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
又是对峙。
“临时队长”在心中叹了口气，很想上前拍拍那个比自己高出许许多多男性青年的肩膀，实在是大家都不容易。
知道人醒了，不管怎么说总归得过来看看。诺拉荻和叶在密特拉走不开，倒是安妮雅碍于这毕竟是自己姐妹的事情，专程又飞回来了一趟表示慰问。
“安，你说些什么吧……？”在这并算不上太和谐的气氛中，不安的塞西莉娅拉了拉好友的袖子。
安妮雅看了看平静的温菲尔德和紧张的塞西莉娅，想想这两个人其实还真的是蛮配的，要是这位暗夜精灵能再像“人类”一点就更好了。
“你让我说……希莉娅你想让我说什么呢，我自己都还对你们有亏欠，哪里来的资格指责别人。温菲尔德你能醒过来我们也就都能放心了，而且我想希莉娅应该都已经对你解释过事情经过，我也就不多重复了。”
安妮雅把塞西莉娅的手抓了过来，轻轻安抚着对方：“没事的，我们都明白，不会有人责怪你们。如果真的想挽回，就大家一起想办法把队长找回来吧，我相信队长也不会生气的。”
“这可不一定……”蓝发少女撇嘴：“上次联合对抗赛我们输给南方学院的时候他不是发了很大的火就是因为在洛安殿下面前丢脸了吗，这次失败的程度好像不比上次小吧。”
“额，那队长本来不是在找殿下吗，现在找到了也开心，一个开心一个不开心冲一冲差不多至少不会生气了嘛！”克里斯一直很乐观大家都知道。
“队长原本就能用过那个通讯器联系到殿下，如果他想要这么做的话早就做了，何必把它交给尤莉。尤莉不想惹队长生气，但是更加不想让队长受伤，所以宁愿队长回来骂尤莉尤莉都心甘情愿。”尤莉一直很务实大家也都知道。
不过话虽这么说，这么乖的小姑娘又有谁真忍心去骂她呢。
反倒是克里斯闻言顿了顿，突然发现新大陆似的一拍墙：“诶，那不是挺好的，我发现我们全都有错，大家这不是又在同一个起跑线上了吗！”
所有人：“……”
先别反对，他似乎、好像、可能、说的还挺对的。
正在哭不得笑不得的这个时候，尤莉大概是被克里斯的话勾起了什么想法，弱弱问了句：“莱昂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他难道不是喜欢队长吗？这么一来队长肯定会变得非常讨厌他，多得不偿失啊。”
“他做过惹队长讨厌的事情多的去了。”安妮雅下意识回答到，随后才反应过来她们还没向其他人说过终北大陆发生的事情呢，不禁后悔到当初要是更加警觉些就好了，为什么要相信莱昂改过自新的鬼话啊！
“莱昂·拉米瑞兹一直都没把话说绝。”听完安妮雅的讲述，温菲尔德很快表达了自己的看法：“殿下让他不要打其他人的主意，他同意了而且表示‘没有和殿下对着干的意思’。但是‘不要打其他人主意’的定义实在是过于模糊了，在艾队这件事上大可以用后果比想象中严重解释过去，事后更只是为了艾队的安全而和对方一起行动罢了或者是别的什么说辞总之，只要不真正伤害到艾队随他怎么解释都可以。至于和殿下对着干就更是这样，殿下从来没告诉过我们他的真正想法，那就是说不管莱昂做了什么都能用不知者无罪开脱。”
“这家伙真是只成了精的狐狸！你家那只就是成了精的狼！上位不公怎么就让他们两个搅和到一起去了！”塞西莉娅不顾安妮雅还在场忍不住讽刺了罗赫一句。
“如果这也是命运…可这真的是世界应有的一环吗……”
闻言尤莉若有所思地碎碎念起来，但其他人此刻的注意力都被安妮雅突然响起的通讯器吸引了去，只见她拿出只看了一眼就神色猛地变了，塞西莉娅赶紧问到：“发生什么了，是诺拉荻那边吗？”
“不知道，这是洛安殿下发来的讯息。”她说着快速浏览了文字，抬头后神情严肃：“果然传出了各地有小型重力石柱被魔族所毁的消息，现在殿下正赶往塞壬之岛塞拉莱昂。”
“这是！”
看到眼前的场景，晚来一步的众人异口同声地发出了惊呼。
不要责怪她们为何在如此重要的时刻还迟到，实在是能力受限不得已。
