢,谁知艾伦竟然冷脸一番,用更加冰冷的语气说:“原来是你!原来你就是毒蛇卡尔夫!”
我僵在原地,没搞错吧,我怎么还是毒蛇卡尔夫?我刚刚放松的神经又绷紧了,一路退到了窗户边,艾伦则打着火把,另一只手紧握着他的那把长刃斧,一步步迫近。
我说:“艾伦,你有没有搞错啊,你真的不记得我是谁了吗?我是……”
我话还没说完,艾伦就暴喝一声,一斧头开天辟地般朝我劈过来。我下意识举起军用锄格挡,那一瞬间我心里就想,完了,今天要死在这个二货女人和二货艾伦手上了。
出乎意料之外的,我手中的军用锄居然没有脱手飞出,艾伦力贯千均的一斧头落在我的军用锄上,却是轻飘飘的,只发出了一声沉闷的碰撞声,接着艾伦仿佛一个趔趄,差点倒地。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这是开玩笑的吧,第二个反应则是,看来是老g教我的内功和老g师父给我的训练起到了成效。我还在思考,艾伦手中的火把突然熄灭了,与此同时,艾伦从一个隐蔽的角度一脚揣在我的腿上,我一下没把握好平衡,被这一脚直接踢飞出去,撞开窗户,从三楼飞了下去。
我最后想,艾伦,我还是找了你的道。我闭上眼睛着自己摔死,紧接着却着听见众人的惊呼声中掺杂着艾伦的怒吼:“卡尔夫,你往哪里跑!”,然后是窗户彻底破碎的声音,一片雪雾中,我并没有落地,而是有一双手在半空中扶住了我,顺手把我丢到那匹黄骠马的马背上,稀里糊涂间,那双手的主人似乎也上了马,狠狠抽了一鞭子,在众人挤到破损的窗户前围观前,就离开了这个伤心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