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蒙为人十分虚荣,虽非大将,却多喜他人称自已为将军,更喜好属下称自已为将主。这是代表已军除主公杨定之外就以自已为尊,纵是主公的主公董卓也不能随意插手,常视麾下部众为私产,御之甚严。
李蒙猛然一鞭抽去,怒斥道:“明知是死,还要冲锋,你当我麾下的儿郎是白来的吗?我军若是死伤惨重,董相国处该如何禀告,杨中郎将那又该如何交待?他不将我拔皮抽筋,以热油烹煮了才怪。”
那司马悲痛的叫道:“将主,我不甘心啊,多年来,我军就从未如此屈辱过啊。”
李蒙也心有不甘的气恨叫道:“好,你既想报仇,我就给你一个机会。敌将领兵而出,必非是怕事之人。你可上阵挑战,只要斩杀其一、两员大将,挫动了其军的锐气,我军方可乘势突击,一举将其击溃掩杀。”
那司马大喜,拱手叫道:“末将得令。”
说完提矛就向北海军阵前奔去,来到百步之外大声叫道:“吾乃西凉大将杜虎是也,北海鼠辈诡计害我将士,谁敢出战与我单挑?”
付邢微微一笑,方才密集的方圆守阵让西凉军碰得头破血流,西凉军于是改以武将单挑的形式,欲要在阵前斩将,打击我军的士气,抵消我军高炽的战心。哪知主公何白在每军之中都曾安排了一员猛将为副将,以应对敌军可能的单挑与冲阵,我军可并不缺少勇武的猛将啊。
管亥闻言,立即望付刑叫道:“都尉,敌将叫阵,单挑之事理当由我出战。”
付刑点点头,已军军侯以上将官,独管亥勇武远胜诸辈,就连近年武艺大涨的杜雷,也远不是管亥的对手,因此由其出战最好。付刑沉声应道:“还请管司马小心,此战虽为诱敌滞敌,但恐李蒙军中尚有华雄那般的猛将之才。”
管亥昂头大笑道:“纵是华雄亲来,我又何惧。量此辈寻常勇将,看我三合之内,必取其首级回返。”说完取下马鞍得胜钩上的蛮牛逐日刀,拍马从阵中急驰而出。
杜虎正在阵前耀武扬威,羞辱胆小怯弱的北海兵时,突然北海军前阵与左阵之间的士兵分开,冲出来一员气势汹汹的凶恶大将。杜虎精神一振,出言叫道:“来将何人,杜某不斩无名之将。”
管亥厉声应道:“爷爷乃北海管亥是也,杜虎,吃某一刀。”
杜虎正欲耻笑之际,管亥已然冲近,一柄庞大的阔刃大刀夹杂着凌厉的烈风迎面扑来,杜虎吃了一惊,纵马朝左侧横移了两步,长矛斜刺,欲要闪过来刀,并乘机反击。
不料管亥阔刀一卷,反手一挑,正斩中杜虎的长矛,杜虎只感一股大力传来,胸口腥气直涌,还未反应过来,顿时矛断臂折。不等杜虎惨叫出声,管亥又是反手一斩,一颗斗大的头颅立时飞起,血如喷泉一般的直射而出。
被杜虎骂得士气稍落的北海兵顿时大呼起来,“好,好,好,管司马威武。”
而西凉军却被突然死亡落马的杜虎尸身给惊骇住了,李蒙更吃了一惊,后退两步,喃喃自语的说道:“此管亥之勇可比我西凉猛将华雄,这下遭了,我军还有何人可挡此贼。”
一旁的宋果叫道:“将主,北海贼凶顽,阵型龟缩一团,急切难破,想来是要与陈留兵一起会剿于我。我军皆骑卒,欲进则进,欲退则退,如今却被八千大车的财物所累,与贼在此列阵强战,实在不智。将主,财宝虽好,然不如兵马为重。不如弃之,待日后有空时再劫掠不迟。”
李蒙迟疑了一阵,这才肉痛的说道:“好吧,回去后挑些轻巧珍贵之物带上,其他的……就全部弃了吧。至于那些妇人,全部杀尽,一个也不便宜了关东贼人。”
宋果应命而去,就欲召拢自已与失却主将的杜虎部兵卒,准备撤退。管亥见了大急,看来是自已的勇武将西凉军给吓住了,忙大声疾呼道:“久闻西凉军兵精甲于天下,猛将如云世间难寻,如今一见真鼠辈矣。我管亥今日卖首于此,西凉众鼠辈敢来取乎?”
