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
实在是太像了!
短暂的震惊之后,宋灿拔腿就跑过去,“林时景!”
背对着她而坐的男人没有一丝反应,仍旧低垂着眉眼,耐心哄着面前的男孩子。
但那孩子听了他的话并没有不再哭闹,反而愈发的变本加厉,狠狠地一口咬在男人手背上。
宋灿站在男人面前,当她看清楚男人的面容时,刚才那股熟悉感瞬间消失无踪,转而变幻成震惊。
不是林时景。
尽管这两人的气质和神态很相似,可是林时景的双腿好好的,而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坐在轮椅上的。
宋灿的视线太过专注炽烈,男人抬起头,目光和宋灿的视线交错。
“这位小姐,我们认识吗?”他将手抽出来,手背上有着两排牙印,正汨汨的冒血。
男人的面容清晰的印入宋灿的瞳仁里,他约莫三十岁左右的年纪,穿着一身浅灰色的休闲装,即便是坐在轮椅上,但气质仍旧高贵,并没有给她低人一等的感觉。
他的皮肤很白,是那种近乎病态的苍白,但五官却极致的俊美,没有一丝男人的坚毅和阳刚,美则美矣,却偏向于阴柔之美,尤其眼角下方还有一颗粉色的泪痣,阴柔之中又增丝丝缕缕的妖冶媚态。
这样的人怎么会是林时景!
“你流血了。”心中的疑惑打消,宋灿盯着他手背上的伤口。
他倒是微微摇头,并不在意:“不碍事。”
话落,宋灿已经从手提包里摸出一包纸巾递给他。
“谢谢。”男人礼貌的道谢。
在他身边的那个小男孩,狠狠地瞪了一眼宋灿,将男人手中的纸巾一把夺走,丢在地上,狠狠地踩踏。
“疼死你好了!”
男孩六七岁左右,生得倒是虎头虎脑的,很是可爱,但脾性过于嚣张尖锐,让人喜欢不起来。
“沈念笙,捡起来。”男人也不恼怒,只是抿唇。
宋灿这才知道原来这个小男孩叫做沈念笙。
“我就不捡,凭你还想做我爸爸!你做梦!“沈念笙一股脑的吼完,就往画廊外面跑。
男人立刻滑动轮椅要去追,可轮椅怎么可能追过活泼好动的小孩?
宋灿见他的轮椅推得实在费力,好心地开口:“我去帮你追,你赶紧跟上来!”
一个男孩这么欺负一个双腿残废的男人,这……叫什么事情?
不等男人回答,宋灿赶紧跑出去。
男人却并没有立刻追上去,他不再那副温润无害的模样,只静静地坐在轮椅上,眉眼看向远方,不知他想到了什么,一双深邃的黑眸里流转开冰冷的火光,冷意和火光交织成一片密不透风的网,里面布满了森冷的寒光。
眉梢眼角,皆是浓烈的肃杀之气。
宋灿……
好久不见。
沈念笙跑得很快,几乎是一眨眼就没影了,宋灿跑得气喘吁吁的,沈念笙跑出画廊,在画廊大门口的长椅上坐着,小小的人儿,低垂着头,一个人委屈的抹泪。
宋灿放轻脚步,悄悄站在沈念笙的身边。
“小朋友,你不知道不可以随便乱跑吗?外面人这么多,你要是被带走了怎么办?你爸爸很担心你。”
沈念笙看见宋灿的时候,眼角还有没来得及擦拭的泪,他撅着嘴巴,似委屈又倔强:“他才不是我爸爸。”
“那你也不应该乱跑,你要是走丢了,妈妈会担心你的。”见孩子放下心中的警惕,宋灿也不禁放柔了语调,落座在他身边。
不提妈妈还好,一提妈妈,沈念笙的眼里泪水都快包不住了。
“我妈也不要我了……她才不喜欢我。”
“怎么会呢?”宋灿没往深处想,伸手揉了揉男孩的发顶。
沈念笙却扬起肉嘟嘟的小脸,望着宋灿:“他们会有其他的小宝宝,不会要我了,都不爱我。”
宋灿一时无言,不知道怎么开导这个敏感的小孩,但她不知道,情况远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许多。
“没有他,我的爸爸不会死……是他害死了我的爸爸。”
沈念笙又伤心地哭起来。
宋灿心中却警铃大作,这孩子该不会是撒谎吧?还是刚才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是后爸?!
她忽然发现自己有点接受无能。
又坐了一会,男人已经慢慢滑动轮椅追出来,白皙的脸颊沁出密密麻麻的细汗,呼吸也很急促:“念笙——”
沈念笙不看他,傲娇的扭过头。
“这位女士,谢谢你的帮忙。”
男人对她轻轻点头。
宋灿摆摆手,“没什么,这不过是小事,不过孩子的情绪还是照顾好。”
说话间,上厕所的林唯一也跑出来,“你不是给我挑画去了吗?你跑这来做什么啊?”
林唯一不解地看着宋灿身边的陌生人。
“走了回去挑画吧。”
“哎,算了也别去了,我看了看觉得这些油画还没你画的好!你好歹是画画老师。”林唯一挽住宋灿的手臂,笑着眨眨眼。
宋灿微微有些羞涩,“你今天是不是嘴里吃了蜜糖?”
宋灿和林唯一转身要走,一直沉默不语的陌生男人却陡然开口:“请留步。”
“嗯?你还有事情吗?”宋灿回过头。
“您是画画老师?”
不等宋灿回答,林唯一就率先开口:“对啊,她是画画老师!”
男人的眼神一动,旋即道:“不知道这位女士有没有兴趣做家教呢?”
宋灿和林唯一都愣住了。
沈念笙却拉住宋灿的手臂,“我就要她做我的家教老师!”
“不是……我这……”宋灿有些茫然。
怎么就扯到家教上去了?她现在是在律师所上班啊。
“愿意愿意!可以,我替她答应了。”林唯一却不肯放过这个好机会。
林唯一知道宋灿的才艺就是画画,让她去律师所做些复印资料的简单事情,还不如让宋灿从事自己喜欢的职业。
画画。
“唯一,你别瞎说!”宋灿又是一阵无奈。
这个女人,老是喜欢自作主张。
“那女士您的意思呢?”男人神情温和地望着宋灿,等候着她的回答。
“念笙只有周末才会学画画,女士如果愿意,只需要周末过来给念笙上课,至于薪酬……我们是不会亏待您的。”
“成!我替她答应,把名片给我,我们周末过来。”林唯一趁热打铁,根本不给宋灿考虑的机会。
男人惊讶于林唯一的热情,但还是拿出一张名片。
林唯一代替宋灿接过名片,挥挥手:“好!”
就这样……宋灿周末的兼职定下来了,直到林唯一将她拖到车上,她还是在数落林唯一。
“唯一,你又胡来!”
林唯一翘着二郎腿,坐姿当真是豪放不羁!
“你成天怕这怕那儿的, 我告诉你,那个男人一身的高定,我们赌一把!他的身份绝对不比温容庭低!反正你平时也没事,周末去上课怎么啦!”
哎,话都说到这份上,既然名片都收了, 也容不得宋灿再拒绝,更何况她周末也的确没事。
她反复把玩着手中的名片,这才知道那个男人叫做顾之谦。
顾之谦……会是林时景吗?应该不会是。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