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淮川闷闷不乐的回到了督察院,沈思棠就这么不信任他吗?
她不会无缘无故的乱问,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问题,但她不愿意告诉他。
沐淮川越想越气,翻身下马后,脚步踩得特别重,恨不得把地踩碎了一般。
沈思棠牵着云驰停在督察院门口。
沐淮川察觉到她没跟上来,扭头看她。
沈思棠谄笑:“右御史,我就不进去了吧,我又不是督察院的人,不合规矩。”
沐淮川脸色不善的嗤笑:“现在知道不合规矩了?出城时报我名字的威风呢?”这话说完他就后悔了,但又还在气头上,便生硬的补救了句:“去药堂换了药再走。”
“哦。”
沐淮川凶巴巴的,沈思棠看着他走远的背影叹了口气,牵着云驰进了督察院。
沈思棠缰绳一松,云驰自个儿就去督察院的马厩吃粮草了,都不用别的马招呼它。
药堂的人一如既往的欢迎她,给她换药的时候,还不忘研究一下三条伤疤到底哪条好得快一点。
沈白鼠安安分分的坐着,任由药堂的大夫往她身上试药。
沐淮川从督公那汇报完回来找她,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药堂的三位大夫围在沈思棠身边,抓着她的手臂争论个不停,那莲藕般的白玉被他们掐得通红。
偏她笑容明媚,仿佛不知疼痛。
“干什么呢!”
沐淮川大步跨入,一声呵斥吓得药堂的人都缩了缩脖子,大家伙纷纷忙碌起来,三位大夫终于松开了那可怜兮兮的白玉藕臂,也忙碌了起来。
沈思棠瞧了眼自己手臂上丑陋的三道刀疤,下意识的把袖子放下了。
沐淮川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心道:好你个沈思棠,你这手臂是金子做的,他们三个老头能看,我不能看?
沈思棠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朝他人畜无害的微笑:“右御史,找我有事吗?”
沐淮川语气冷硬:“督公有请。”
督公?总督御史傅筠?
他找她做什么?
沈思棠本能的吞咽了口唾沫。
曾经的武尊,战无不胜的帅才,饶是修为被废,依旧位极人臣,燕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总督御史,竟然要亲自见她!
沈思棠小心翼翼的跟在沐淮川身后,忍不住询问:“右御史,督公找我所为何事?”
沐淮川觉得稀奇,侧头看她,笑问:“你紧张什么?督公又不会吃了你。”
“哦,不会吗?”沈思棠松了口气。
沐淮川不由失笑:“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恭亲王都敢杀,还怕见督公?”
沈思棠挺直了腰板强装镇定:“恭亲王不是你杀的吗?”
沐淮川笑了笑,突然一本正经的说道:“督公做事向来高深莫测,他为什么要见你我也不知道,我只听督公跟六皇子说了一句话。”
沈思棠心口一跳:“六皇子也在!”
沐淮川嗯了一声,不说话了。
沈思棠只好主动询问:“你刚才说督公对六皇子说了句什么话?”
沐淮川冷漠地回:“督公说,时机到了。”
时机?
沈思棠陷入沉思,什么时机?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思绪间,与督察院格格不入清雅小院到了,沐淮川在门口驻足:“去吧。”
沈思棠心事重重的点头,推开了那扇普普通通的木门。
沐淮川看着她进了小院,很是放心的转身离开。
这是沈思棠第一次踏进这座小院,之前她只在门口往里瞧了瞧,院子里的蔬菜瓜果比她想象的还要多,两边种满了鲜花,阵阵香气扑鼻而来,叫人心旷神怡。
住在这里心情都会好很多吧,没想到这位总督御史还挺会享受生活,沈思棠的心情不由放松了许多,行至湖边的木栈道,她便看到了君庭宴朝她走来的身影。
身姿卓越,倾城绝色的六皇子殿下,依旧是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沈思棠恭恭敬敬的行礼:“臣女给六殿下请安。”
君庭宴驻足看她,视线从她低垂的眉眼缓缓下移,落在她的手臂上。
“免礼。”
“谢六殿下。”沈思棠收回手的时候,免不了碰到伤口,她轻不可见的放缓右手臂的动作,隐忍着疼痛。
君庭宴微微蹙眉,眼底闪烁着叫人看不懂的情绪,他并未停留,也没说话,径自从沈思棠身边走过。
沈思棠暗暗深呼吸一口气,踏上木栈道,来到了傅筠所在的八角亭。
“臣女沈思棠,见过督公。”
沈思棠不敢逾越,垂首站在他身侧行礼。
“坐。”
一个坐字,让沈思棠失态的抬眸看了过去。
上次见他是在永庆帝的御书房,他身着官服,不怒自威,此刻的他却衣着朴素,脸上挂着儒雅从容的微笑,好似一位慈祥开明的长辈。
其实这算是沈思棠第一次与傅筠见面,之前在御书房,傅筠站在她身前,她只能看到他的背影或是侧脸,再说也不敢多瞧。
傅筠见她不动,笑问:“怕我?”
沈思棠连忙摇头,依言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十分拘谨。
傅筠看似城府极深,却是个快人快语的,他并没有和她绕弯子,而是直奔主题的问她:“你可知我为何要见你?”
沈思棠老老实实的摇头:“臣女不知。”
傅筠淡笑:“淮川在卓必远的府上找到了一个锦盒,锦盒里放着一些信件,你可知晓此事?”
沈思棠应该说不知道,但她本能的不敢在傅筠面前撒谎。
也没有意义,他既然问出口了,肯定是心知肚明了。
沈思棠点了点头,老实交代:“锦盒里只有一半的信件,另一半还在臣女手中,除了信件,还有账本。”
傅筠笑了笑,像是对沈思棠颇为满意。
也不知过了多久,傅筠突然开口:“沈思棠,你想进督察院做事吗?”
沈思棠豁然抬眸,不可置信的看着傅筠。
他依旧笑容儒雅,但那双从容不迫的眼底深处,似乎蕴藏着无尽的深渊。
“督公,臣女…可以吗?”
“为何不可?你是天级,又有剖尸断案的本事,督察院正缺一个你这样的人才。”傅筠说着,拿出一块令牌放在她面前。
沈思棠大惊失色,这令牌她认得,是督察院副都御使才有资格佩戴的。
督察院的令牌分为四个等级,底层的吏卒佩戴的是铁牌,再高一级的吏员佩戴的是铜牌,副都御使则是银牌,左右御史是金牌,每一块令牌都是独一无二的,因为上面刻着持有者的名字。
她面前这块,上书:沈思棠!
傅筠像是知道此刻她心底有多震惊,笑着替她解惑:“之前你是地级,就算进了督察院也只能是众多吏员中的一个,如今你天级了,区区吏员自是委屈了你。”
沈思棠的手在颤抖,她不敢去碰触这块令牌,可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渴望。
傅筠儒雅微笑,蛊惑一般开口:“只要你接下这块令牌,从今往后你就是督察院第十一位副都御使,灭贪官,助苍生,便是你的职责。”
灭贪官!助苍生!
沈思棠眼眶一热,坚定的伸出手,拿起了那块令牌。<b>最新网址:fo</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