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艾尔是被窗外的鸟叫声唤醒的。
比起类似于克兰雅之流人类都市的氛围，卡玛希森林的作息要规律得多，这样迎着阳光而来、清新温柔的morning call，哪怕再有起床气的人怕是都不会心生厌恶，艾尔自然也不例外。
他撩开挡住视线的凌乱发丝，用迷迷糊糊的视线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一只华丽的翠鸟站在窗外不停跳跃着，而那些可爱的叽叽喳喳正是从它口中传出的。
看来昨天是真的太累，都忘记把窗帘给拉上了啊。艾尔的思绪还不是那么明晰，晃着刚从睡梦中离开的脑袋坐了起来，开始一帧一帧定格动画似换衣服。
那翠鸟看见了他的动作之后却突然兴奋不已，继刚才边跳边叫的基础上开始用那尖尖的喙戳起窗户来。
森精们住的是树屋，窗户的材质和人类常用的玻璃还不太相同。透光透气又轻薄柔软，质地有些接近于纸张，这材料被鸟喙戳个两下想来很容易就会破洞了。
艾尔在停顿的间隙无意中撇到那个捣蛋的家伙，脸上僵住了。自己的房间随便怎么被破坏倒都好说，借住在别人家里给对方造成破坏却不在他的忍受范围内。少年也不管只穿了衬衫没来得及套外套的事情了，两步跨到窗户边上打开窗就准备把翠鸟赶走。
岂料翠鸟凶悍得很，见状一爪子就朝艾尔手上抓过来。艾尔本能用魔法防御了一下，却见它似乎又不是在攻击了，甩了块亮晶晶的石头到了他手心中，接着便头也不回地飞走了。
“这是……储音石？”
青色的方形晶石大约只有一个指节大小，这么小的风系魔晶石能储存的魔力很少，尤其是成色不好的，大多被当做传音石或者储音石使用。
所以刚才那只翠鸟是专程过来送储音石的？对方是什么人还要用这种方式来联系自己？少年的神经紧绷起来，生怕是那些不在身边的队员或者友人出了什么变故。
驱动储音石的步骤非常简单，哪怕是绝法者都有专门方法，艾尔只花了几秒钟就听见了魔晶石中传出这样的声音。
“艾尔·菲尔奈，到村长大人的屋子里来，绝对不要惊动你的两个同伴，等她们醒来我们会派人解释你的行踪。”
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听得他有些懵，呆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个并不太熟悉的冷漠声音自己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见过。
“舍维奇？”少年自言自语。虽不太确定判断是否准确，但在卡玛希里和他们有过接触的森精不过那么几名，他一时想不出来除了舍维奇以外这个声音还可能是谁的。
舍维奇为什么会大早把自己单独叫到村长的屋子里去？艾尔放下储音石，回头穿外套的同时心中有些发庥说是陷阱不太可能，堂堂森精村落的村长能从他这个七阶克兰雅学生身上得到什么？那莫非这是念念不忘昨天他的冒犯，睡了觉起来越想越气觉得他太嚣张了所以打算好好整治一番吗？
即使搞不清状况，少年还是依言没有吵醒克里斯和尤莉，只在两人一出门便能看见的地方留下了纸条，照昨日记忆中的路线走向了村长屋子。
如此看来舍维奇倒真是对他有信心，居然这么肯定艾尔能在没人带路的情况下一个人摸到目的地。
要不是木系法师有着不能在森林迷路的自我修养，不然随便换个第一次到卡玛希来的人，除非是向遇上的其他森精问路，指不定到目的地得是几点。
蓝铃村说是村子，实际上的面积大约有五个波切利那么大，只不过人类爱管所有非独裁的族群叫“村”。村长法儿恩居住的位置在村子边缘，舍维奇给魔法使三人安排的住所差不多也在这块，艾尔大约花了半小时就走到了这个曾被人用魔法毫不留情狠狠扔出来的地方。
“外面是艾尔吗？进来吧。”刚打算敲门，村长苍老但温醇的声音就从屋内传了出来。少年推门进去，发现除了村长本人，储音石声音的主人舍维奇也在一旁坐着，这一老一少的组合年龄最少也相差了千岁。
“早安，村长阁下，舍维奇阁下。”
“孩子你来了，昨天睡得好吗？忘记和你说了，你们这几天在蓝铃的时间就由舍维奇负责，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对他直说就行了，他会想办法帮你们解决的。”村长笑眯眯一点都没有生气的样子，看起来艾尔的猜测是完全跑偏了。