能做得到直接把几人带到塞拉莱昂的，在一群人里除了洛安只有库库丽。可库库丽无法离开克兰雅，洛安又根本等不及魔法使其他人先行离开了，剩下她们大眼瞪小眼一时之间还以为世界抛弃了自己。
所幸这里是全位面最大的魔法学院，不管怎么说总还有师资力量。在校长的召唤下很快出现了另一名空间法师，当然实力和殿下是完全不能比的，只能说总归聊胜于无吧。
咳咳，然而问题就出在这里了。无奈重力石柱是集空间法术大成的重要空间柱点，和传送阵原理相同，普通的法师根本没有能力直接把她们带到重力石柱边来，只好退而求其次传送到了塞拉莱昂附近的水域，剩下就得靠几人自食其力了。
对，水域，加上被紧急叫来的诺拉荻和叶，七人在经过一个传送魔法后直接就掉到了水里。
那空间法师可没说过落点的具体位置，不少人措手不及地还呛了水难受得紧，正在心里暗骂呢，结果一抬头统统傻眼了。
远处是一片光秃秃、由岩石形成的岛屿，海浪打在岩壁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应该就是久闻其名不见其形的塞拉莱昂了。此刻重点却并不在此，在传说中名为“亚特兰蒂斯”真名为“塞拉莱昂”的这个岛屿上方，在更远处、用飞行魔法也要飞上几个小时的天空中，两个巨大的生物正进行着一场远远看去都让人觉得心惊胆颤恨不得立刻逃跑的战斗。
“那是艾尔·菲尔奈和……洛安殿下。”虽然在场没有任何一个人见过艾尔或者洛安的龙型，但她们全在瞬间便明白了远处白龙和黑龙各自的身份。
那仿佛是撕裂了天空的速度、撼动了大地的力度、翻腾起海洋的强度集中在了同一个个体身上，任何生活在终南大陆上的智慧生物都无法抗拒顶礼膜拜的心情。嘴上说着遇见神灵会多么逆反，那种扎根于心底对强者的恐惧和敬畏却真的没办法这么简单克服。
“……这、这，这不是我们能插手的事情了吧，还是快点走吧！你们愣着干什么，快走啊！”没几秒钟，克里斯惊恐的呼声就打断了众人的思绪。
听到他这话没人脸色能好起来，然而同样的，所有人也不得不在某种程度上承认他的话没有任何错。基本上人性就是这么不见棺材不掉泪，听了再多什么混沌生物原力结晶也不及现在亲眼看到一次古龙们的本体，事到如今她们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和那些数度站在一起聊天玩笑的存在有着多么巨大的天壤之别，这似乎是永远都不可能消除的差距确实是免不了一声悲叹。
“要走你们走，我有话必须要对罗赫神使说。”颇为出乎意料的是，首先提出反对的竟然是诺拉荻。不过她的理由倒也蛮能得到大家理解的，毕竟哈梅特的所作所为、黑瞳的灭绝、罗赫的仇恨、和她的过去之间那种千丝万缕的联系，哪怕是叶·克拉克以外的人也不免要为她揪心，她自己自然是首当其冲的了。那她的伴侣不用说，肯定也是要和她在一起的。
有了这个开头，安妮雅非常顺理成章地接了下去，洛安发消息就是发给她的、她不去怎么行，而且罗赫这个罪魁祸首她也有责任要去制止不是，总之就是附议。
至于温菲尔德并没说“赎罪”之类的话，只是表示现在雷佐的叹息在他手上，校长和殿下既然这么做肯定有她们的期待，自己有必要在找回艾尔的事上出力。他倒是想阻止塞西莉娅跟着，可惜几乎是没起到什么作用立刻被坚定地驳回了意见。
说句实话，看上去这么冷硬的汉子和一个青春阳光美少女，大家总归下意识觉得小事听妹子大事听汉子吧，但是实际上呢完全是反、……额、好吧确实有一半对，应该说大小事好像都听妹子，唯一一次汉子瞒着妹子自作主张做的一件事其目的还是为了救妹子，简直感天动地十三孝男朋友。
而与这对完全相反，步调更多是随着男方走的情侣组、同样是此刻剩下的唯一可以响应克里斯的尤莉，竟然也出其不意地连着前人打了套组合拳：“尤莉必须要和大家在一起，这是大家自相遇就注定的命运，所以现在尤莉是不会独自离开的！”
