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柏然搂着妻子,看着床上憔悴的叶初夏,拳头死死的捏紧。容君烈,胆敢欺负我的女儿,我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翌日,叶初夏醒来,就看到强打起精神的莫相离,她冲她温柔的笑了笑,饿了吧,快吃点东西,别把肚子里的小家伙也饿坏了。
这几日,莫相离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她,让她与她之间的隔阂渐渐消失。从她嫁给容君烈后,妈妈就很少管她,她每次进医院,都怕她会担心,所以不肯告诉她。
就连这次她跟容君烈离婚,她都没有告诉她。她们之间的母女情份,说近不近,说远不远,总是保持着一点距离。她以为父母的关爱就该是这种不远不近的距离,可是跟莫相离相处的这两天,让她发现,原来人与人之间还可以这样亲密却又不打扰对方的相处。
看着递到面前的白瓷碗,叶初夏眼前又蒙上了一层雾气,她接过碗,哑声道:谢谢。
傻孩子,跟妈妈还客气,快喝喝看,合不合味口。莫相离催促道,语气自然得,仿佛她们一直都这样相处的。
叶初夏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喝起来,他们总是变着花样给她做吃的,偶尔莫相离会骄傲地告诉她,这些都是她爸爸亲手做的,她没想到景柏然的手艺这么好,难怪莫相离会这么幸福。
偶尔,她很羡慕她,有这样一个爱她疼她的老公。
乖乖巧巧的喝完鲫鱼炖豆腐汤,莫相离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觉得味道怎么样?你爸爸的拿手汤,你弟弟跟你妹妹最馋这个。
想起那两个在美国求学的孩子,莫相离又是一脸幸福的笑意。找到了女儿,她这一生就没有任何遗憾了,虽然她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叫过她一声妈妈。
叶初夏怔了怔,没想到自己还有弟弟妹妹,汤很好喝,伯母,谢谢你这几天抽时间来照顾,我身体已经好了许多,我想今天出院。
莫相离收拾碗筷的手顿住,伯母?她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她其实想听到的是她叫她妈妈,可是她知道这件事急不来,虽然当初丢下她并非他们有意的,但是要让她突然接受他们是她的亲生父母,还是很难。
她勉强笑了笑,好,待会儿我叫医生来给你检查一下,他说能出院,咱们就出院。
收拾好东西,莫相离偷偷给景柏然打了个电话,说叶初夏要出院,景柏然连忙放下手上的工作,一边叫下属订鲜花,一边忙不迭地出门。来到医院,景柏然手里捧了一束鲜花,缓步走进病房。他将鲜花递给叶初夏,慈爱的笑道:乖女儿,今天的气色不错,你妈说你要出院,我刚去问了医生,他说只要你好好调理,没什么问题。
叶初夏愣愣地看着景柏然,他脸上刚毅的线条柔和下来,没有第一次相见的冷酷无情,他脸上只有为人父的忐忑与不安。莫相离见她愣住,连忙道:快接住啊,傻愣着干什么?
叶初夏接过花,一时又觉得心酸,她眨了眨眼睛,住院这么久,叶家没有一个人打电话问过她的情况,反而是这两个不甚熟悉的人,照顾着她的起居,她感动莫名,轻轻吐了句:谢谢。
景柏然揉了揉她的脑袋,傻丫头。然后轻轻松松道:东西都收拾好了吗,我们回家吧。
我们回家吧。短短五个字,让她的眼泪又要流下来了,她知道他们说的是真的,dna检验是真的,他们是她的亲生父母是真的,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
她活了24年,认定叶荀与念慈恩就是她的父母,可是突然有一天,她的亲生父母从天而降,对她说他们才是她的父母,这让她一时间根本就很难接受。
她吸了吸鼻子,硬起心肠道:对不起,我想回自己的家。
她失踪了好些天,承欢该着急了吧,还有被她抵押的小柔,她一定会认为言而无信,她不能再躲起来了。
景柏然愣了愣,与莫相离面面相觑,大意是你怎么劝说的,她怎么还说回自己家?莫相离摇摇头,以眼神告诉他稍安勿躁。
