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李璋对龚都的话依旧带着怀疑,但此战之后,李璋已经确信龚都所说的杨司马是确有其人。虽不能保证此人现在还在武平城内,但如果此人在城里,今夜便极有可能会趁乱离开武平,以免城池被围后无路可逃。
送走小五之后,李璋信步走到了看押龚都的军帐。
“你的救兵叫我给打败了,你是不是有点失望?”李璋对坐在榻上的龚都略带调侃的说道。
龚都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黄巾教军是怎样的境地,龚某心知肚明。即便今日能侥幸获胜,日后也难逃覆没。但这一仗就被击溃,确实是有点出乎龚某的意料。看来李中郎确实是用兵如神,龚某佩服。”
“说好话可抵消不了你的罪过。想不想戴罪立功?替本中郎效力?”
龚都大喜过望,自道是李璋要收自己做小弟,连忙挣扎起身子,要给新领导行礼。但被绳索反剪着双手,行动起来非常艰难,点了点头回道:“愿奉差遣,万死不辞!”
“本中郎念及武平上下黄巾部众的性命,不想妄开杀戒。故手书一封,想你代本中郎前去武平,说服刘辟、何仪人等,献城投降。本中郎可承诺不杀一人,放众人返回汝南。到时你若想一同返回,大可自去。若想为我主曹兖州效力,我亦可代为举荐。不知你意下如何?”
龚都听罢后冷汗不禁的往外冒,回去当说客?
“中郎......这只恐不妥吧。今日我军......不。黄巾军大败而归,我若前去武平充当说客,众人必然知道我已投降曹军,将黄巾虚实尽皆告知中郎。旁人不说,那杨司马必饶不得我啊。非我惜命,只恐误了中郎大事,请中郎三思。”
“你方才不还说万死不辞么?你且放心去,正告武平人等。他们若还想顽抗到底,本中郎奉陪。若他们敢伤你分毫,本中郎便屠尽武平上下为你殉葬。至于那杨司马?他若跑了便还罢了,若他仍在城内,你便告诉他,我李璋第一个要找的便是他。”
龚都思忖再三,心想此时黄巾大败,李璋说要屠城也未必是假话,毕竟小五一来到武平便是各种的鸡犬不留。今日一战,当时和自己一样都想着保命的刘辟,想必也会站在自己的一边,至于那些被杨司马收买的人,此时也应当是自顾不暇,即便还想顽抗,也需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顽抗的资本。
“既是中郎心意已决,便是刀山火海,龚某也愿为中郎走这一遭!”
在细节的问题对龚都交待一番后,李璋便叫人给他松了绑,将书信和一匹马交给了龚都,派了一队亲兵将他押送出营。
龚都一路走过见营外堆积如山的尸体,一堆一堆的如同柴火一般被点燃。道旁一队队投降的黄巾士兵耷拉着脑袋,温顺的让人用绳子将他们一个接一个的反剪双手拴到了一起。心里自是一阵惊惧,对李中郎又平添了几分敬畏。不敢耽搁,猛抽了战马几鞭子便往武平奔去。
送走了龚都,总算是料理完今天最后一件事情,李璋独自回到帐中。一天的劳累终于爆发了出来,倒头便在榻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李铮。你还好吗?”
“莫莉?”
熟悉的身影又出现在了眼前,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名字。曾几何时李璋已经把“李铮”遗忘,让他和原本的李璋彻底的融为一体。
“李铮,你答应过我会回来的。是吗?”
莫莉俏皮的笑容,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那熟悉的身影渐渐的清晰,飘逸的长发,一袭雪白的波西米亚长裙,这曾是自己上辈子见过最美好的事物。
“是的,我会回来的。莫莉,你不要离开我。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李璋毫不犹豫的对那美好的身影回答道。
“李璋,你答应过会来徐州向我爹爹提亲的对吗?”
一阵娇滴滴的声音在脑后响起,李璋转身望去,一个熟悉的身影,酥胸长腿,精致面容。
“玲儿?”
吕绮玲怀中抱着一个孩子,哄着孩子朝着李璋说道:“来,快叫爹爹。”
“孩子。我的孩子。”
“玲儿。我。”李璋扭头再往了一眼依旧保持着笑容的莫莉,再看看怀抱孩子吕绮玲,心里一阵酸楚。
“李中郎果然是薄情负义之人。”
“什么?”李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第三个身影已经出现在眼前,一泓秋水般的眼睛,如雪般洁白的肌肤,梨花般的面孔上却带着坚毅的神情。
“慕儿?”
“休要叫我慕儿,李中郎自去追寻荣华富贵吧。”
“李铮......李璋......李中郎......”
“我操!”
李璋只觉天旋地转,头疼欲裂,猛地惊醒过来。三个倩丽的身影俱消失不见,帐外的亲卫连忙掀开营帐,探头探脑的看着自己的主将。
“中郎,有何吩咐吗?”
猛烈的阳光从掀开的帐帘射入帐中,李璋揉了揉生疼的脑袋,问道:“什么时辰了?”
“回中郎,已过午时。我等见中郎疲惫,不敢打扰。昨夜中郎回到帐中便沉睡至今,中郎可要用膳?”
不说不觉得,一说起来自己从昨日激战至今竟也是粒米未进,饿得都不知道饿,被人一提醒方才觉得饿的都有点发蒙。
李璋点了点头:“将饭食送进来吧,本中郎也饿了。”
不多时,外边便送进来几张烙饼,一碗热腾腾的肉汤。
肉汤散发着诱人的香气,闻着便让原本饥饿的人更觉饥饿。一手拿起一块烙饼,几口便塞进来嘴里,猛灌了一口肉汤将略带干瘪的烙饼吞咽了下去,顿觉周身无比顺泰。几下功夫便将肉汤和烙饼全部消灭干净。
在旁伺候的粮秣官见状,问道:“中郎还需要添点吗?”
李璋点了点头:“嗯,其余士卒吃得可好?”
“回中郎的话,昨日一路缴获了不少贼军携带的粮秣,现在我军士卒皆可尽情吃喝。中郎无需忧虑。”
“嗯,没想到这地方还能吃上那么鲜美的肉汤,是战死马匹的肉吗?”
“中郎说的哪里话,马肉是酸的,即便煮熟也不过是下边士卒食用,中郎吃的是猪肉。厨下方才将哪头路上士绅奉献的骟猪杀了,给诸将庆功。”
“哦,那头骟猪啊。”李璋突然想到了什么,顿时胃里一阵翻腾,吃下去的东西从嘴巴里汹涌而出。
“中郎?”粮秣官大惊失色,亲卫们也连忙呼唤医官。
李璋转身怒目蹬着粮秣官,一手揪起他的衣领。
“老子告诉过你们!老子不吃那猪肉!”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