“尤莉你、这和命运没有关系好不好！如果我们冲上去只会给队长和殿下带去麻烦，你觉得这是我们可以插手的战斗吗？！你不能在这种时候用命运这样的词糊弄过去，如果出了什么事的话你觉得哪怕队长平安回来了他又可能会开心吗！”
听到克里斯这么强烈的反弹，茶发小姑娘并没有因此产生任何犹豫或者退缩的意思，然而奇怪的是，她的神情比起坚定来却更像是紧张，这让几个比较敏感的人察觉到了些许异常。
尤莉不说话，克里斯就准备再接再厉让她给出个回应，最没耐心的塞西莉娅已经受不了了直接抢过话：“事到如今哪里还有时间说这些有的没的，克里斯你想回去就回去不会有人嘲笑你，尤莉跟着我们来！”
“塞西莉娅！”克里斯气结，脸色前所未有得差。
安妮雅在心中翻了个白眼，真不愿意在这关头化身居委调解纠纷，奈何队长不在她不上也没人上了，只能不知道多少次的又硬着头皮调停：“还是先上去再说吧，别在水里泡着了。”
“哼。”这是烈火公主。
“哼！”这是悲催王子。
“……”这是其他人。
所以你们两个这么配却不是一对属于欺骗读者感情有没有啊！果然这个世界是没有什么王子与公主的幸福生活的！
龙是主位面最强大的生物，这是所有终南大陆智种的共同认知。但要问到这是为什么，估计到红月历298年的今天，碰上十个有九个却是回答不出来的，剩下的一个还得是高阶法师才有听到真实原因的可能性、都只是可能性而已。
在最全的终南生物大全中，有记载等阶最高的龙族是平均十五阶领头十七阶的飞龙，确实这个等阶放在任何智慧种族中都能算是当之无愧的强者，但不少传说里的上古魔兽也有能达到十八阶的，龙族最强的说法实在是站不住脚？
如果不算上“古龙”的话。
远古时期，在众多高阶智种还健康繁荣地存活着、在终南还未受到巫魔入侵的那个时候，古龙们也曾经是非常欣欣向荣其乐无穷的。艾维斯与雷佐、黄龙库库丽、绿龙格林、红龙阿塔尔、青龙恩斐雷亚、还有蓝龙斯摩奇和众多比如像是殿下双亲的后辈们共同生活在这片陆地之上，当智种的孩子对家长问起那些时而看见天空中掠过的巨大身影时，至少一句“这是伟大的古龙大人们”的答案总能得到。
可经历了冰封战役，众多古龙的死亡给她们带来了巨大打击，最初的古龙们死得死伤得伤，只有库库丽的状态到今天总算是恢复了些却也因为要守护克兰雅的关系不能离开，与她们在一起的只剩下了年轻的洛安。
不比过去的繁荣，如今我们已看不到那么多壮美巨龙威风凛凛舞动其翅膀的样子了。至于在艾维斯和雷佐逝去之后，知情者们也总以为这代表着白龙从此便消逝于终南大陆，又因为库库丽本身的意愿，从此古龙一词才渐渐淡出了终南视线。
所以当有朝一日终于见到眼前这一身闪耀着夺目光辉的洁白鳞片之时，这个瞬间，温润青年的心中闪过了无数念头有对世事无常的感叹、有因得偿所愿的放松、有想起对方双亲古怪行为的疑问、还有久别重逢的欣慰，而这最后又全部都化为了担忧和心疼、以及更多莫名温暖且酸楚的感情，这种感情并非与对方的身份有关，不过仅仅只是因为此刻的白龙是那个和他在一起度过了十年的人而已。
“尊贵的洛安殿下，您果然来了。”一身灰袍的神使嘴边挂着微笑，弯弯的眉眼昭示了他此刻的愉悦心情：“亲眼看到自己心爱的人变成这样是什么感觉？我想殿下您应该是第一次做事这么急躁吧，竟然为了能早点赶来选择直接化成了龙型，这样的姿态恐怕艾尔·菲尔奈大人在清醒时都还没见过，我和莱昂真是饱眼福了。”
比起之前唯一以龙型现身的恩斐雷亚来，洛安的龙型拥有相对细长的身躯和尾巴；而艾尔或许是因为年纪小得多，除了体型小之外那三角形的头部还长着细细的褶边。
如果给这位黑龙的代名词是优雅，那么就可以说白龙看上去稍微有些可爱的样子。
只是此刻的白龙艾尔面对黑龙却没有做出半点反应，眼神更是一片空洞，除了挥翅维持身体平衡以外并不像有意识的样子。反观罗赫莱昂两个站在他头上仿佛主宰似的态度让人感觉非常不舒服，别说艾尔是堂堂混沌生物一员了，哪怕只是普通的智种你们也不能把人迷晕了就踩人家头顶上吧？
“你们两个……用了什么方式控制他？”
