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陆腹地,异种之境。
与正处于寒冬之中的极北之地不同,更加接近赤道的西陆中部,几乎一年到头都感受不到季节的变化。但又与热带雨林所不同的是,此地的气候更显干燥,除去难得的雨季之外,少有下雨的天气出现。
终年不散的橘色瘴气,在这蛮荒之地随处可见。异种生物的不明叫声,更是久不久便会从山林中传出。如麻花般扭曲生长的根茎状小树,和极似藤蔓却软中带硬的树木,以及同旧地蘑菇近乎一模一样的巨形真菌,则是此方密林当中最最常见的植物种类。
行驶在根本就算不上是路的干燥小径之中,透过观察车窗环视着远方瘴气弥漫的山林,再操作了一会根本就接不通的无线电后,作为这支侦察车队中一台轻装甲车长的普雷尔,不由地露出了略显忧心的表情。
自从这支由三辆四轮轻装甲车组成的小车队,驶进这片曾被许多侦察队驾车走过的林中小径之后,只能发出沙沙声的无线电就像坏了一样,无论怎么操作都没有反应。
如果是在瘴气超浓的密林或洞穴中,这或许是再正常不过的情况。可问题是,此地距离后方的新安洲边境不过二十公里,在地图上也是前人标记过的安全路线,走过这条路的侦察队更是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种无线电长时间失灵的情况。
“唉,不管做什么都不走运,我们便是被称为什么霉事都能遇上的早上好小队啊。”
车舱内忽然响起了一个稍显年轻的声音,语气中充满了没有活力的感觉,但又蕴含着某种看破一切的沧桑。
“是啊…都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可我们却是早早起来被鸟吃的虫子啊。”
紧接话道的声音同样年轻,可言语倒是蕴含有一丝玩笑的意味,不过因为话音太冷让人没有想笑的意思。
“不要太悲观嘛…至少我们的领队,可是经历过对虫群战争的英雄老兵.洛布夏莱劳斯基啊…”
(同英雄兰斯一样有着91岁的高龄,却因为找不到女朋友而孤独一生,虽然有着不输于年轻人的体能,可除了潜行逃跑外再没有其他的特长…但不管怎么说,有他的带领…我们怎么可能会死在野外呢…)
没有将心中的话语坦然说出,反而透过炮手位的观察窗,看着外面有些愣神的普雷尔,倒是露出了一副相对满足的表情。至少,从目前的情况上看,根本就没有任何肉眼可见的异常存在嘛。
欧金基20岁,希马塔19岁,普雷尔21岁。与普通的轻装甲车组不同,装甲侦察兵所属的车组成员当中,除了兼职炮手的车长,和专心开车的驾驶员外,还会额外配一名电报兵,用于在无线电联系不到的距离外发出音讯。
“可是,一队和三队都联系不上啊…虽然外面看上去风和日丽,但我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哎…”
“最好的可能,只是通讯中断而已…最后的可能,就是他们都已经完蛋啦…这可真不是一个好兆头。”
或许是没有异常的景象,反而令人觉得更有异常的关系,也不知是直觉还是错觉的欧金基,边说着还特意把车速又放慢了一些,好平着前车的速度不至于在这,难以转弯的小径之中发生追尾。而做接话道的希马塔,则看着面前的电报机不知在想些什么。
完全透明的轮廓在静立于林地之间,落叶少许的干燥地表上硬硬地,几乎踩不出任何肉眼可见的印迹。远方瘴气笼罩的山林之中,忽然传出了几声异种生物的悠长哀嚎,但很快便沉寂了下去。
似乎是觉得自己眼睛花了一般,眺望向一侧林间的普雷尔,没有关注刚刚那几声略显惨痛的嚎叫,反倒是使劲揉了揉自己的双眼后,又重新凝视向了先前……视野上感到有丝丝模糊的方位……
“怎么了?”
明显是注意到了同伴的异常,正坐在侧座上不久前还对着电报机发呆的希马塔,显得较为关心地开口问道,连带着戴在头上的收听耳机都给顺手取了下来。
“可能是…我的错觉吧。”
不敢肯定,又不知该如何形容,普雷尔的声音中忽然带上了少许的颤抖。四轮式的轻装甲车依然慢速行进,领队的速度不快却也不慢,后车的炮手则很是无聊地,在旋转着车顶的双联装机枪。从外在上看,那就是一座钢板加玻璃制的小炮塔,不断在逆时针转动。
“停车…停车!!”
突然!伴随着一个苍老的喊声从前车中传出,眼见手快的欧金基当即踩下了刹车,致使紧跟着的后车也急停了下来。但老队长的声音,自落下之后就不再想起,一时间现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尽管正环视着窗外的众人,都感到有些不明所以的,可不管怎么说,这里经验最丰富也最有话语权的,便是那位能与兰斯并肩,却没兰斯混得要好的老队长.洛布夏莱劳斯基了。既然是他下达的指令,那在场的盖亚精灵们,自然也就选择了无条件相信他的判断。
……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远方的蔚蓝晴空中也有几个黑点,散发着淡淡的蓝光渐飞渐近。粗看之下,那些浮空飞行的事物是一个个漆黑的球体,闪亮的光辉则由它们的独眼中发出,明明没有翅膀可供扇动,却实实在在的在天空中飞行!
只一眼!车舱内所有惊见此景的精灵士兵,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甚至于顺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好似多喘口气就会被那些东西给发现一般。如果用两个词语来概括他们此刻的心境,那绝对是充满了震惊与恐惧,要不然没法解释,为什么所有人的双眼都瞪得老大。
……
一直到那些对于在场的年轻精灵而言,绝对从未见过的漆黑钢球,由西向北远去了之后,所有人这才送了一口大气!恐怕任谁都没有感受过,自己的心跳会在不到一分钟间,加速跳动地很是厉害。
而注视着渐行渐远的钢球,彻底从视野当中消失了后,反倒连气都不喘一下的洛布夏莱劳斯基,这才扶正了自己头顶的军帽,相对大声地再开口道。“新手们,你们很幸运!刚刚飞过去的…是恶魔虫群的一队空兵级!”
“尽管我不知道…它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至少…我们都躲过了一劫!不然,你们和我都得回旧银河见盖亚的先皇啦!呵呵……”
如此喊话道的老队长,言语间乐观而又风趣。倘若不是知晓新家园联盟过去的历史,只怕在场的年轻精灵们还不理解,老队长口中的先皇即是盖亚帝国的伟大帝皇。
回想起新家园的每位精灵,在16岁生日那天都会按照继承自帝国的传统,获得一把由军方送出的老式栓动步枪为礼物以鼓励参军,普雷尔只感觉怎么也高兴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