“多谢村长阁下关心，我休息得很好。”少年察觉到舍维奇尖锐的视线，不自在地皱了皱眉头：“两位单独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情想告诉我吗？”
“老爷子先要为昨天的事情向你道歉才行，实在是没想到像你们这么年轻的法师居然也察觉到了如今的危机，一时间惊讶就失礼了，真的是非常对不起。”村长向艾尔点点头以表达自己的歉意。
不管是否出于真心，能让高阶法师向自己低头都是莫大的荣幸。而且说到底昨天也就是个面子问题，艾尔当然不可能会记这个仇：“是因为我先说了不该说的话才造成了这种后果，村长阁下您不必为此道歉。”想了想又加上一句：“不过事后我会向我的同伴那里转达您的态度，这份宽容实在让人感怀。”
其实村长的话还挺让他受之有愧，什么察觉到如今的危机啊，如果没有安妮雅和罗赫的那层关系，光凭其他蛛丝马迹艾尔基本没可能想到这么深的地方去。
村长就一点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了：“是这样的，今天把你叫过来是老爷子想确认你们来到蓝铃村的目的。如果老爷子没记错的话，孩子你昨天说你们是因为克兰雅学院的测试才出门寻找雷佐叹息的下落是吧。据我所知，你们全校学生每年的测试内容都是相同的，也就是代表除你们三人之外的其他学生同样在找这个魔法道具了？”
克兰雅是整个终南大陆最顶尖的魔法学院，人族外的智种也大多对其有些了解，村长的信息倒未必是从叶口中得到的。
艾尔就认真向村长解释了一番，途中隐瞒下了其他两个极有可能是被派到了别处寻找雷佐叹息的小组，只表示他们三个的任务特殊，并且自己也不清楚学校的骨子里在卖什么药。
“这样、”村长顿了顿，又问到：“你们这个学年测试的任务是谁安排的？”
被提了这样问题的艾尔心中有点不解，不过还是如实回答：“照理来说每年都有专门负责的导师，不过我觉得我们的特殊任务可能和校长大人有关。”
“果然是那位大人吗，她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乱来啊。”年迈的精灵村长感慨一声：“既然库库丽大人都让你来做这些了，想必你们的身份肯定不是普通的克兰雅学生、至少不止是克兰雅学生。你对那位大人了解多少？”
蓝铃村长和校长认识？艾尔稍微一愣神，法儿恩恰巧看到少年脸上的困惑表情。他大概知道对面的年轻人在想什么，于是嘴角就稍稍向上扯了些：“别看现在老爷子已经站都站不起来了，但怎么说当年也是闻名整个终南、被誉为‘早点出生就能参加冰封战役’的森精最强法师啊，因为一些机缘巧合认识了库库丽大人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不过上次见面大概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不知道库库丽大人现在是否还记得我。”
十四阶以下的纯种森林精灵寿命有大约一千年，高阶就说不清楚了，如果村长真如他所言“差点就能参加冰封战役”，那么几百年没见库库丽也就不是什么长到不可思议的跨度了。至于艾尔为什么会没听说过，可以做出的猜想是：一般森精会以自己的习惯向不同的人报首名或者主名，估计村长在外界流传的并不是“法儿恩”这个名字。
见村长和库库丽认识，艾尔心里不免产生了些奇异的恍惚感。村长已经是满头白发生命之烛即将熄灭的老人，但库库丽的外表却看起来比叶都还年轻，这种差距突然就加深了少年对库库丽真实身份的认同。
其实过去在和洛安外出游历的几年里，洛安认识的智种中也有不少年事已高、甚至后代年事已高的，艾尔并不是第一次遇见库库丽和村长的这种情况。但那时候毕竟年纪比较小，他又有个毛病所有发生在洛安身上的事情，百分之九十以上都会被他不假思索地作为理所当然的现象对待，不去深究里面的原因更不会怀疑什么感触反而没有现在大。
“了解的并不多，大概，就是校长大人的出身左右。”村长只说了认识，再加上库库丽也没提过这么个人，艾尔生怕自己透露了什么不该透露的，给出了个非常模棱两可的答案。
