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东西。”
“从那时起至今已有五千年，在世界的时间长河中五千年不过是沧海一粟，但对于新生不久的主位面而言这已经是段漫长岁月了。可是，这还不够久，那位尊者所要求的、能与我们完成约定的对象仍旧没有出现。尤其是在塞拉莱昂的鲜血蔓延到蒂阿曼蒂那时，吾甚至一度失望地以为约定不再有实现的机会直到汝的出现。”
“汝的存在是造物主为我们带来的奇迹，塞壬的血统和男性的身份是独一无二的证明，汝的父亲已死，汝既是我们五千年来始终在寻找着的那个人。”
“只是、即便鲛族永不会背弃已认可的约定，我们也并没有处置这本不属于我们、却足以影响到整个位面生存的道具的权利亦或是实力。可吾身为芸芸众生当中的一员、茫茫海洋的一份子、在这个蒂阿曼蒂那立位三百二十五年的统治者，当真的遇见契约者之时，却不得不慎重考量汝是否拥有足够的能力接受并利用它。”
“回答吧，塞壬之子哟！”
弥帆锐利的目光直视于莱昂那双海蓝色的眸子之中，不容他产生一星半点的逃离：“汝若是拥有这件能量足以左右主位面存在、意义足以影响数位尊者的恶魔之物，是否还能恪守本心，不因为无谓的财富出卖自己的家人、朋友、伴侣以及自身；不出于可悲的权势弃整个主位面的无数生灵不顾；不被繁杂的感情控制失去自我从而陷入无可挽回的深渊之中吗？！”
不知为何，弥帆直接无视了立法誓这种在法师间最常见的方法，非得亲力亲为大眼瞪小眼地盯着莱昂实践真假不可。
反观听到这问题的莱昂倒没露出多少意外，只见这位鲛族塞壬人类三混血的美男子好像是在认真地思考、又好像是早就有了问题的结论，唇角扬起的那一抹浅淡笑容正是在嘲讽着什么的样子。
“陛下，如果莱昂不能给出陛下想要听到的结论，是否陛下就打算要重新考虑那件道具的归属权了？”
“不，归属权无需考虑，无论汝的答案为何，吾族过去不曾、将来也不会拥有它。”正义凛然的弥帆确实让人心生敬意：“若是汝无法证明自己的态度，吾会把这件暂存于蒂阿曼蒂那的约束之物归还于它原本的主人。虽然千年前的那位大人现不知在何方，但我们确实知道遥远的克兰雅岛屿上同样生活着一位无比尊贵的古龙大人，以她的分量定足以接手此物。”
人工翻译：不给莱昂的话就给库库丽，总之她已经打算好这次肯定是要把这烫手山芋送出去了。
这番话倒是给了莱昂一个新的信息，如此看来当初与鲛族定下约定的人应该也是个超阶，起码得有十八阶以上吧，不然哪个知情者敢拿出库库丽来与其相提并论呢。
“陛下应该听我同伴说过，我们来到蒂阿曼蒂那的理由是出于学院的一个任务。如果我想得没错，您口中那个约定要交付于塞壬后人的道具，正是我们此行的目标物无误吧。”
莱昂终于不准备继续把这个哑谜打下去了，见弥帆没有反驳的意思，便接着说到：“那么陛下您难道没有想过，如果我确实没有任何私心，拿到这个东西之后自然就会把它作为任务物品上交给学院，它最终仍会到达校长大人的手中。既然无论怎样的过程都会得到同样的结果，您何不如直接与校长大人见一次面更加稳妥些呢。”
“……没有任何智种会没有私心。”女王陛下敛下眼帘：“想要把这件道具交于谁是汝的自由，吾欲确认的无非是汝的私心是否会导致整个主位面的覆灭。若是真的说私心，吾又何尝没有私心呢？因为它可能会给吾族带来无法承担的罪责而不愿承担保管此物的责任，这不也是吾的私心吗。”
这个责任本不是该由蒂阿曼蒂那承担的，然而在岁月推进中演变到这一步，她却也无法再改变什么。
弥帆不敢把东西给莱昂，因为害怕这个不知底细的塞壬后人会背叛整个主位面；同样她也不敢不把东西给莱昂，不然冥冥之中约定好的命运若是走偏一步，终南大陆同样面临覆灭。
她还有最后的一句话没有告诉莱昂、甚至没有告诉枳实。那个和五千年前鲛族女王做下约定的尊者曾说过的一句话。
“塞壬之子会带领终南走向万众期待的光景，而违背约定的结果则将是无法再度打破的缄默。”
“陛下如此表态莱昂就安心了。”
弥帆的心中充满担忧，青年的笑容却越发灿烂了起来：“请把它交给我吧，莱昂·拉米瑞兹在此以终南大陆唯一的塞壬血脉之名起誓：本人永远不会被财富权势亦或是感情干扰失去本心，终南的未来既是莱昂·拉米瑞兹的未来，若是违背了自己的誓言，莱昂·拉米瑞兹愿永生与巫魔为伴、所有自利取得的果实以百倍的痛苦降临于自身。”
