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萱怡公主与魔将到底发生了怎样惊天动地的大战,赵吉不得而知。他唯一能确定的是,两人还活着。
活着,就是最好的。
萱怡公主终究没有弃他而去,这在赵吉的意料之外,但又在情理之中。曾经两人在战场上并肩作战,赵吉救过柒,柒也救过赵吉,看似两不相欠,其实欠下许多,这种情分一辈子也无法还清。
昏迷一夜之后,赵吉的神识恢复了许多,能自如操纵能量元。他趁萱怡公主尚未苏醒,偷偷用手摸了摸她吹弹可破的脸蛋如果她没有受重伤,赵吉很有可能会因此被她砍掉一只手盯着她的睫毛看了许久。
如蝶翼般轻灵的睫毛随着呼吸轻微起伏,让人自然而然地联想到澄澈的清潭,联想到她亮的双眸。
赵吉和她已经有两年多没见面了。
白海一役后,九国争霸战全面打响,萱怡公主去了华南道,赵吉则被黎叔救到了苏毗国,而后在幽兰殿修炼,回宫城后又开始了天下行走的任务,游说华胥国诸多江湖宗门参与到人魔战争中,再后来去南海孤岛封印彩虹桥中除了蓝桥以外的六桥,紧接着又奔赴雪原扫荡魔兵,然后被照君抓到魔都当驸马爷,直到昨夜在雪原再次重逢。
说是重逢,其实赵吉心里知道,早在天门战役爆发前她就在暗处见过他,而且不止一次。 最新章节已更新
对于这个世界而言,她更像是一个旁观者。
大概是在白海一役中赵吉故意放走照君时,赵吉就对萱怡公主持有这种看法,而今萱怡公主奋不顾身地救下他,他更加坚定这个观点。即便她为了救他险些丧命,她也只是个旁观者,似乎从未卷入事件的核心当中。
旭日的光辉照耀在雪原,也洒在萱怡公主惨白的脸上,为她增添几分生气。赵吉为她处理好外伤后,用红灵气为她治疗内伤。
不知为何,往常神识枯竭后,再次启用红灵石至少间隔半旬,严重时需间隔一个月,比如两年前在暗森林自掏心脏救下唐琴屋等人。此次的伤情与那次相当,按理说要等到初春时才能启用红灵石,至少也要等到他伤势恢复。
可为何与她在一起时,沉寂在圣湖湖底的红灵石为何又活跃起来了呢
“若水道院演武试时,我为了斩破穹顶之阵而过度使用红灵石,从军营里救出柒之后,红灵石莫名地恢复了功效,否则当时柒因挡下寒川先生的致命一击而重伤,很有可能不治身亡。”
赵吉回想起当时的情形,所有细节历历在目,包括文雨墨因为赵吉带着她连续使用桑田戒百余次而呕吐不止,大小姐的体态尽失。以及穿着大红裙子的柒仰面倒在溪流上,如同一朵盛开的死亡之花。
两个人久别重逢时,总是会习惯性地想起往昔,嘘寒问暖之后,谈起曾经做过某事说过某话,然后感叹白驹过隙。赵吉只是将这些画面存放在脑海里,并未说与萱怡公主听,因为她向来厌恶说废话的人。
红灵气渗入萱怡公主骨骼经脉之间,如同春雨灌溉在久旱的田地上,她的伤情有了很大转变。大约半柱香光景过后,她吃力地睁开双眼,透过细缝看到赵吉,神色微变,像是在庆幸逃过一劫,然后又缓缓闭上。
“你一直跟着我吗”赵吉开门见山地问道。
萱怡公主的意识已恢复清醒,自然也明白赵吉问的是何事。天门战役打响之前,她随着苏荷前去营救赵吉,或者说在赵吉逃命线路上伏击魔将。但她见到照君挽着赵吉的手时,便违抗了中部战区指挥官们对她下达的命令,没有在预定地点设埋伏。
“她呢”萱怡公主用极为简洁的话语回应道,并未直接回答赵吉的问题。
她,当然是指魔族公主照君。
“她杀了一些魔将,然后被第四魔将关押在魔军大本营里了。”赵吉轻描淡写地回道,似是丝毫不关心照君。他与照君有夫妻之名,但从未把照君当自己的妻子。
萱怡公主讨厌虚伪,知道赵吉心里其实有些牵挂照君,但她不想为此而反驳赵吉,也懒得去反驳。
“有这样一位痴情的女人愿意为你赴死,是不是感到很自满”萱怡公主扯起嘴角讽笑道。显然,她已经知道照君为救赵吉而反抗鬼灯圣人的命令。
赵吉咧着嘴,笑道:“你不也愿意为我赴死吗”
萱怡公主眼神骤变,说话气氛原本就沉闷压抑,此刻更是多了几分杀意。赵吉只时想缓和一下气氛,见好就收,连忙改口道:“你还没回答我呢,是不是一直跟着我”
话音甫落,萱怡公主眼神再变,恨不能即刻以手刀刺穿赵吉的心脏。萱怡公主在月都与赵吉重逢时,就已是身负重伤。昨夜她与追踪而来的魔将发生激烈战斗,几度陷入绝境。到底是什么支撑着她坚持到现在,连她自己都无法确定。难道真的是为了救赵吉抑或单纯是为了完成花散里交代的任务
萱怡公主看着赵吉的眼睛,认真地说道:“谁知道呢”
赵吉默默叹了口气,预料到她不会给出明确答复,也就没有过多埋怨,而且他心里其实知道答案。单凭赵吉四境巅峰的修为,怎么可能从诸位魔将一波接一波的追杀中死里逃生在他背后,有不止一位人族联盟的神将为他牺牲,苏荷因他重伤,萱怡公主也离死亡只差一线。
之所以明知故问,是因为他想试探出萱怡公主的真实想法,这对他而言非常重要。从那年第一次见到她,她就在赵吉心里占据一席之地。怎奈两人之间的关系太过微妙,他和她的一些决定又深刻影响着后来的这些事情,致使他们产生藕断丝连、难以分割的关系。
这种感情,无法用言语表达,或许只有他和她知道。他对太一西绫的感情,更多的是关切之情,同他与萱怡公主之间的那种微妙感情大相径庭。
赵吉看着她被寒风吹乱的及肩短发,轻笑道:“真是一点没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