囝囝……
叫我小叶子吧,这个称呼跟了我半辈子了,我不习惯那个名字。
莫相离窒了窒,然后妥协道:好吧,囝……,小叶子,你怀了孩子,身体也不好,我不放心,就跟我们住一起吧,我向你保证,未经你允许,绝不去打扰你。
不了,我习惯住在自己家。叶初夏拒绝得彻底,她怕自己习惯了他们的温暖,就再也离不开他们。但是她真的不能再待在y市,等她回公司离了职,她就要离开。
景柏然与莫相离拗不过她,也不能强迫她,只好点头答应,心里却寻思着再找机会将她接回家。收拾好行李,莫相离扶着叶初夏走出病房,景柏然拎着行李跟在他们后面。
刚走出病房,叶初夏一眼就看到从对面病房里走出来的两人,她瞳孔一缩,整个人都僵住,容君烈正帮叶琳把头发拂到耳后,感觉到她的目光,他抬起头来,看到叶初夏站在面前,他全身倏然紧绷。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景柏然已经旋风似的来到他面前,劈头盖脸地狠狠揍了他一拳。
这一拳带着狂风暴雨灭顶的气势,铺天盖地向容君烈砸去,可怜他脆弱的鼻梁骨刚好没几天,又被景柏然砸碎了,顿时鼻血长淌。
叶琳大惊,也顾不得自己要死不活的心情,见景柏然第二拳已至,她连忙闪身挡在容君烈面前,怒喝道:景总裁,你无缘无故打人,我们可以告你。
面门上,那拳头扫过凌厉地风扑打在她脸上,她心是惶恐的,想要躲到一旁去,可是想到叶初夏就在面前,她怎么也不能在她面前丢人,正打算硬着头皮受下这一拳,却听到叶初夏轻轻说:伯父,不要打他,免得弄脏你的手。
她是真的不想再为眼前这个人费任何心力,就连看他一眼,她都觉得累。
景柏然的手顿住,不是他不打女人,事实上他很想将眼前这对狗男女暴揍一顿,替他可怜的女儿出气;而是叶初夏那句伯父,令他的心疼了起来,欠了二十三年的父爱,她不屑也不要,让他连替她出气的机会都不给。
叶初夏没看他,而是径直盯着地板,是根本没勇气看他,还是不想透露眼底的难过,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累了,我们走吧。
容君烈捂着鼻子,他用力掀开挡住他的叶琳,走到叶初夏面前,看着她白的惊心的脸,嗓子都发紧,他涩声问道:你…你身体不好么?怎么住院了?
叶初夏没看他,心里直发苦,他明明已经有了娇妻,也将会有孩子,还来关心她做什么?难道就不怕六姐吃醋?
莫相离是深恨容君烈的,想到他害自己的女儿差点没命了,她就恨不得冲过去补上两拳,她将叶初夏护在身后,目光越过他恶狠狠地瞪着叶琳,咬牙切齿道:容总有这个功夫关心无关紧要的人,还不如把你的身边人照顾好,我们小叶子不需要你假惺惺的关心。
莫相离的目光很犀利,叶琳忍不住心虚地缩到容君烈身后去,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莫相离看穿了一切,令她很害怕。
容君烈满脸痛苦,见叶初夏连看他一眼都不肯,他就难过。他知道,他们再见面,定是连朋友都不能做。可是就看他一眼,也这么难吗?
小九。容君烈叫了一声,上前追了几步,嘶声道:让我看看你,好吗?
叶初夏的背瞬间僵直,她眼前一片模糊,她狠狠地眨了眨眼睛,并没有回过头去,冷漠的道:容先生,你还是好好看看你老婆吧。说完她狠了狠心,头也没回的向电梯前走去。
容君烈眼底一片绝望,连呼吸都开始疼痛,她到底该有多恨他,才会连看也不想看他一眼?他很想冲上去摇晃她,很想告诉她,他做的这一切,都是在为她赎罪啊。
见叶初夏进了电梯,莫相离与景柏然连忙跟上,景柏然走了几步,又突然回头警告容君烈,容总,囝囝不想见你,我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她。
容君烈心神恍惚,并没有听清景柏然的警告,更没有听到景柏然对叶初夏的称呼,他一颗心都沉在绝望中难以自拔,哪里还有功夫去听他在说什么。
但是叶琳却听得分明,她蓦然瞠大双眼,这个名字她并不陌生,但是她没有多想,以为就是一个巧合,世上的人千千万万,有几个小名一样的也不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