“！”然而村长听到后却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你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连这些都知道！库库丽大人绝不可能对个刚成年不久的人类说明自己的身份，难道你是库库丽大人的孩子吗？还是说用了某种老爷子没有看出来的手段隐藏了自己的等阶，事实上是位非常高阶的法师？！”
“……”您说什么他耳朵没问题吧？库库丽的孩子？
大概是叶和克里斯的亲戚关系让村长产生了某种突发奇想，只是艾尔自觉和克兰雅校长大人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相似，心想还不如猜尤莉和库库丽是亲子关系呢，起码两人都是长头发→ →。
前一个猜测当做笑谈就过去了，但后一个猜测无疑加深了艾尔的窘迫，不好意思的他微微转了转脑袋以避开对面的热烈视线：“我确实只有七阶而已，至于身份，校长大人的一名后辈是我幼时的监护人，由于他的缘故我们才会知道这些。”这表达其实有点问题，听上去像是洛安把事情告诉艾尔几人的一样，不过村长对他们之间的纠葛并不了解，也没必要一一解释到那个份上就是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村长沉吟了一声，没有继续追问艾尔口中的“监护人”是谁，而是突然向沉默至今的舍维奇搭话：“舍维奇，你觉得怎么样，库库丽大人为什么会让艾尔来这里要雷佐叹息？”
“那位大人的心思舍维奇不敢妄加猜测。”外形还是个孩子的男精灵明明光看上去都比何赛维尔的年纪要小，但十足是位不苟言笑的代表人物，和他的年龄一点也不搭。
村长大概猜到了舍维奇会这么回答，神情丝毫未变，把这个小插曲放下又回头和艾尔聊起来：“虽然老爷子我和库库丽大人认识，库库丽大人也确实是世间最高贵的存在，照理来说她的话我是必须无条件遵从的。只不过……既然来的人是你，也并非是库库丽大人直接派你传话给老爷子的，老爷子应该可以拒绝这个要求吧？”
“村长阁下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有关索要雷佐叹息只是一个请求，绝对提不上要求。如果您愿意放弃它，有任何我们能为您办到的事情我们都会尽全力去做；如果您不愿意，我们也不会死赖在这里不离开。”见事情似乎有了点曙光，艾尔赶紧积极表态。
“可惜的是我们村子好像并没有什么难题是非得要借助你们的力量才能解决的啊。”村长一声叹息。
“自己能做到的事情太少了”，这点艾尔自然也明白。他张嘴想说什么，很快又安静了下来，悄悄皱起了眉头。
如此说来，这个蓝铃村村长和舍维奇两位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把自己叫过来的？只是想问一下雷佐叹息的消息是不是在整个克兰雅都扩散开了？如果确实如此的话，为何要刻意避开尤莉和克里斯两人呢，难道不是一起看三个人的反应更好分辨他们有没有撒谎吗。
并且，雷佐的叹息这件魔法道具真的就在这蓝铃村中吗？照现在的情形来看，村长似乎是不愿意把它交给艾尔的，那么他最初又何必表现出东西在这里的意思，直接用“没听说过”或者“不知道这东西在哪里”的理由拒绝不是更好，根本没有了接下来或许会被魔法使三人纠缠的麻烦。
一般这种时候，普通人能选择的常用方法无非就是武以吊打或者文以嘴炮，可艾尔现在是等阶完全比不过人家、口才也不见得有多好，两条路子都被死死封上了，只能另辟蹊径再想别的歪门邪道，比如、精神魔法。
对了，他又不怕死的想到了精神魔法。犹记得当年在水下神殿的时候，要不是那个魔族莫名其妙把艾尔误以为成了什么人，估计其他人现在正好可以去给他的一周年忌日献花来着。然后呢这少年也不吸取教训，蓝铃村长明摆着说自己等阶高艾尔不知道多少，居然还胆子贼大地想用这招试探人家，实在是光用不怕死都没法形容了、不如直接叫作死，怪不得洛安就是见不得他发动精神魔法。
咳咳，说得稍微有些过分。艾尔想到精神魔法这个念头的时候已经肯定会被对方发现，所谓的侥幸心理是没有的。但哪怕村长发现了，首先对方有极低的可能性不生气，如果生气了、就算是看在库库丽和叶的面子上再怎么也不至于把自己弄死。所以艾尔这就是豁出去了。
诚然想法非常美好，事实却是残酷的：谁说你用了魔法就一定能起到效果的？照这个道理难道每道风刃都能砍到敌人不成？过去没失败过不代表永远不会失败，第一次失败的滋味这不就来了嘛。
