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少了软剑和拳头,这家伙的腿上功夫依旧相当让人头疼。
我现在要考虑的,不是单纯的输赢,而是如何快速战胜对手,或者说如何在战斗中尽可能地保存体力。
在山里奔波这么久,确实有点累了。
如今我还在考虑,要不要召出青铜鬼门,直接把凶神 收了,虽然我也知道,这么干有点不地道。
实战中是不可以犹豫的,你只要一犹豫,战局就会风云突变。
也正是因为片刻的犹豫,我便彻底失去了召唤鬼门的机会。
凶神 撒开步子,以极快的速度朝我奔了过来,并在距我两米左右的位置起腿劈向我的面门。
它的腿当然没有两米长,但在起腿的同时,它还在以极快的速度向我逼近。
我不敢硬接,立即翻转手腕,拉着阳线让身子急速上浮动,避开了凶神 的攻势。
接连看他两次出腿,我已经大致摸透了它在腿功上的技术特点。
它其实和我一样,练过腿,但腿上功夫不够精湛细腻,只不过是势大力沉,徒有破坏力而已。
其实在有兵器参与的战斗中,尤其是有长兵器参与的战斗中,腿功能派上用场的机会不多,我不常用腿,是因为两条腿都用来踩腾云步了,干不了别的,凶神 不擅长腿法,则是习惯问题。
它是个剑法精致的剑客,有冷兵器在手,腿能派上用场的机会自然很少。
所以,尽管他的实战经验丰富,但由于腿上功夫不够细腻,依然很容易在攻击中露出破绽。
那我就多给它一点进攻的机会。
想到这儿,我便快速下降两米左右,再次和凶神 处在相同的高度上,凶神 丝毫不打算给我喘息的机会,我刚刚落到它对面,它便又一次扬起腿,朝我的脖子扫来。
它每次出腿用的都是硬力,虽然发力速度很快,但由于力量控制的手法很粗糙,只要仔细看,就很容易看出它的前置动作。
我发现,凶神 每次起腿之前,都有一个习惯性的压肩动作,它一压肩,我就有了警觉,等它将腿抬起来的时候,我已在肩膀上催出震劲。
等到凶神 的脚掌扫过来的时候,我便耸起右肩,靠着震劲化解了它腿上的力道。
受到反作用力的影响,凶神 的身子再次浮空,并顺着长线上的力道,在山壁上划出一道很长的弧。
我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它刚一浮空,我就在后脚掌和拳头上同时蓄了二段劲。
我这边蓄足了力道,凶神 也落回山壁,并再次撒开步子,以极快的速度朝我压来。
和上次一样,它依旧在距我两米的位置起腿劈来。
这只是凶神 的又一次试探,它暂时也没有找到战胜我的办法,但我已决定和他硬碰硬地对拼一次。
当凶神 的腿迎空而下,直冲我的面门劈过来的时候,我快速出手,一拳打在了它的脚踝上。
二段劲带着阴气冲入凶神 的小腿,瞬间就将整条腿上的阴气给炸崩了。
凶神 似乎也没想到我的拳会突然变得这么强劲,神 情不由地惊了一下。
趁着它的动作出现了短暂停滞,我立即在脚掌上发力,使出拔云式,身形一闪,就到了凶神 背后。
它自然也没想到我的速度也突然提升了,但还是在第一时间做出动作,反手抓向身后。
由于一切都在我的算计中,因此我总是能先它一步出手,也就在他反手探来的瞬间,我已将绽放出蓝光的梼牙架在了它的脖子上。
此时,我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只凶神 ,说不定能帮我对付张大有,兴许我赢了,它就可以心甘情愿地帮我。
因为在我眼里,天底下大部分武痴都是直肠子,你能战胜他们,他们就愿意和你做朋友。
当然,目前来说,这只是我的想象。
凶神 感应到牙刃上的灵韵,立即停下的手里的动作。
我没好意思 痛下杀手,只是将梼牙收起,塞回了口袋里。
它也没有继续打下去的意思 ,自顾用阴气塑造出新的手脚,旋即回过神 来,望着我出神 。
我看到凶神 的心口处扬起了一道冰蓝色的火苗,说明它此刻非常平静,已经没有半点战意。
说真的,他就是有战意,我也不想打了,同时施展出两道震劲,我已经打不动了。
在长久的对视之后,凶神 先是朝我抱了抱手,深作一揖,而后四指并拢,摊手指向山顶。
看这样子,它是打算放我上去了,但它并不打算跟着我一起上去。
我还了他一个笑脸,但也不急着走,而是趴在山壁上休息。
