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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光在这里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还不如……还不如先去看看其他的石室……或许里头有些线索也说不一定……”蹙着柳眉,南宫雪仙缓缓走向另一间石室。()
颜君斗所想她也不是不知,可是南宫清绝非巧取豪夺之辈,关于自己的爹爹这事至少她是信得过的,由此看来里头的东西也真不知是怎么到手的,她心中不由疑惑渐深,脚步甚至有些迟疑,只怕在另一问石室之中,也许会看到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不如……不如先打开来看看好了,在这里多想也未必有解。”
打开了石室,三人进去好生翻箱倒柜起来,只是此处的秘笈虽说也不少,却不像宝库那边一样动人心魄,当中虽有不少古籍,但若仔细查看,大部分都是江湖常见的武功,怎么翻阅也看不出奇处,有不少功夫甚至是三人已经学过的;加上收集之人也不知存的是什么心,在此存放的古籍里头种类混杂,有些典籍上头记载着三人原本看不懂的东西,一开始还以为是捡到宝了,可经过三人的集思广益之后,才发觉那根本不是武功典籍,而是古书典册,若在文人雅士或学术大家手里或许可以用来考古训话,说不定还会当传家宝般珍藏,但在武林人眼里,却是一文不值。
一边翻找一边辨识,三人不由都有些头昏眼花起来。这里头的东西五花八门,也不知是用什么标准收集的,简直什么都有,加上收集时少了分门别类的功夫,毫无秩序地混杂一处,三人一边翻查、一边分类,等到发觉时已耗了不少辰光,里头的书册虽已整理了六、七成,可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有。
高典静双手一摊,首先投降,“哎……没办法了……这里头的书册十有六七都不是武功秘笈,杂的什么一样,根本弄不出个规矩,也真不知当初是怎么整理的?”
听高典静这么说,南宫雪仙其实也有同感,只是这藏宝图是自家的,她心中总对此抱着一线希望,便知里头没什么可以增进自己武功之物,口头上仍是不肯承认。
“或许里头的东西混杂了些,而且大部分看来都和武功无关……不过四妹你不要忘了,天下武功流派,能达登峰造极之境者,往往都受武功之外的学术所启发,像少林寺的武功从佛经中来,少林寺七十二绝技中大部分都可以从佛经里头找到相对应的佛法,就连师父的剑法也颇受道家典籍影响。虽然表面上这些东西与武功无关,不过若是好生整理一番,说不定……也可对武功有所启发……呃,也不一定啦!”
听南宫雪仙说到最后,连自己都没什么把握,高典静和颜君斗不由一笑,只是高典静可以笑开来,颜君斗却是一笑之后连忙掩住了嘴,生怕被南宫雪仙迁怒。
幸好南宫雪仙看到高典静的笑容后没有生气,只是耸了耸肩故做无奈状,颜君斗心中不由暗叹,若同样的话从自己口中出来,只怕一开口就要被南宫雪仙批了个魂不附体,这二妹兼妻子对自己的成见,也不知要到何时才能解开?虽说他心性慈和,但一直被南宫雪仙当做迁怒的对象,便再温和主人心中难免有些火气。
生怕被南宫雪仙看到自己脸上表情,颜君斗低下头又翻了翻,突地“咦”了一声,惹得二女都走到他身边看着他手上典册,却见他手中书里头记载的多是药物。南宫雪仙不由叹了口气,这人是怎么了?这般少见多怪。
这东西虽是居家出门常备之物,毕竟人吃五谷杂粮,谁没有个三灾六病?走江湖的人更是常常碰到动武之伤,这类药册就连泽天居里也备了一册,记载的还比颜君斗手中这本详细许多,想必云雾香亭里也该有相关书籍,真不知颜君斗为什么惊咦出声?
“怎么了,大哥?”不像南宫雪仙毫无保留地叹了口气,轻忽之意表露无遗,高典静就算真以为颜君斗有些大惊小怪,表面上还是得好生探问一番,这本书……有什么特别的吗?”
