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后,煦帝觉得需要好好休息,饮用中贵人调制的安神何首乌茶水后,推却了贤妃的邀请,安然酣睡了一个时辰。
夜里,望着空空的“惜双双”寝宫,最惹自己爱怜宠幸的文妃走了。偌大的寝宫,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了,这无美人的寝宫,正像被摘光了花朵拔光了青草的御花园,了无生趣!煦帝不由自主地想:本帝何处不双双?今晚,朕要找个理由,让贤妃心悦诚服地依恋朕……
为了制造欲扬先抑此时无声胜有声的迷惑帝王的效果,贤妃也在心里琢磨着怎样让自己沾满像文妃一样无法言说的妖气,绞尽脑汁地想︰早就听说万岁热爱书法,不如我就来写上一幅书法作品,让他指正一番。想罢,贤妃兴高采烈地请黄莺百灵准备好笔墨纸砚,关上寝宫门,决定秘密抄写有关“国宝国妖”的荀子言论,硬着发麻的头皮,努力强睁着一看书就打盹的凤眼,坐得笔直笔直的,一丝不苟地写着“口能言之,身能行之,国宝也;口不能言,身能行之,国器也;口能言之,身不能行,国用也……”即使因为体力不佳,将每一个字写得歪歪扭扭,浑如锯齿编成的“手工制品”也毫不在乎,心中一直燃烧着对煦帝火热怀抱的期待之情,一直微笑着写下去,这种正襟危坐的样子,惹得静侍一旁的黄莺久久地掩嘴窃笑。
草长莺飞暖,龙飞凤舞巫山雨。煦帝宛如玉树翩然而至,又如侠客骑着烈马御风驾临。
“贤妃,朕一直放心不下,昨天忘了问你,你知道那段话作者的来头吗?”
“罪妾好像记得荀子是亚圣,是吗?”贤妃试探着问。
煦帝叹了一口气,道:“真乃罪过也,爱妃连亚圣是谁尚且不知,这如何是好?朕先为你简要介绍一下荀子。荀子,名况,战国时期著名思想家,文学家,当时人们尊敬他,称之为荀卿;而孟子,仅次于孔子,被世人尊称为亚圣。”
“那臣妾还是别叫罪妾的好,免得有辱圣听,不过臣妾还主动向万岁看齐,请看我的书法拙作。”
煦帝粗略一看,撇着嘴,道:“名家们,包括朕,写得龙飞凤舞,而爱妃居然写得如此稚拙,像什么呢?”
贤妃托着腮冥想着了片刻,叫道:“像蚯蚓在泥土里吃力地前行。”
听罢,煦帝突然觉得贤妃也十分有趣,暗自琢磨道:难道文妃的妖气会传染给这些美人吗?看来朕没有白疼你们一场,知道向妖媚惑主的“活色鲜香”靠拢。
“看朕为爱妃表演一番,笔墨侍候!”煦帝喜滋滋地吩咐道。
欣赏着煦帝题写着亦庄亦谐的书法作品。贤妃不敢马上夸赞,静静地等他写完,才失声夸赞道:“可谓杰作,字与字的间隔距离如此均匀,像用尺子量过似的,而且每个字大小几乎一致,这多么像万岁的胸怀,对每一个子民皆施以同样的圣恩,每个字写得气势不凡,写出了龙的神韵,臣妾实在找不出好词来赞赏了,宽恕臣妾的笨嘴拙舌吧。”
贤妃一席话,听得煦帝犹如腾飞在天际的游龙,舞得竟然有些疲惫了呢,只想迅速回到温暖的港湾,让贤妃出其不意的是,煦帝坏笑着,顺势言道:“在朕的猛烈攻势下,等一会儿,爱妃的笨嘴拙舌,恐怕也会变成巧舌如蛇吧。”
“讨厌,明明是巧舌如簧,怎么成了巧舌如蛇了?”……帝妃二人像两张宣纸温柔地叠在一起……
“报!万岁爷的宠妃文妃一行光临惠州专程拜访苏大人,请苏学士热情接待。”
惠州知府亲自通传,引领文妃一行来到苏轼府上。
“叩见文妃娘娘!”时年59岁的苏轼听说文妃一行亲临寒舍拜访自己,自是无不激动,立即携爱妻朝云跪地迎接。
“免礼!大名鼎鼎的苏学士,竟然如此注重繁文缛节,而且对我这个小女子,居然采用对万岁才有的叩拜仪式,折煞本宫了。”文妃乐哈哈地取笑道,一下子让苏轼轻松了不少。
“老臣接驾来迟,自然愧疚万分,倘若再不行此大礼,万岁怪罪下来,老臣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啰!”苏轼也乐得哈哈大笑。
“没关系,有我这把老骨头陪着你熬,总会熬出头的。”佛印陪着笑说。
一见好友佛印随行,苏轼欣喜万状,一拳挥来,击打在佛印的右肩上。
“赏!本宫喜欢有趣的臣工。”安宁立即下马,将随身携带的虫草包裹取下,双手呈送给学士,道:“这是文妃娘娘特别授意而为学士准备的,请笑纳,望苏学士滋养好贵体,继续为大宋写下千古传诵的诗篇。”
由于长时间追随苏轼,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名为侍妾,实为爱妻的王朝云的健康每况愈下,落下了严重的内风湿疾病。
朝云带文妃一行来到大厅坐下,送上绿茶。看着朝云一瘸一跛的样子,文妃心疼不已,根本坐不住,随朝云来到厨房。
文妃温柔地问道:“朝云大姐,你也不太方便,今中午的饮食,请尽量从简,我再让姐姐们为你俩打打下手。”
想不到尊贵无比的文妃娘娘竟然与相公一样,入则为贵,出则随遇而安,可谓‘自轻自贱’,真与相公如出一辙,不禁乐了。
“姐姐,你笑什么呢?”文妃好奇地问。
“娘娘,我笑你与我家学士一样,一肚子的不合时宜。”
“是吗,乾坤朗朗,但求无愧我心。”文妃笑着说。
文妃对朝云充满敬佩,忍不住问道:“姐姐,能告诉我你今年多大了吗?”
“回娘娘的话,民女今年34岁了,请到大厅里坐坐,这厨房里太湿热了,对健康不利呢。”
“尽量简单一些,说不定还要叨扰你们几天呢。”
“相公,快去多买些鱼和肉回来,等会散市了。”苏轼正在与武侍娘娘们神侃,被朝云的吩咐戛然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