“看来你远远没有把自己的事情都告诉老爷子啊，在塞壬灭族后整个精神魔法体系都崩溃了，没想到如今老爷子却还能遇见把精神魔法使用到这个程度的法师。”
好险的是，被看破魔法且没有取得任何成绩的艾尔至少有一件事情可以安下心来，村长似乎并没介意对面这个年纪不足他百分之一的少年打算窥探自己想法的行为，比起刚才来态度反而是缓和了些。
“这次老爷子看走眼了，你根本就不是人类吧。如此强大的精神魔法天赋、外表却又和人族一模一样，居然能在有生之能亲眼看见化形族人，这算是森林之神让我在最后开开眼界的意思吗。”比起村长轻松的笑容，艾尔的惊讶和舍维奇的困惑在此时显得尤为格格不入。
艾尔惊讶当然是因为村长随随便便说出了化形族的名字，而舍维奇的困惑么，他接下来的话则说明了一切原来认识这个种族的也只有村长自己而已：“对了，舍维奇你应该没听说过化形族吧。化形族真是个非常奇妙的种族，如果不是有位朋友曾经遇上过化形族人后把她的遭遇告诉老爷子听了，想必我也是不会相信终南大陆居然还会存在那样的智慧生物的。”
那样的智慧生物？化形族除了精神魔法天赋之外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村长阁下，您说的没错，我确实有一半的血统是化形族人，但此事也是我最近几天才刚刚知晓的。听您的话似乎是对这个种族有所了解，请问能否麻烦把化形族相关的信息向我分享一下？”见村长如此胸有成竹，意外发现化形族情报的艾尔赶紧把自己的困境告知对方。
“刚知道？这么说你的母亲是被化形族给骗了吧，真是个可怜人啊。”额，不清楚他的结论是怎么得出来的，一听艾尔那么讲，村长慈爱的目光里就掺杂进了一些怜悯，搞得白发少年是满头雾水。
“化形族是唯二会用精神魔法的智种，这你知道吧？不过她们神奇的地方并不是这里，你想如果只是有精神魔法天赋的话，‘化形’的名字岂不是就没道理了。”
他打量两眼艾尔继续说：“精神魔法可以影响他人的思考，包括以此来蒙蔽或者修改其他人的想法达到自己的目的，这种蒙蔽既可以是单纯的‘意识’，也可以是和各种感官联系在一起的‘认知’。利用这点，化形族轻易就能欺骗他人伪装成任何种族，所以至今都没有对化形族原型的记载，而该种族的名称正是由此而来。”
撇开怎么做到的不提，若是只看结论不追究原因，总而言之就是这化形族可以随意“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其实这都可以算是民间传说之类的东西了，毕竟大家看到化形族的时候化形族都是以别的什么种族现身的，就算她说她是这个种族你也没办法确认是不是真的对吧。”
相处越久就越对开始的第一印象产生了打击，这位森精老人大概年轻时和萝拉差不多性子，讲到这里更是好像很开心似的没事哈哈笑了两声：“唯一可以称为破绽的就是，限制于能力和等阶，化形族无法同时影响很多人的认知，所以她们会竭力避免出现在大型聚会或者公共场合中。”
闻言艾尔的第一反应是怪不得刚才他会认为自己母亲被骗，感情蓝铃村长是以为一名化形族隐藏了身份和某女性交往，在该女性怀孕后离开了，这才导致了艾尔不知道自己的种族。
虽然真实情况肯定不是这么回事，不过这点小误会并不会影响两人的正常沟通，艾尔也就不想多这个嘴解释什么了。
“阁下的意思我明白了，但我从出生开始就是完全的人类外形，应该与您所说的情况并无关系。”这种“谁都不知道原型”的说辞很容易让人的想象力发散到某些不好的地方去。想到自己的原型有可能类似什么恶心的魔兽，哪怕这个概率非常非常低呢，艾尔还是和刚吃了几斤黄连那样糟心，立刻想了各种方法安慰自己。
“孩子啊，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不知道原型不一定就代表着原型可怕，打个大不敬的比方，库库丽大人的原型你应该也没看见过吧。”村长看透了艾尔的想法，边摇头回答：“化形族不是群居而生，数量极其稀少寿命又非常之久。虽然你应该不是会编这样谎言骗人的人，但这还是老爷子第一次听说这个种族可以诞下后代，她们幼年不会魔法时的情况估计走遍整个大陆都没有智种能答得上来。”
“不过老爷子我觉得吧，化形族为了掩盖自己的踪迹，有可能出生时就拥有某些特殊天赋；而既然谁都没见过，说不定原本就是和人族长得完全一样的；再加上你是混血，也有可能只是另一半的血统影响了你的外形。老爷子对你的情况并不了解，但化形族可以利用精神魔法做到类似于光暗魔法的易容是确确实实的。你这是第一次听说所以一时有些没办法接受，保不准回去尝试看看就会发现自己也有这个能力呢。”
