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道门群贤毕至,众僧齐齐偃旗息鼓,朝来路看来,只见玄观道君为首,傲然行来,身后有真武派清虚道君、崆峒派陆尘道君、龙虎山张正辰、青城派华阳剑君一字排开,又有峨眉派当代掌门妙清真君赫然在列,经过数年磨砺,如今也跃居先天之境,勉强算得上“道君”之名。
见到五大道派齐聚,澄晦禅师略略放下了一点心思 ,以目示意,明见禅师昂然直出,合十行礼道:“见过诸位仙长!”
清虚道君出列,稽首行礼道:“见过诸位大师!今日玄门却来做一番恶客,还望恕罪!”
清虚道君执掌三清令,地位崇高无比,自明见、明一之下,人人合十还礼,唯有澄晦禅师自恃辈分崇高,默然不语。清虚冷哼了一声,道:“澄晦大师,莫非嫌清虚不够慎重,不足以使汝等出迎么?”
澄晦禅师哼了一声,勉强施了个半礼,沉声道:“如今你执掌三清令,玄门中以你为尊。老衲乃是方外之人,并非道门,岂有许多繁文缛节可讲?”
清虚道君呵呵一笑,道:“澄晦,我知你甚多,今日也不必与你说那些大道理,便寻一位身份地位不逊于你的玄门大能,与你详谈便是!”
澄晦禅师沉默不语,心中暗暗思 忖片刻,冷笑道:“是么?你执掌三清令,老衲敬你乃玄门话事人,少不得唱个诺而已,至于旁人,老衲何必拘礼?便是隐道人在此又如何?”
佛道之争,乃是道统争夺,最是惨烈无比,便是一分一毫也要占个上风才算罢休。澄晦禅师深知其中关窍,因此仗着辈分高,欲以言辞压制清虚道君。却不料清虚道君嘿嘿一笑,长身施礼,高声道:“有请玄观道君!”
只见一位道者按剑而上,样貌清癯,手按长剑,正是峨眉前任掌教、现任灵运至武怀德真人玄观道君!
见到玄观道君出列,澄晦禅师不由得脸色一变,呐呐不语。
玄观道君立在高台上,森然道:“澄晦和尚,本座出来与你叙话,你待如何?”
澄晦禅师乃是少林上一代的前辈高人,内力深厚,佛学精湛,武功非凡,但见玄观道君目露凶光,周身煞气,手按长剑,似乎一言不合,便要大开杀戒。不由得沉默片刻,合十行礼道:“见过玄观道君!”
不是澄晦禅师服软,只是近几年来,玄观道君手段高明,引得国君也对其敬仰有加,若是澄晦禅师再要仗着辈分说话,只怕惹得这位玄门大佬性发起来,以势压人也是两说之间,岂敢再多做罗吒?
澄晦禅师被玄观道君扫了气势,心中只是暗暗怒骂,明见、明一则悚然而惊,相顾失色,心中暗道:“玄观如今成了势,佛门却是如何应对才好?”
玄观道君也不多说,只是哼了一声,回头看那高台,冷笑道:“什么水陆道场?徒有虚名而已!”袍袖一挥,只听咔嚓咔嚓连响,数十杆旌旗、横挂从中断裂,纷纷跌落尘埃。
这一下却是犯了众怒,群僧无不面露怒容,摩拳擦掌,恨不得将玄观道君一口水吞了。只听玄观道君冷冷道:“既然是道统之争,摆出一个大会模样,却是惹谁的耳目来?”
他屈指一弹,一道流光直飞天际,垂下万道霞光,宛如万丈瀑布飞流直下,飞琼碎玉一般,迎着日头,有数道彩虹挂在瀑布上。瀑布两旁是两面平整峭壁,刀切斧削,苍蝇也难能趴在上面。峭壁上各书一行大字,金光闪闪,流光溢彩。却是那:玄门都领袖,道当为大尊!
见到那两行大字,澄晦禅师冷笑连连,道:“道为大尊?好大的口气!”突然提高声音道:“诸位大师何在?还请相见!”
只听咔啦啦几声崩响,南边缓缓行来一位老僧,沉声道:“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老衲竹林寺不空,见过诸位!”
西边有一中年黑面僧侣傲然上台,朗声道:“净心守志,可会至道,譬如磨镜,垢去明存,断欲无求,当得宿命。阿育王寺摩柯那难,这厢有礼了!”
北边一僧低垂双目,手不动、足不抬,身形一闪而过。众人只当是看花了眼,急忙揉了揉眼睛,却见这僧人赫然立在高台上,看他相貌,年纪已经不小,白须白眉,样貌却如同童子一般,沉声道:“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玄观道友,你倘若勘不破八苦,何必妄自出头?”
玄观道君见此人样貌出众,歪了歪头,笑道:“你是哪里来的和尚?竟敢与本座这般说话?”那僧笑道:“贫僧恒山悬空寺菩提流支昙鸾,见过玄观道友!”
只听南边有人高呼道:“玄观道君,你仗着受帝君恩宠,肆意欺压我佛门中人,不当人子!贫僧今日至此,便是为你而来!若是你执迷不悟,老衲今日便要化作金刚怒目,度你归西!”
玄观道君转头看去,却见一位黑面老僧昂然直来,阴沉着老脸,头顶佛光弥漫,吞云吐雾,声势骇人之极。当下嘿嘿笑道:“你是何人?竟敢口出狂言?”
那老僧怪笑道:“便是佛也有金刚怒目之时,贫僧不才,乃是雍和宫释子乘远印光是也!”
“雍和宫?”玄观道君顿时变了颜色,桀桀狞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化外之教,喇嘛竟然也能参与佛道之争,本座今日大开杀戒,第一个便取你项上首级!”
见到四面八方都有佛门大能出现,玄观道君也懒得去理会许多,转头盯着明见禅师,怪笑道:“今日本座便是玄门出战首人,你释教守擂之人何在?”
明见禅师见几位老僧先后出现,不由得心中大定,面带微笑,自己这一方高手众多,大占优势,释教出战之人,无一不是厉害到极点,赢面甚多,当下笑道:“道君莫急,既然是佛道之战,必然有个章程,待澄晦师叔上来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