黑龙光眼珠都比站在白龙上的两个人要大得多，但即便有着可以完全碾压对方的优势，他却依旧不敢轻举妄动做出任何带有攻击性、甚至引发对方怀疑自己有攻击性的动作，就是生怕会因此对白龙造成哪怕一星半点的威胁。
“不要说得这么难听，我们可没有控制艾尔大人，是他自愿跟着我们行动帮助我们的，对不对、莱昂？”这个说谎不打草稿的家伙前一秒还用“清醒的时候”来形容艾尔，后一秒就表示人家是自愿跟来的了，得意忘形也不要这个样子啊。
“确实是殿下误会了。”与喜悦溢于言表的灰发青年相比，金发青年的笑却更像是悲哀，反而叫人看得心里直发冷：“就和罗赫神使说的，完全是出于艾尔的强烈要求我现在才会和他在一起，如今的我们正两情相悦，殿下您可不能因为嫉妒就做出什么棒打鸳鸯的事情。”
听闻此言，哪怕知道对方说的不可能是真话、或者说即便这是事实也不可能是真相，但洛安还是微微感受到了内心的刺痛以及紧随其后的悔意如果知道过去的艾尔天天都处在这样的心情中，那他又如何忍心淡然处之呢，可惜时值今日，过去的事情总也无法再来一遍了。
在表面上，对于莱昂这样明显的恶意洛安却没有继续接话的打算。他一边转而与罗赫他们说起了些无关紧要的场面话，一边试图在暗中利用平时几乎没有使用过的精神魔法唤醒显然神志不清的艾尔，得到的反馈又让他不由得心中酸涩。
那是混合着依恋、期待、害怕、思念以及爱意的情绪，除此之外还有断断续续的话语传达了过来，像懊恼于自己做错了事会不会惹‘他’生气、如果‘他’出现了要不要挽留等等，虽没有出现名字，但除了洛安以外又能是对谁说的呢。
是曾想，究竟如何的一个人会在自己身边发生重大变故的时候首先考虑到别人的事情？或者换句话说，究竟是如何浓烈的爱意才会让他无时无刻都把对方放在自己思考的第一位上？
艾尔平素无论如何都不是菟丝草般的人物，从旁人的眼中看来，他的独立和自主在魔法使里甚至都要超过安妮雅，唯独排在一骑当先的叶后面而已。可他内心深处的依恋和寄托又似乎比任何人能想象到的更为强烈，我们很难猜测，如果他所爱之人真的有一天要离他而去再也不回来，他是否还能作为一个完整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
正在洛安陷入这些微怔忡的时候，或许是发现了不对劲、也或许不过单纯认为这样无意义的对话可以结束了，罗赫突然轻咳一声提高了声音：“那么殿下，前菜就到此为止，很高兴接下来应该开始上正餐了。”
闻言黑龙眼神一凛，把那些过于柔软的感情压到了最深处。
罗赫与莱昂来到此地的理由非常简单，毫无疑问就是冲着之前他们所讨论的重力石柱。若重力石柱被毁，如今主位面步履薄冰的局面将更加岌岌可危，很可能下一秒巫魔就会入侵终南大陆，洛安说什么都要阻止他才行不过在动武前还是试图劝了对方几句：“罗赫，我不知道他答应了你什么让你不惜做到这步，但你要明白一件事情，他的所作所为远比你想象中严重，到头来不光是你想要毁灭的东西会被毁灭、连你想要守护的东西也可能会被毁灭”
“这些话就不用说了吧，洛安殿下。”罗赫冰冷地打断了他：“我想守护的事物也好、人也好，究竟能不能守护是我自己可以解决的事情，在此之前您还是先好好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吧！这片‘宁静而祥和’的大陆、以及爱您爱到失去自我的艾尔·菲尔奈！”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莱昂手中闪过一道微不可察的光芒，随即白龙艾尔动了，笔直地朝着黑龙洛安的方向冲了过来。
如果真是一场战斗，那么结果根本就不用等到现在来揭晓：洛安自己有着水系和空间双属性的原力，年纪相比其他混沌生物确实短暂、但肯定比艾尔成熟得多；艾尔解开禁制前却不过是个七阶的、弱小到不能更弱小的法师，加上强行变化成龙型又神志不清，别说精神魔法、哪怕是木系都只能单纯撇除所有技巧直接用法力攻击，胜负自明。莱昂根本没可能在洛安面前控制艾尔毁掉重力石柱。
