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灿的灵魂仿佛被抽走，她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呼吸也停顿，手心冒出细密的汗水。
当他说完这话，气息仿佛陷入空前的死寂里，窗外流淌的夜色也变得越发的凉。
他终于，还是挑破了这层纸。
终于，还是将心底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了。
宋灿的脸上只有惊，没有喜，还有挥之不去的沉重和惆怅。
“阿铮……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宋灿从震惊中找回自己的声音。
她试图抽回手，他却加大力道，攥得紧紧的。
十指相贴，是陌生而又熟悉的紫檀香。
他琥珀色的凤眼里转瞬漫出复杂深沉的颜色，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翻搅而过，音调低沉而缓慢：“你真的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我……”宋灿心跳如擂。
陆明铮直视着她清澈的双眼，声音清晰的响起：“你不明白，那今天我就说给你听。”
“阿铮别——”宋灿心头一颤。
陆明铮用力握紧她的手指，狠狠地，像是要将她融入到身体里，“宋灿，陆明铮喜欢你。从七岁那年第一次见到你，我就不可救药的喜欢上你。在你追随着温容庭的时候，我也曾远远地望着你。我喜欢你，是真的很喜欢，我愿意用我一切来换你的幸福。我曾经以为将你留在温容庭身边才是最好的，只因你爱他。”
啪——
这一连串的话让宋灿的瞳孔微缩，手脚冰冷，唇边的弧度也僵硬不堪。
喜欢？
陆明铮现在告诉她，他喜欢她。
从七岁那年，到现在的二十七岁。
没有温容庭的时候，他喜欢她，有温容庭那时，他还是不忘初心的喜欢她。
她的耳膜里绽开了连绵的烟花，噼里啪啦的声音充斥着耳膜，除了眼前这张清俊的面庞，她陡然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
脑海里不停地回响他的话。
我喜欢你，很久以前就喜欢了。
很久，很久以前。
他就喜欢她了？
陆明铮还是用那般深邃的眼神望着她，他在回忆里找到自己和她的曾经，眼眸里散开了笑意，声音仿如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宋灿，我说我喜欢你，你听见了吗？”
“可是之前——你明明那么讨厌我。”宋灿嘴唇颤抖。
陆明铮低垂下眼帘，“我怎么会讨厌你你，我只是心疼你……遍体凌伤却还是那么坚强的爱着温容庭，我只是妒忌温容庭，疯了一样的妒忌。我真心喜欢的姑娘，在他眼里却是一文不值。我只是心痛你，只是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因为他的话让宋灿也想起了过去，沉默的空气里多了一抹沉重，宋灿从没想过，陆明铮会这样说。
她不敢去面对，心里害怕的事情最终成为现实。
她很害怕，如果她拒绝，是不是她和陆明铮连朋友都没得做？
是不是她太贪心了？
他还是紧握她的手，声音哽了哽：“我只是恨我自己的身份卑微尴尬，你被人欺负看轻，我却不能为你做些什么。灿灿，我真的很喜欢你，喜欢你很久很久，久到我再也没有办法将那抹爱意深藏。我要告诉你我的心意。”
宋灿静静地坐着，眼神有些涣散。
她该说些什么？抑或是该做些什么？
她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这份感情，不该怎么去面对他，那个爱了她这么多年的阿铮。
她不爱他。
可她真的要说出这样残忍的真相吗？
“阿铮，你别这么说，你很好。是我不好，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会在那么早就……”她开始手足无措，连话都说不清楚，眼泪却落个不停，“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你很好，是我不好，我配不上你的好。我害了明岚，我让你成为陆家的罪人，又害你因为我被逐出陆家，这一切都是我欠你的，你从来就没有对不起我。是我不够好……”
“明岚的事情不怪你，我也从来没有因为明岚而怪罪你。我只是替我自己可悲，你爱的人不是我，所以我才会不辞而别。”陆明铮仰起头，声音断断续续的。
宋灿的眼睛很红，她用双手握住他的，眼泪爬满了脸颊，“阿铮，就是你因为你这样好，我才觉得我自己配不上你。”
“灿灿，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离开这里。我可以不报仇了，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了，我只想带你走，没有你，这么多年的隐忍就没有任何的意义。我很清楚我自己要的是什么，从头到尾，不过就一个你。”良久，陆明铮一字一句的说道，眼中散发着坚定的光芒。
可就是这样深厚真挚的爱，烫伤了宋灿的心，她哽咽地出声：“阿铮，我不值得。”
“你值得，如果没有你，我就没有走到现在的理由。”陆明铮不肯松开手，饶是克制冷清如他，眼角四周也蔓开刺眼的猩红，漂亮的喉结上下滚动，望着她的目光是那样的恳切悲伤。
“我……”宋灿欲言又止，“阿铮，我嫁给了温容庭，我和他有过孩子，甚至，我的心里还有他，我们——”没有可能的。
他打断她，“我不在乎。”
这四个字直接将宋灿的所有后路截断。
她的嘴唇嗫嚅着，眼神带着泪光，良久才说：“可是阿铮，陆夫人不会容许我们在一起，明岚因为我遭遇不测，如果我们在一起，陆夫人不会放过你的。”
“她不配！”陆明铮的神色锋锐狠戾。
那是宋灿从未见过的另外一面，像是温润如玉的公子取下了微笑的面具，露出原本的面目。
“吓着你了？”他说。
宋灿轻轻摇头，手却悄悄的抽出来，“阿铮，我没办法给你回答。虽然我和温容庭虽然已经离婚了，但是我曾爱了他十年，十年的爱现在还在我心里的留下痕迹，我不能自私的拖累你。所以，我不能答应你。”
陆明铮顿了一下，刹那间，萎靡和颓废笼罩在他的头顶，他的眼神阴郁：“所以，这还是为了温容庭吗？”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