法誓是法师之间的盟约，借助元位面的神灵、次位面的元素精灵和主位面的古龙产生效力，一旦违反约定、天赋元素的连接将会受到影响，除非想好放弃自己的法师生涯，不然没有人会立下法誓后又亲手打破它。
而与拥有强制力的法誓相比，以血脉起誓的誓言则相当于另一种精神上的束缚。或许乍听起来好像觉得血誓不就是嘴上说说吗，但终南对自己血脉以及种族拥有的极强归属感和认同感却不是现在的我们可以妄加揣测的。同时莱昂的血统又具有如此唯一性，此时血誓的分量似乎比寻常法誓还要高上一截。
莱昂的表现让弥帆愈加心情复杂了起来虽然不管他怎么表现恐怕都得复杂见她迟迟不能下定决心的样子，莱昂的目光悄悄朝枳实的方向飘去，意外看见枳实此刻是完全没有插话或者劝慰的意思，只把自己当做布景板和侍女一齐站着。
……好像这还是第一次看到阶级这么明显的伴侣啊，可惜永远没有一种固定的生存模式适合所有人，不然他恐怕就根本没机会认识艾尔了吧。
“韶季。”
经过一段久久的沉默，女王陛下终于开口了，莱昂恍惚间还以为她思考太久导致肚子饿了想吃烧鸡呢。
放置于圆盘上的立方体被拿下，弥帆用着一种莱昂听不懂的、肯定不是海族通用语或者鲛族语言的某种语言念出了晦涩的咒语。随着一个个文字从她的口中蹦出，那只立方体的表面渐渐变薄、与此同时开始出现裂纹，接着仿佛龟裂的纹路很快便密布在每个角落，看上去这个东西应该就要被完全破坏了。
“gli adulti rezzo，vi prego di ascoltare la nostra voce。”
嘭、不，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声音，立方体像是被风化千万年一样直接化成了光点状的粉末散在海中，唯独这短暂的光芒才证明了它曾存在于世间的上一刻。
弥帆放下了手，只有一只寻常无奇的首饰盒飘在面前。
莱昂知道这就是自己想要的东西了，不等对方招唤就主动走上前去。
“……希望汝能够恪守自己的誓言。”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再反复的了，弥帆无奈地闭上了眼睛，可见仍旧对自己做出的决定是否正确怀有疑问。
接受的那方却没有在意这么多，莱昂取过首饰盒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的那只造型华丽且缀满白色魔法石的金属耳套便暴露在了海中。
虽然保管了这么多年，但实际上弥帆本人也从来没见过立方体里面究竟放的是什么东西，心情归心情好奇还是要好奇的。不过这种好奇才刚开始冒尖呢，莱昂已经啪一声又把首饰盒给盖上而且直接放到他自己的空间袋里去了，搞得她眼睛转来转去差点没抽筋。
“莱昂确实已经收到‘雷佐的叹息’了。万分感谢陛下、以及整个蒂阿曼蒂那鲛族皇室千百年来的等候与守信，没有诸位大人们的帮助，光凭莱昂这样的小人物肯定是什么都做不到的。”每次他讲这种话的时候表情都显得很诚恳：“莱昂不敢说自己能对整个主位面产生多大帮助，但一定会尽我所能更合理地去应用它，想来当初那位将它交至蒂阿曼蒂那鲛族手中的大人也一定希望我这样做吧。”
人家希望你这样做？那你先说说看自己打算干嘛怎么样？
为什么弥帆会对莱昂这么担心，最大原因就是出自他表现得游刃有余不说，甚至是对自己能拿到、退一步说的话就是雷佐叹息确实在蒂阿曼蒂那的事情一副胸有成竹姿态。
虽然这不能证明莱昂一定在谋划着什么不正当计划，至少他的心思就不是那么清白了。毕竟不光是塞西莉娅温菲尔德等人不清楚雷佐叹息的真实所在地，拥有上帝之眼的我们甚至已经知道、就连古龙之一的库库丽恐怕都是心里没底的。那么区区一个九阶水风系法师又是从哪里来的秘密渠道得知此事？弥帆不起疑心才比较奇怪吧，不然就该其他人奇怪蒂阿曼蒂那怎么能到现在还没谋反了。
说起这个，又不得不提一件始终令弥帆、甚至是历代的女王们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当初交付雷佐叹息的大人是怎么知道将来会出现继承了塞壬血统的男性、并且“他”就一定是个合适的托付对象呢？