可问题的关键就出在这里。
当不再是想象，而是终南大陆的未来和艾尔的安危真的同时摆在了天平两头的时候，洛安却陷入了突如其来的迷茫中。
保护主位面是从生来就铭刻在他整个生命中的职责，可保护艾尔似乎也同样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准则。若此刻这两者正好互相对立了起来，那么他又究竟应该怎么办才好呢。
然而相比起根本做不出任何回击的殿下来说，目光一片混沌的白龙艾尔却毫不留情地挥舞着自己的利爪。无计可施的洛安只能不断躲闪、还是在有限的范围内躲闪，被形势逼迫到这个程度，他身上很快就带上了血痕。
在听到皮肤被划开的声音、看到血液飞溅而出之时，有那么一瞬间，白龙的动作产生了停顿，但全神贯注在他身上的金发塞壬立刻就注意到了这小小变化，只见他手上又有一道光闪过，接着像是扯断了最后的迷茫，白鳞绿眼的巨龙随之发动了更加猛烈的进攻。
“果然殿下您对着艾尔大人根本下不了手吧！就和人有软肋一样，龙也是有逆鳞的。”观战的罗赫张狂地笑着：“如今守护终南大陆的混沌生物只剩下您，这种独一无二在给了您最优越的环境同时，无疑也给了您最险峻的地位。就如同我非常清楚您是一位多么伟大的存在、乃至于整个终南的高阶智种们都对您打从心底的尊敬，我同样非常清楚，只要能够牵制住您，那么这整个位面也就没有再能阻止我完成理想的人了。”
“在认识您之前我一直都在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因为您的所作所为看上去都实在是太无私了，世界上会有这样生命的存在似乎让人难以信服、您又确确实实活着让我不得不相信这个事实，乃至于到后来我几乎已经开始想到要放弃以武力之外的途径来击败您了，这还真不是我的风格。”
“这时候就多亏了安无意中透露出的情报。艾尔·菲尔奈，人类与妖族所生的混血，我不知您为何会带着这样一个智种在身边，可据安所述点点滴滴的故事中，毫无疑问我是能察觉到他对您的感情、以及您对他的与众不同的。”
“当然了，并非不相信安，只是在亲眼见到前我其实还是对您这样的人会对不过刚成年的智慧生物动感情充满怀疑的。但我很快就确认了或许您自己都还没有意识到这点可旁人只要一眼、好比我察觉您看向艾尔·菲尔奈的任何时候，我便立刻明白自己已经找到了您那不可被旁人碰触的逆鳞。这真是让人乐不可支的事情。”
“我实在是太应该感谢联合对抗赛，这场大餐既让我结识了一个新的盟友、又解决了长久以来阻挡在前进道路上最大的绊脚石，命运还就是喜欢在不经意间给人意外的惊喜啊。”
“你说的或许没错。”
先前沉默听着他大放厥词的洛安突然不顾打向自己的木原力猛地停了下来，所幸一道堪堪出现的水色屏障挡下了混沌力。
只是随之而来的攻击依旧猛烈，眼看着次回魔法即将收割到新一轮的伤口，要是此刻有旁观者非得尖叫一声为殿下的安危担忧不可，他自己却再没有躲避的动作，反而像是正站在拍打着海浪的沙滩边那般放松，用碧蓝的瞳孔注视着哈梅特的神使，眼神中不带丝毫迷茫：
“龙确实有逆鳞，就和人有软肋相同。”
“而你的软肋也终于来了。”
“我的软肋？殿下您在说什……”
“罗赫。”
温柔而冷静的声音响起，在光罩的保护之下，一位亭亭玉立的绛红色梨花头发少女走了出来。
“这次就听我的快点住手吧，你想要做的事情太过于残酷了，哪怕拿全世界的生命来陪葬，那些过去受到的痛苦也已经无法挽回，又何必为此无用功抹黑自己。”
光罩散去，少女身后的人也一一走了出来。
安妮雅、塞西莉娅、温菲尔德、尤莉、克里斯、叶·克拉克、诺拉荻、殿下，加上对面的艾尔、莱昂和罗赫，魔法使与其众多的相关者们，终于在历经一年半之后首次全员聚集在了同一个场所。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