至少需要十五分钟的休整,我才有足够的体能和张大有对抗,这家伙如今的实力似乎不在我之下,必须小心应对。
凶神 倒也不驱赶我,只是停留在附近,歪着脑袋看我。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想,我总觉得,凶神 好像从我身上看到了某种熟悉的东西,但由于无法交流,我也无法确定它心里头到底在想什么。
十五分钟过去,正当我调理好气息,准备继续向上攀登时,凶神 的心口处忽地扬起一股血红色的光焰。
鬼物的心火,看上去要比正常的火焰暗很多,可这道光焰却艳丽得吓人,我先是一愣,接着就意识到事情不妙。
这道光焰代表了狂躁愤怒的情绪,而这样的情绪,又不来自于凶神 本身,因为血色光焰和冰蓝色火焰是完全分离开的,根本没有互相融合的可能。
这就说明,凶神 正被某种力量控制着。
我盯着凶神 ,凶神 也直勾勾地盯着我,在它的脸上,暂时还没有浮现出躁怒的表情。
但我不能将希望寄托在它身上,万一它下一刻就发狂,我就必须在前一刻做足准备。
我催动了幽冥通宝,做好召出鬼门的准备,但在最后一刻来临之前,我还是打算再等等看。
如果凶神 确实控制不住自己,再召出鬼门不迟。
在这里有件事必须说明一下,就算召出的鬼门,也不可能单单靠着鬼门开启时涌出的吸附力将凶神 吸走,我必须先削弱凶神 的实力,至少要将它身上的阴气打散一半左右,才能保证它被顺利吸入阴曹。
那可是凶神 ,将它体内一半左右的阴气打散,谈何容易啊。
我现在要保存体力,所以我绝不希望再和它打一场。
就在这时,凶神 心口中忽地闪过一道白焰,那是一股突然出现的坚定和决绝,但与此同时,血红色的光焰也变得更加旺盛。
下一个瞬间,凶神 脸上便露出了十分扭曲的狰狞表情,但与此同时,它也张开四肢,让体内阴气大量外泄。
阴气外泄消散的速度是如此之快,只一眨眼的功夫,残存在凶神 体内的阴气就无法抵挡阳光的杀伤力。
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它在阳光照耀下变得越来越虚弱,最后化作一缕青烟,永久地消失在了梼山上空。
它宁愿灰飞烟灭,也不愿被张大有控制。
望着青烟最后消失的位置,我心里有种非常遗憾的感觉。
其实在这个世界上,也存在着一些与活人和平相处的凶神 ,在黄土高原上有一个叫百乌山的门派,这个门派的守门神 ,就是一个心智健全的凶神 。
我以为,如果武痴能够长久的活下去,兴许它也可能住在我经手的老巷子里,帮个守个门,陪我练练功。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自打从里世界出来以后,我脑子里就总是出现这种无所谓的幻想。
武痴已死,想这些还有什么用?
我沉了沉气,让自己的心绪完全平稳下来,而后便收起阳线和八卦钱,重复在山壁上掏洞、上跃的过程,尽可能用最快的速度爬上山巅。
出乎意料的是,张大有并没有阻挡我,从始至终,他的心思 全都放在了为玉镰注阴上。
从鬼眼的视线里,我也能看到张大有对着玉镰时而皱眉沉思 ,时而抓耳挠腮,看起来非常烦躁。
向玉镰中注入阴气的过程并不顺利。
双脚踩在山顶的砖板地上,我才发现自己的膝盖都有点软了,既然张大有没有立即开打意思 ,注阴过程也要再维持一段时间,我干脆就坐在地上,让体力自然恢复。
张大有像个没事人一样瞥了我一眼:“连凶神 都不是你的对手?”
他故意让自己的动作和语气显得很轻松,可那张写满了烦躁和妒忌的脸却出卖了他。
我需要更多时间休息,既然张大有主动开口,我索性就顺着他的话头继续聊,藉此来为自己争取更多时间:“它自杀了,你低估了它的自尊心。”
“自尊?”张大有挺起身子,迈步走到王木斋身边,一把扯住王木斋的几缕头发,直接将王木斋拎了起来:“自尊心,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东西。你看看他,你觉得他有自尊吗?”
王木斋被薅住头发,疼得整张脸都在扭,但也不知道张大有喂他吃了什么,就算再疼,他也无法喊出声来。
我实在有些看不过去,就劝张大有:“别欺人太甚,再怎么说他也是个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