“二妹你看看!”将书递给南宫雪仙,颜君斗面上神情好生狐疑,像是看到了什么怪东西一般。在他身边堆了好大一摞书,看起来都一样是医家之物,看到这儿高典静才发觉,此处书册虽杂,但翻找之后,她也看出了端倪……这儿的书武功秘笈不多,但相对的与练武相关的儒道释各家典籍却是不少,排第二的就是医药之书,只是这等特征就算看出来,也真没什么帮助。
高典静看着颜君斗神情异样,想安慰却说不出口,只听这大哥连声音都涩滞了许多,好辛苦才能开口说话,“这上头记载的药物里头,在醉梦香和朱颜花旁边,是不是有指甲深扣出来的痕迹?”
“嗯……”见颜君斗神态异样,南宫雪仙心中也不由一震,虽说他将书递给自己,但粗看时也看不出什么问题,本来一句“大惊小怪”的评语差点就要脱口而出,可一听颜君斗这么说,南宫雪仙芳心微动,仔细看去,书中所列药物虽是不少,对药物效果都有详列的说明,本来在医书当中这是常有之事,但在这两样药的纪录旁确实有痕迹,显然收集主人对这两样药物特别注意,这可就不是常有之事了。“没错,确有此事,这痕迹还不浅。咦……难道……大哥你的意思是说……”
心中震惊之下,南宫雪仙迅速翻了几页,当她找着虎符草的纪录时,眼睛都不由瞪大了,那旁边不只有指甲印痕,甚至还用笔划了两道,简直是要刻意表现出对此药的特别在意。
震惊地与颜君斗和高典静对望一眼,三人不约而同地取过堆在颜君斗身边的医书开始翻找起来,却是愈翻找愈印证了心中疑惑。虽说医书罗列药物有详有略,加上虎符草、朱颜花与醉梦香都称不上常用药物,毕竟都是特产之物,许多医书里头部没有记载,而是以可以代用的药物替之,但凡有记载的书册里头,在这几样药物旁边,都有着特别专注所留下来的痕迹。
这种痕迹与笔划的特别注记又是不同,若在药旁用笔注记,有可能只是个人的习惯或一时为之,但指甲掐下来的痕迹,却难以刻意为之,若不是看到此药时心中特别激动,注意力特别集中,也难留下如此痕迹。
三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心中的惊惶。这三味药相生相克,混在一起便是对付那皮牯“十道灭元诀”的灵药,也因此药南宫雪仙才能击败虎门三煞、重夺泽天居;可搜罗书册之人却对这几项药物特别注意,若不是对“十道灭元诀”极有认识之人,安能如此?
将手中的书册一扔,南宫雪仙只觉背心一阵寒凉,方才未能祛尽的湿气,似又回到了身上,即便在这风吹不入,难免有些闷气的地方,竟也觉得身上发寒。
她望着颜君斗,好半晌说不出话,只觉脚下一软,双手不由得撑住了石室中唯一的桌子,小心翼翼地坐在石椅上头,才不致于失态;而颜君斗的表情也不遑多让,这藏宝之处是泽天居的不传之秘,若非如此也不会在南宫雪仙幼时便刻印在她背后,还得用上连南宫雪仙都不晓得的方法才能显露出来,显见南宫清为保其中之秘的用心。
可若这里头的东西,竟和皮牯的“十道灭元诀”有关……两人对望的眼中满是惊惶,只觉自己似乎发现了什么奇特的秘密,南宫雪仙纤手按在桌上,竟不由自主地发起颤来。
吞了一口唾沫,高典静也坐了下来,最后坐下的颜君斗脸色苍白,也不知该说什么才是,到最后还是高典静打破了沉默,“若说……若说此处的财宝不是南宫前辈所留,而是……而是传自当年皮牯老前辈的手上,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师父曾经说过些武林掌故,数十年前那皮牯前辈行事颇带几分邪气,手上“十道灭元诀”又是无双无对,据说他当年出名的除了自创的“十道灭元诀”外,就是身为大盗的本领。若是他出手收集聚敛,也难怪会存下这许多财宝;而以他对自己武功的认识,什么药物是自己武功的克星,他自然……自然也不会不清楚。但……这怎么可能呢?”
