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长见此人对录不录取已完全无意,更认定是难得的废才,于是见贤思齐——不,是见贤思萧何,他仿效当年“萧何月下追韩信”之举,忙追出门外,在门口拐弯处被一块石头绊了一跤,摔了个狗啃泥,但社长马上爬起来,顾不得形象,追上刚才的瘦子极力挽回,才将瘦子收入囊中。
诗社虽然才三个人,但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只要有两个或两个以上的人的地方就有等级。三个人当中,学长由于是创社者,地位自然无可撼动,但副社长的位置尚空缺,社长决定从两人中选一人担任,副社长人选一旦敲定,剩下来的那个就自然是“干事”了——干事干事,顾名思义就是有干不完的事——所以两人都不想要这个,都争着想当副社长。
但颓废诗社妙就妙在,如果你积极努力去争取,就不符合诗社颓废的宗旨了,甚至连入社资格都成问题,所以要反其道而行之,越想要越装作不想要,越要以颓废无争示人,这样社长看谁更颓废就会让谁来接自己的班。
如果你想要——哪有只流露出一丝丝想要的**,就说明你还不够颓废,还有进取之心,不符合颓废诗社的宗旨,至少颓废的功夫修炼得还不到家,够不上颓废诗社一把手的交椅,所以在这场接班人的争夺战中,两人要争的其实是看谁更能践行老子在《道德经》中“夫不争,则天下莫能与之争”的教义。
两人一面在个人卫生、穿着打扮上比邋遢,一面在心态、眼神上比沉沦和忧郁,在学业上更是从来不看书,视会考、高考如粪土,还争相把中国的教育体制狂批一通,以示不屑。由于两人都很堕落颓废,不思进取,完全像两个废物,所以社长一时拿不定人选,副社长的位置只好先搁置着。
一日,社长叫住胖子道:“洪元宝,你这衣服也该洗洗了,比我的还脏,难道你想取代我的位置吗?”
胖子听了回家就把衣服洗了洗,看上去比社长的稍微干净一丁点儿,但是没有更多。
社长同样叫住瘦子道:“元中华,你这头发也该洗洗了,比我的还臭,难道你想取代我的位置吗?”
瘦子听了完全无动于衷,都不搭理社长的话,眼神忧郁茫然地看着前方,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叹口气,转身走了。
下次社长再看到他的时候,头发还是没洗,还是比自己的臭,顿时副社长的人选敲定下来,决定给元中华。
胖子不服,质问原因,社长解释道:“上次我叫你洗衣服的时候,你为了讨好我,便去洗了,内心深处还是放不下副社长的位子,而我叫元中华去洗头发的时候,他根本就不搭理我,也不去洗,还是比我臭,说明他根本无意于副社长的位子,所以才不怕冒犯我,也不讨好我,可见他内心颓废的境界更高你一等,对世间一切皆已无意了,你服不服?”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