宋果大怒,本身轻佻剽悍勇武的他哪里能忍住管亥的阵前挑衅,一时忘却退兵一事,也不及向李蒙禀告,立即跃马挺矛的飞奔而出,暴喝叫道:“管亥匹夫休得张狂,看我扶风宋果取汝首级。”
管亥哈哈大笑,叫道:“来得好。”说罢挥刀上前就与宋果交战。
宋果从杜虎死状知晓管亥力大,于是也不与管亥斗力,长矛疾快如风,与管亥大刀稍触及走,更借精湛的马术与管亥打起游击来。一连十合管亥的大刀都不能碰到宋果长矛一次,加上坐骑又稍逊宋果,不由气得哇哇大叫,破绽百出。
宋果觑得真切,却故作不知,直到又一次交锋之时,手中长矛猛然如毒蛇一般的弹射而出,望着管亥小腹狠狠刺去。
管亥吃了一惊,然而却艺高人胆大,双手一松,大刀顿时坠地,身子一扭,险险的避过来矛。不等宋果抽回长矛,左手前伸,大手便紧紧的握住矛柄。再顺势一送、一拉,宋果握矛不稳,气力更不如管亥为大,长矛立时被管亥夺走。
宋果大惊,就欲拔马逃走时,早有准备的管亥身子前倾,右手一探,抓住了宋果的牛皮腰带,就在宋果的战马前窜之时,猛然发力将其提起牵扯了过来,再大喝一声,一把将宋果摔在地上。宋果正吃痛晕头转向之际,一把长矛已然架到了脖颈之间。
管亥傲然的说道:“鼠辈就是鼠辈,我一认真你就不成了。李蒙,你想救回宋果乎,想的话就痛痛快快与我军战上一场,不然,爷爷就当场将宋果斩杀。”
李蒙正自犹疑,但仅剩的那名军司马悲愤的叫道:“将主,杜虎被斩,宋果被擒,四百儿郎被杀,你若就此退军,只恐军心大失矣。纵回去后主公与相国闻知,也非治将主一个辱军之罪也。”
李蒙一怔,是啊,麾下四大司马,一死一俘,阵亡四百精骑,却对敌方北海军没有半点的打击,若是回去,多少也是个辱没军声之罪。
需知董相国的性情喜胜厌败,麾下的十大校尉,李傕、郭汜、樊稠、张济四将因立下大功,将受大用矣。而原本勇冠三军的华雄,却因汜水关小败,就遭至董卓所怨,地位几将不保。
而剩下的几位,赵岑、王方无胜无败,还没有什么,段煨麾下两将远在长安看守后路,关东之事与他们无关。而自已远来陈留,破城六七处,大大的震慑了一番关东联军,此功本来不小,回去定会受到嘉奖。
只是自已返程之时却大意小负,折了两员司马与四百骑卒,而面对四千拦路的北海步卒居然不战自退。这情况要是传回董相国与主公杨定的耳中,还不知会传成什么样子呢。而震慑关东联军之功只怕也没了,这叫向来重利的李蒙如何接受得了。
只是看着北海军龟甲一般的军阵,李蒙又迟疑了,说道:“敌军大黄弩厉害,我部强自冲阵只怕折损太多,到时同样不好。”
那名军司马奇怪的看了李蒙一眼,说道:“大黄弩威力强劲,但只能直射,不能抛射,我部骑卒不是对手。但下马步战,前置大车阻挡,大黄弩将无用矣。敌军步弓虽众,但我军人人披有鱼鳞铁甲,可说无惧箭矢。只需以骑盾遮面,不理余箭,一意冲锋,只要两军交锋肉搏,区区北海军如何能阻我西凉勇士焉。”
李蒙听罢击掌哈哈大笑,又是摇头自嘲的说道:“本将早年也是步卒出身,多年统御骑卒,几乎把看家的步战本领都忘光了。你说得极对,大黄弩虽强,但亦有破解之法。我军人人披甲,何惧还不足半数披甲之杂兵。传令,令中军五百人卸下一百辆大车的财物,车厢蒙牛皮盾甲效仿武刚车,前来此地待命。今日我李蒙就以步战会一会何白的北海军。”
管亥望见李蒙军全部下马,准备交战之事,不由大喜,一矛将宋果敲晕,提起返回主阵,向付刑禀道:“都尉,末将幸不辱命,阵斩杜虎,生擒宋果。敌军已被我彻底激起了战心,如今要与我军交战,还望都尉早做安排。”
付刑大喜,赞道:“今日能破李蒙,多蒙管司马之功也。还请管司马暂且回军,准备大军交战之事物。”
付刑于阵中望见李蒙军骑卒多下马席地而坐,也不喂食战马,而是取食自用,心中不由大疑。骑卒战前不喂马,却喂自已,他们有这么饿么?是了,付刑猛醒,已军的阵形太窄太密,李蒙军骑卒难破,因此准备与已军进行步战,所以要加食好有气力。
下马步战,如此更好。到时黄忠领兵合围,不及乘马的你们只怕逃都无处可逃。付刑大喜,也下令全军将士原地席地坐下,自取干粮准备吃食。
按何白的要求,北海军一日分早中晚三餐。战时中餐不及准备,可以在早晨多多制作一种名为肉包子的新式食物。以面粉包裹肉菜蒸煮而成,一个一斤,方便好吃,深得士卒们的喜爱。北海军上下于是自取肉包子,准备战前的最后吃食。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