“这个……恐怕……恐怕娘会知道的多一些……”眼前所见弄得芳心一阵大乱,南宫雪仙全然拉不住自己的心思,胡思乱想间也不知思绪跑到了哪儿去,可若此事与南宫清有关,这藏宝库的事情恐怕不只裴婉兰,说不定虎门三煞与南宫世家都知道一些,只是虎门三煞身为黑道,行事作风少了些顾忌,而南宫世家不愧名门正道正大光明的风范,总是想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好处收起来,还要记得不弄坏自己的名声。但仔细想想,除了裴婉兰之外,只怕旁人也不会了解个中情由。
“那……我们还是回去……问问前辈此中情由……再做决定好些……”担心地在颜君斗和南宫雪仙面上转换着眼光,尤其南宫雪仙那似是无意一直在石桌中间轻轻叩着的纤指,更是一声声似叩到了高典静心里。她不由暗叫不妙,原本颜君斗和南宫雪仙之间心结就还未解开,偏偏此处的藏宝,又关系到两人冲突的症结点,也就是虎门三煞与十道灭元诀头上去,也不知裴婉兰会做何解释。
高典静唯一知道的是,若这里的事儿处理得不好,南宫雪仙与颜君斗的心结只怕会更加深了,以她这个做妹子的来看,两人都是温良善人,却没想到会有这种冲突,偏她又不知该怎么排解。
“这样也好……”本来发觉藏宝时颇带雀跃的心情,被这个发现一口气压到了最低点,南宫雪仙纤指不自觉地在石桌中心轻轻叩着,也不知在叩着什么。她本也知道生为颜设的儿子又不是颜君斗的错,做为自己的丈夫颜君斗的表现也算可圈可点,只是想到自己所受的苦楚,就忍不住将那气出在他身上。
她对此也不是毫无自觉,心中也不时在寻找着可以解开这心结的症结点;没想到现在出来寻个宝,却发觉事情转啊转的,又转回到自己与颜君斗的关系上头,心中的难受真不知从何排解起。她吁出一口气,突觉手指轻叩处一股异样感传来,“咦……这又是……”
“怎么了,二姐?”
“这桌子……桌子里头有东西……”南宫雪仙双手托在桌沿,小心翼翼地左旋右转,似是发现了什么。直到此时颜君斗和高典静才发觉,这石桌是极常见的款式,撑住石桌的只有中心支柱,那支柱颇为粗大,若要在里头藏些什么东西,当真是神鬼不觉。高典静连忙伸手握在石桌周沿,缓缓转动起来,颜君斗则是忙不迭地退了开去,好像那石桌里头出了什么鬼一般。
他的动作虽带着一丝惧意,这等粗活又丢给二女去做,自己则在一旁看着根本不打算出手,换了旁人或许真会被骂是文弱书生、毫无用处,但高典静也猜得到他心中的挣扎。
一开始进入宝库时还没发觉,没想到在翻阅书册之后,才知道这儿竟与皮牯有关,虎门三煞既修十道灭元诀,与这人的关系只怕不浅,也难怪他生怕引起南宫雪仙的误会,什么事都不敢主动伸手。
高典静不由摇了摇头,也不知这大哥是前生做了什么坏事,今生竟投生为颜设的儿子,这父亲的种种所作所为,就算是在颜设神智失常后,仍不断带给颜君斗困扰,也真不知这大哥要怎么排解。
第五十二章 否极泰来
研究了好一会儿,二女终于抓到了开启的窍门,在机括的格格作响中,沉重的石面被移了开来,一本黄皮书册赫然在目。南宫雪仙拾起书来细细翻阅,但一打开便娇躯猛震,似是看到了什么不敢相信的内容。
这书页很黄,显然已有了一段历史,若非藏在石桌之中许久不见天日,只怕光被这样翻动,脆弱的纸质已要破碎。南宫雪仙缓缓翻动书页,字字细读,却是愈读脸色愈白、纤手愈颤,翻动的声音愈来愈不平静:旁观的高典静既讶异又惊疑,若非她看的清楚,南宫雪仙肤色除了白皙些外一切如常,看二姐难得如此异样,还真以为书上被下了什么毒呢!
书册很薄,南宫雪仙看得虽不快,却是没过得多久便翻完了,可她一抬起头来,那面色登时将高典静吓退了两步。也不是高典静胆小,一来在这藏宝库中的种种发现,都令人心情太过极端,不只见到异宝的极端之喜,便是看到秘笈心中极端的惊疑,她心中的承受能力早已到了极限;二来南宫雪仙此刻的眼神,竟是直勾勾地望着颜君斗,肤色雪白到不剩一点血色,樱唇微微抖着,显然是被书中内容惊骇到了,那模样全然不似人形,几近鬼魅,教高典静如何不吃惊?