终南大陆上的预言术有两种可能，一是通过时间魔法穿越直接看到未来、一是通过塑能魔法制造某种结界感知到什么样的因素会对未来造成什么影响。但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据口口相传，首先那时的那位大人并非时间或者塑能的任一使用者；其次，预言术的强度最多也只能限制在百年之内根本没有办法看到五千年后，所以这个假设是没有成立条件的。
五千年前的人和现在的莱昂有什么联系我们暂时不得而知。不过既然现在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那么如此久远前的事情莱昂也暂时不想去追究，不纠结过程只注重结果或许正是他这一类人共同的优点兼缺点吧。
“陛下，莱昂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陛下是否愿意赏耳。”他心情好了，但在弥帆心里他的笑好像却让人更加不顺眼起来。
“说吧。”
“是这样的，我的一名同伴为了把珍藏的火焰披风献给陛下而在四天前来到了宫中，但之后便音讯全无不知去向何方了，请问离开这里以前她是否有向您表达过自己接下来的去向？”
所以说这种双方心知肚明但就是不肯好好讲清楚的游戏最难玩了，在场哪个不知道塞西莉娅的“去向”在哪里全靠弥帆一句话啊。
而这个时候当了许久布景板的枳实终于是站出来了：“莱昂·拉米瑞兹阁下，如果您口中的同伴是一位鲛族后裔人类少女的话，那么她此时正在我们蒂阿曼蒂那小住。没想到她的同伴原来对此事并不知晓，我这就让人把她叫过来。”一边说着就朝侍女韶季使了个眼色。
“不用这么麻烦了，既然她如此喜爱蒂阿曼蒂那的美景，那么我们也陪伴她在蒂阿曼蒂那多住上些时日好了。”似乎完全没有看穿枳实谎言的莱昂优雅一笑，转而向弥帆示意：“还请陛下帮助莱昂复原先前的伪装术，如果以这种形态出现对我的同伴们造成惊吓就不好了。”
塞&温：我们两个有那么胆小吗？！
枳实被他反将一军搞得有点闷，其实倒不是介意划间房子出来给她们住，别说蒂阿曼蒂那财大气粗有钱得很马上拿出一千间空房间都没问题；她自己也不是小气的人鱼，哪怕把自己的屋子让出来只要弥帆觉得没问题枳实都不会在乎。
但问题就在于，女王抓了个人类关到牢里去这件事已经在大部分的鲛族女性、以及少部分高等的鲛族男性里面传得沸沸扬扬了，要是回头这人类又被放了出来还带着另外两个异族在皇宫里做客留宿，其他人鱼心里得要怎么想这个女王啊？不就相当于明摆着弥帆之前是做错事了吗？
可惜莱昂当然是不会在乎鲛族们、或者说是女王陛下接下来会有多难做的，而陛下本人早在做出决定的一刻就知道自己得为那一时冲动付出代价，如今听到莱昂这么信口雌黄反而没什么不良反应很快接受了他的说法。
所以当枳实还在向不知何时出现的侍女侍卫们疯狂甩眼色传音的时候，弥帆已经开始应允自己之前的诺言帮助莱昂恢复他人类的样子了。
实际上也就是给了张卷轴的事情。鲛族女王是位纯水系法师，对光明魔法或者精神魔法完全一窍不通，估计这辈子是无望学会“易容”这样神奇的东西了。
“这样吧，为了补偿这几日你们在外的担忧之情，在离开前诸位记得先到吾这里来一回，吾有些东西想作为临别礼物亲手赠送给你们。”
没等莱昂开口，弥帆就自己先提出了补偿的事情。虽然不光是用的理由很奇葩、某些措辞也像现代黑社会记仇打算要报复你的信号似的，唯独她有这个心也算是难得了。
于是塞壬青年终于非常满足地暂离了蒂阿曼蒂那的宫殿为了把温菲尔德给接进来，也是给弥帆和枳实留点“通知”塞西莉娅的时间，毕竟大家没打算撕破脸皮，那就还是给对方处理私事的空间比较好。
至于到时候塞西莉娅有没有受委屈之类，莱昂非常爽气把事情全丢给了温菲尔德操心，反正谁看不过去就谁动手嘛！这也就是为什么通常情况下女性总是会承担更多的家务和养育子女责任的原因之一了。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