古龙一族可以转化为人类的外形，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变化的时刻，不过有库库丽、恩斐雷亚和洛安三位的对比在，基本上已经可以当作事实看待。那么艾尔这个流着一半古龙血脉的智种从肉眼上看起来和人类一模一样，似乎也就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了。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
某人强行转移注意力好让自己忘记什么原型不原型：“阁下说‘不能诞下后代’是什么意思？”不是只能等着灭族了嘛。
“这你还问老爷子？”有那么一瞬间艾尔似乎感觉到村长正拿着“你智障啊”的眼神看自己：“孩子你应该成年了吧，你觉得你的种族有繁衍后代的方法吗？除了神阶混沌生物，寿命过于漫长的无性别生物一般都不能繁衍后代，不然这个世界就不平衡了。”
智慧生物、包括非智慧生物，其实都有不少没性别或者多性别的种族，大家各有各的孕育方式，除了两两结合外，就和单体克隆脱不开关系了。而智慧生物中最有名的无性别种族就是妖族主要是这个种族太庞大了基数大各种你能想到的最离奇的、奇葩得不得了的孕育方式基本都能在里面找到，估计当初艾尔的养父菲尔奈老爷也是清楚这点，所以才会对外宣称艾尔母亲是妖族的。
以及，比起普通智种来，又有一类天生魔法天赋就高于其他种族、且寿命极其漫长的智种，里面大抵都是这样的无性别生物，比方石族啊、妖精族之流，死一个少一个。照村长的意思，估计化形族实际上也是“事实灭绝”的一员。
“你、是不是在装傻！”这时，回答过一次问题后又沉默下来的舍维奇突然向艾尔发起责问。他未长开的狭长双眼中含着浓浓警惕，如果森精是背上有刺的种族估计现在这刺已经根根全竖起来了：“装作不知道自己能力的样子但实际上已经变化过外形了，然后隐瞒自己真实的种族来接近我们，你真的是克兰雅的学生艾尔·菲尔奈吗！”
头一次被人质疑到这个份上，艾尔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解释才比较好了。双方的信任本来就稀薄得可以，然而哪怕是采取“自己只有七阶想危害你们也危害不成”的论点，在能使用精神魔法的前提下，这个所谓的“七阶”不就和“外形”变成了一回事嘛。烦恼的白发少年皱了会儿眉头，舍维奇和村长也不讲话就安静地等着他回答，这场面一时真是既僵硬又古怪各种让人喘不过气。
“这个，是克兰雅的导师在两天前交给我们的测试说明，不知道能不能让两位对我稍微放心些呢？”对于这种自证，艾尔实在没辙，想了半天才从空间袋里拿出那张牛皮纸递给村长。
如果艾尔没猜错的话，这上面铁定有库库丽的气息，村长二人一是不知道库库丽因为某些理由不敢见她们，二是村长本人认识库库丽且知道她的身份、估计不会忘记她的气息，所以理应下意识地认为交接时库库丽是见过的艾尔的。
这里做一个假设。哪怕他们要担心是不是有个化形族顶替了“原来的艾尔”，但接到这张羊皮纸不过是两天前的事情，“当时的艾尔”如果有什么不对库库丽肯定能发现。就是“假艾尔”能替换“真艾尔”的时间只在这短短的两天中，虽然不能断定完全不可能，至少难度是非常大的。
或许还真是人生处处有惊喜，没想到一张通知书也变成了这么关键的道具。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没有这些层出不穷的变故，艾尔根本也无需费脑筋想遍所有东西来自证清白，实在很难讲这究竟是命运的眷顾还是恶戏。
果然，村长拿到牛皮纸后，根本就没看上面的内容已经变了脸色，神情头一次变得肃穆起来。
“这是库库丽大人写下的文字吧，我能感受到她醇厚魔力的流动……”法儿恩闭上眼睛触摸着牛皮纸，不多时又把东西交到舍维奇手上。舍维奇简单感受了一下，待村长向他点头后便交还了牛皮纸。看来两人应该已经明白艾尔的意图了。
“艾尔·菲尔奈阁下，我想我们确实可以信任您，请允许我为我方才的失礼向您道歉。”这么说着舍维奇一边弯下了腰。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