“二姐……你……那本书里面是?”
不答高典静的问话,南宫雪仙凝望颜君斗,异样的神色看得后者也不由心惊肉跳起来。今儿在这里受到的刺激已经太过强烈,虽不像高典静那般惊吓得再禁不住一点刺激,颜君斗也已是心下发寒,也不知这珍藏的书册里头有着什么东西,竟会让南宫雪仙变成这么一副模样。
“这……这书是……”吞了吞口中香唾,南宫雪仙的声音无比平静淡然,一丝起伏也无,简直不像人声,却令人听得心中怎么也平静不下来;颜君斗和高典静猛地一颤,似都听出了那平静声音下的波涛汹涌。
颜君斗猛地走近了一步,想伸手将南宫雪仙微微颤抖的娇躯搂入怀中,却又不敢动手,只能听南宫雪仙以那一点生气也无的声音说话,“是皮牯所留,关于“十道灭元诀”的一些研究,纪录虽然不多,却是皮牯一生钻研这功夫的心得,里头连朱颜花、虎符草和醉梦香与这功夫的生克之论都提到了,若你带回去好生研究,说不定可以解决你爹神智迷失的症状。”
“仙……仙儿……”全然不敢相信地望着南宫雪仙,只见她脸色苍白,连樱唇似都没了血色,虽是平静地将书册放回桌面上头,收手的时候却是微微一颤,竟要靠伸手撑住桌面,才能撑稳身子。
可她一立稳身子,一凝神便退了开去,甚至摆手拒绝了高典静的搀扶,书册便摆在颜君斗触手可及之处,也不知是测试于他,还是真的打算让颜君斗取书回去救出钟出颜设二人。
声音呐呐的,颜君斗缓缓伸出手去,书册离他虽近,可这短短的距离,却似变成了千山万水,颜君斗竟不由觉得这书好远,似要花好多力气才能拿到。他一边伸手,一边望向南宫雪仙,只见这妻子神色平静,只是肌如瑞雪、血色退尽,冷冷淡淡地看着自己伸手取书,竟是一丝表情也无;可不知为何,颜君斗总觉得南宫雪仙的冷淡平静之中,压抑着太多的激动,仿佛在自己取书收起的时候便要爆发开来,那冷淡的目光,才是让颜君斗一直下不了决心取书的真正原因。
心中思绪电转,想到与南宫雪仙成婚的这段日子以来,自己所承受的种种难过,南宫雪仙似是要把被钟出和颜设欺侮的种种,全都发泄在自己身上一般,时时刻刻挑剔嘲讽,日子过得真是十足难受;相较之下,还是在认识她之前游走江湖时来得轻松许多,便是留在家里的日子,虽说他与颜设意见不同,时常与父伯吵架,可那种爆发式的情绪乱流,爆发时虽是激动难抑,可一爆了也就完了,总也比无时无刻的冷言冷语,一点一点地挫磨着他的耐性要感觉好些。
想到颜设向来不听自己这儿子的话,倚老卖老地老想把自己气出门去,可他总归是自己父亲,若没有颜设在,自己也没法来到这世上;至于伯父钟出虽与父亲一丘之貉,做起坏事来兴高采烈,总嫌自己行事正道烦人,可在自己幼时,两人终还是一起将自己拉拔长大的。
可惜童年笑语已去,逝去的时光再也回不来,在攻占泽天居后,颜设和钟出愈形刚愎,再也不是以往的父亲和伯父了,想到他们对裴婉兰和南宫雪怜所为之事,颜君斗心中不由悲哀,自己的亲长怎会变得如此模样?偏偏他又劝不回,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虎门三煞与泽天居相争,直到现在的结果。
说来如果不是因为心中对南宫雪仙一直有一份歉疚感,他也不会这样委屈的与南宫雪仙相处;裴婉兰虽是温柔端庄,对待自己与朱华沁并无二致,全然把自己当成了半子,一点不因自己身为颜设之子而对自己特别恶劣,南宫雪怜对自己也是敬重一如正常情况的姐夫,和她们相处真有点久违的家居感觉,甚至令他想到了早逝的母亲,但南宫雪仙对自己太过火,就算颜君斗心知自己亏欠于她,心中也总难免有些积郁,真想好好爆发出来。
如今救出颜设的法子就在眼前,便是救出颜设和钟出后没有反客为主,将泽天居拿下,在南宫雪仙身上好生发泄这段日子所受的闷气,带着他们退隐山林,自食其力,怎么想怎么都比继续在南宫雪仙的淫威下受苦来得好些。
心思混乱地转来转去,颜君斗的手缓缓探出,好像光这样伸手取书,平日里易如反掌的动作,此刻却显得如此凝重,好半晌才按到了书册上头;旁观的高典静好生紧张,不住向大哥暗地里打着眼色,还得怕会不会被南宫雪仙逮到,可惜南宫雪仙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异动,可颜君斗眼里却像是只剩下那书册而已,别说自己,就连南宫雪仙都没看上一眼,令高典静心中大叫不妙。
