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掀开鱼篓，拿出一尾青鱼扔给水面上的鱼鹰，这里四通八达，每一面墙都可能隐藏着一道门，聂九已经去过大部分的房间，里面通常都是各色美景，或者是一些小城之类的热闹地方。聂九行走在这些风格迥异的地点，感觉心情也放松了不少。自始至终，聂一都寸步不离的跟着他，聂九有些头痛，但也慢慢适应了他的存在，聂九还发现，伴随着时间的推移，聂一的脸从空无一物变得模糊，开始出现一些轮廓。聂九在一个小镇上买了个烧饼给他，却见他直愣愣的盯着烧饼，没有反应。聂九在这个空间里不能使用任何能力，他充其量也就算个强壮的普通人，他看着这些小人物的生活，并逐渐融入进去。但是每到夜晚，他就必须回到所有世界的中心，那个小房间里，青年通常会亲自下厨，令聂九意外的是，尽管聂一无法进食，但青年还是一直都为聂一准备一份食物。“你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是什么样子？”聂九咽下口中的食物，颇有些好奇的询问青年，“一片黑暗，我无法移动，也无法思考，意识一片混沌，就和所有昏迷的人一样。”青年很温和，没有什么拘谨或是戒备的样子。“我记得的第一件事就是，我的手中出现一丝白光，然后我的意识就开始逐渐苏醒，在这个漆黑一片的空间里，只有我还有一点光亮。”青年耸了耸肩，继续说道，“尽管我可以思考了，但却并不希望这样，因为这里什么也没有，你可以走无限远，但是又和站在原地是一样的，所有的地方都是空无一物，孤独和寂寞几乎要把我逼疯。”他顿了顿，吃了一口米饭，“但是就在我无比无聊的时候，我开始摆弄掌心的光芒，它就像一个橡皮球，不管怎么挤压拉扯最后都会变回原来的样子。在很久很久以后，我才明白怎么使用它，那就是打响指。”青年打了个清脆的响指，一只活蹦乱跳的龙虾出现在桌子上，三人连忙将这个破坏分子捉拿归案，一时间状况百出。
半晌，青年一边擦试着衣服上的汤汁一边说道：“有时候还会出错，但是这个空间里的一切都可以在一念之间创造。”他尴尬的笑了笑，续道，“你可以能做到，心中描绘想要创造的事物的结构，然后打个响指就行。”聂九根据他说的尝试了几次，但都没有成功。青年抓过聂九的右腕，发现的确没有光芒，打了个响指就把灯熄灭，然后聂九的手上还是漆黑一团。反观青年，本来在光下根本察觉不到，现在掌心确实有一团淡淡的白光。“可能是哪里出差错了，你和我应该是一样的。”他点亮灯光，几人又重新开始吃饭。“你创造的这些世界中，你最喜欢哪个？”青年的动作微不可查的一僵，“就是那个湖边小屋啊，你去过的。”他又吃了一口米饭，岔开话题道，“你呢，有没有适应这些世界的生活？”聂九注意到，就在刚才，青年的手还在微微颤抖不止。
夜半，聂九继续向着下一个世界探索，每当他在一个世界行走，走到一定距离，他的脚下就会出现一条白色的道路，引导他走向下一扇门户。他没有被这些世界或是优美的景色或是纯朴的民风纠缠住脚步，这些天来他的眼光已经变得高远，可以平淡的看待这些本来会被他视若珍宝的或是友谊或是善良。但是这一次，他走了很远也没有看到那条白色的道路。他愣了愣，看了看聂一，又继续往前走，走了大概三十分钟，这才看到了一扇门。而和其它的门不一样，这扇门就好像绣死了一样难以推动，聂九用力的想把门推开，忽然觉得推力更胜几分，看向一边，竟然是聂一也抵在门上用力。他没有多问，大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缓缓的打开。门内是如水的夜色，不远处有一座灯塔，月亮在无暇的夜空中显得格外纯洁。聂九缓缓移动脚步，却发现聂一杵在那里，一动不动，脸上有些模糊的面孔变得清晰了一点，似乎正在承受极大的痛苦。聂九问候了一下他，看他毫无反应，继续向前走，不远处，青年静静的坐在灯塔前，望着月色。“你果然在这里。”聂九缓缓的说道，他早就发现一到晚上青年就不知所踪，在哪里也找不到。当时他就猜到，青年恐怕有一个单独的世界，每晚都在那里。而晚餐时讨论的内容，使他坚定了寻找这里的决心。“这是哪？”青年不答，半晌，冒出一个问题，“你玩过一个叫做去月球的游戏吗。”聂九摇摇头，青年这么问也肯定是为了引出下面的话，从自己的人格产生他就在四处奔波或是杀戮，根本不可能有玩这样的空闲。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的家就是组织。大家都很喜欢我，但他们必定是一个内部无比残酷的组织，而组织首脑比较纵容我，大概也是因为我的天赋。”他徐徐道来，聂九也对此有点了解，他曾看过一些记忆片段，组织曾说他是组织的财产。“我至今无法理解，我本来应该在实验室里被不断改造，改造，再改造，最终成为一个忠于组织的杀人机器，但是我却像一个正常孩子一样长大了。当时的我没有什么娱乐的方法，小孩子是很难闲下来的，所以组织就拿出了一些旧游戏机。现在看来，这些游戏机都算得上是古董了。”青年笑了笑，续道：“其中有一个游戏机上，有一个游戏叫做去月球。”青年久久没有继续，很久后，才突然说道，“当时的我根本不理解这个游戏，直到很久以后，我才感受到这个游戏的魅力。”他拍了拍聂九的肩膀，向着灯塔中走去，聂九咀嚼着他的话语，毫无营养和信息的词句中却被他找到一丝不寻常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