虽说不像南宫雪仙经历了那么多事,难以亲身体会她的想法,但同为女子,南宫雪仙的心思她至少也能猜到五分。南宫雪仙表面上的平静,是因为心中太过激动,强行压抑之下,才会将本来的生人味道也全压了下去,可那压抑却是薄如春冰,即便没怎么触动,也脆弱得仿佛随时会碎裂开来;偏偏颜君斗却似一点都没发现二姐心中的激动荡漾,竟乖乖地伸手取书,动作虽慢、间中微颤,却没有退缩,难道他不知道若真的将书收起来,以后与南宫雪仙就一定形同陌路了吗?
若是设身处地,站在颜君斗的立场,在高典静想来,最好的做法就是将书恭恭敬敬地交回南宫雪仙手上,让南宫雪仙主导这一切,就算南宫雪仙对钟出颜设两人恨意再深,但看在颜君斗这般服软的态度上,加上考量两人的情分,至少不会立时就断了全部的机会。
只要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即便颜设和钟出所为之事,被押在地牢里头再也出不来也算不上太过分的处罚,可若能从这书册中找到恢复两人神智的办法,至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每当在地牢里看着两人一如婴儿,嘻皮笑脸的仿佛什么事都无所谓,甚至连颜君斗在一旁帮两人收拾时都不放在心上的模样,高典静怎么看怎么觉得不悦,与其让二贼这样疯下去,还不如把他们救得清醒,让他们明明白白地在牢中受苦,这样监着二贼才有意义啊!
见颜君斗的手慢慢探出,终于按到了石面书册上头,高典静一颗心也悬到了嗓子眼,真想就这么叫破要颜君斗停手,却又怕天机一泄,被说穿了心中所想的南宫雪仙也不知会有什么反应?
她一转眼看向二姐,却见南宫雪仙倚着书堆,一双眼直直地瞪着颜君斗按在书上的手,仿佛再也离不开目光,此刻的她已无法维持表面的平静,倚着书堆的娇躯微微发颤,连樱唇都不住抖颤着,只等着颜君斗将书收入怀中,又或现场便起来,她压抑而混乱的心思就要一口气爆发。
手虽按到书册上头,却是好一会儿都没将书册拿起,只听得颜君斗深吁了一口气,似是做出了抉择,随着他的手缓缓离开书册,高典静悬到极点的心微微一松,却又不敢就此放心,呼吸一窒下无声地咳了两下,气息卷动之间微风拂过桌上书面,竟如黄蝶纷飞,书页纷纷碎散开来。
“大哥……你……怎么……”那书册原本因着岁月已变得薄脆易碎,只要翻动时一个不小心便是纸破书裂之局,被颜君斗这般运劲一按,脆弱的书页哪里经得起?不碰时还好,一旦微风吹过,书页登时化为飞灰,碎裂的纸片在石室中飞散,混在故纸堆里再也无法分别;现在这样就算是原作者重生,只怕也没法在一堆秘笈纸堆里面,将那碎层整理出来,更不用说重组回原册了。
全没想到颜君斗竟是如此动作,这异变让高典静登时目瞪口呆。别说疑问了,就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而好不容易开了口的南宫雪仙声音呐呐甚微,也再没方才那随时要爆发的劲道了。
“这样……这样的结果该是最好了,你说是不是,仙儿?”听颜君斗这么说,声音里头虽难免有些不舍和苦楚,更多的却是如释重负的感觉。南宫雪仙怔怔地望了他一眼,两行泪水终于夺眶而出,竟是一转身便冲了出去,吓得颜君斗连忙追出;被抛在后头的高典静一时没回过神来,良久良久才跟了出去。
※※※※
冲出了石室、冲出了茅屋,原本已渐稀疏的雨滴,不知何时又大了起来;南宫雪仙本来还想再跑,可终究是被颜君斗给追上了。眼见南宫雪仙被逐渐增大的雨水淋的娇躯湿透,连发饰都打乱了,颜君斗心中怜意大起,赶上前去双手搂住她的纤腰,将南宫雪仙搂在怀中,微微俯过了身子,让那雨水不再全然落到南宫雪仙身上,只觉怀中的她娇躯发寒,虽没有回身面对自己,却也不像以往自己表现亲昵时一般将自己推开,只这样定住了脚,竟像打算好生淋一场雨般。颜君斗轻轻吐了口气,搂紧了她,“你都淋湿了,我们先回到屋子里去,好不好,仙儿?”
“呜……”芳心正自荡漾,又听到颜君斗这般温柔的关心,南宫雪仙那最后一点矜持终于崩溃,她一旋身扑到颜君斗怀里,纤手死命抓紧他的衣服,脸儿埋进他的胸口,泪水立时打湿了颜君斗胸前。
一开始还顾着身分,抽泣间没有放声,可随着颜君斗在身子微微一颤之后,双手犹豫地搂住了自己肩头,南宫雪仙娇躯发软,登时去了矜持,嚎啕大哭起来;这可就苦了颜君斗,天底下什么事情最难?安抚哭泣的女人最难,此刻的南宫雪仙虽是娇弱,看起来再没半分以往的蛮横挑剔样儿,可哭得身子一抖一抖的,无论他怎么安抚都不肯停,一时间颜君斗也真无可措手,只能一边轻抚着南宫雪仙背心,一边任她哭泣,还得注意着歪让她淋湿,偏生这雨却不肯停。
当他下了决心,将那书册毁去之时,本来心中还有些忐忑不安,不知南宫雪仙会怎么看待自己的行为,是知道自己摆明了绝无二心,绝对不会暗里想恢复钟出和颜设的神智,好将泽天居再收归掌中,因而对自己稍稍有些和颜悦色呢?还是对自己不顾父子之情,竟做得这般决绝,因而更加轻鄙自己?
颜君斗不知道,只是当他那处男的阳精在裴婉兰的纤手勾挑间劲射而出之时,虽说痛快无比,但他心下却已隐隐觉得过了分,心里对裴婉兰一家着实有些愧疚,也因此当书册毁去时,虽知这是毁了钟出颜设东山再起的机会,他心中却渐渐平静,只有这样才无愧于人。
只没想到南宫雪仙的反应会如此激烈,甚至站在雨里就这么淋着!虽说她的武功已有了一定造诣,无须惧怕风寒染身,可终究是个女子,再有高深内力护体,也不该这样糟蹋自己。
搂着南宫雪仙柔软的娇躯,颜君斗好想移步到茅屋里头,可惜脚才刚想动,怀中的她便摇头阻住了自己,两番尝试之后颜君斗也不得不放弃,只搂着怀中佳人,一边轻轻抚摸,等着她慢慢平静下来。幸奸这雨不像来时那般倾盆而下,虽说身子淋湿了,以两人功力至少还不用担心受寒吧?
好不容易等到怀中的南宫雪仙哭声渐敛,胸前早已湿得透了,暖暖的水气直透胸臆,潮湿的程度甚至不输已被雨淋湿的全身上下,颜君斗心下不由打趣着自己……这下子回去后只怕裴婉兰不会觉得自己是淋到了雨,反而会以为自己一个不小心跌到水塘里去了吧?到时候也不知她会怎么说,会不会把自己当成孩子一样,拎着领子就丢进浴桶里呢?
正当此时,南宫雪仙幽幽的声音,才从胸口传了过来,声音轻柔,竟有着难以想像的纤弱无力,若非声音就从胸口传来,颜君斗甚至不是从耳朵,而是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