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妃觉得怠慢了云乡,赶紧上前问道:“姐姐我这里有一句值得玩味的话语,叫做‘心轻上天堂’,师弟,你能对个联子吗?”
云乡想着自己的俗名叫顾家,爹娘希望自己留恋人间烟火,一家人欢聚一堂,热热络络一辈子,一下有了灵感,失声对答如流:“情重下凡尘。”
“好,好个情重下凡尘,我提议,除了文妃妹妹意外,所有人满饮一杯酒,喝个阳春三月满堂红。”慕容美人带头畅饮。
晚膳后,文妃静静地坐在御花园里,她在集市上曾淘过一把藤椅,暗褐的椅身散发出清新古朴的亮泽,她觉得坐上它,好像在故乡品着新茶,舒适而陶醉。她差人隔三差五地将鲜玫瑰花浸泡两个时辰而制成天然香水,再泼到藤椅上。她喜欢的不是华贵的倚靠,而是身心放松的牧歌晚风一般的怡然家什,这椅子由于年代久远,早已将不适之气消弭殆尽,她在玫瑰花香气的拥抱中。宁静地闭目养神了四分之一个时辰。在霞光的爱抚与注视里,微风吹拂着柳丝,柳丝映衬着发丝,在草长莺飞的三月,大自然将她打扮得恍若不食人间烟火一般的仙子。
“大公主,小公主,朕带你们去散步喽。”文妃刚一睁开眼,煦帝如约而至来到她的面前。
“爱妃,今日累吗?”煦帝注视着文妃,忙不迭关切地问道。
“虽然肢体累了,但放松了眼睛,放空了心灵,感觉又是一个难得的假日。”文妃伸了一个懒腰。
“你今日在野外是否有创造性的活动?”
“有哇,臣妾还将您的名字嵌入对联里了。”文妃自豪地说。
“说来听听,否则等会有你好看。”
“臣妾欣赏着春阳照耀着玉扇一般好看的银杏叶时,顿时来了灵感,出了上联‘煦日高悬,看尽人间冷暖。’没想到高僧就是高僧,他自告奋勇地对出下联‘金叶翩飞,扇走世态炎凉。’”
“朕虽然心中吃醋,但不得不佩服此联对得工整精妙,用珠联璧合来形容似乎远远不够呢,再说,有佛光萦怀的高僧保佑爱妃以及公主,朕感激之至,求之不得。”赵煦实乃真性情矣!
“那么,可曾有歹人前来骚扰?”煦帝剑眉微蹙。
“幸好只有三四个毛贼不自量力地想吃我们的豆腐,谁知白嫩豆腐早已变成了钢铁,您不知我们都会武术了呀,看来艺多不压身一语实在有用。”
“怎么对付歹人的?可曾弄伤弄残?”
“当然没有,他们变歹人已够不幸的了,成天吃不香睡不好,如果再把他们打伤致残,岂非我等罪过乎?一日慈悲,才能心安理得地安睡一日,一生慈悲,才能得其所哉地幸福长眠。不过,臣妾的绝招是让他们爬着离去,定叫他们终身难忘。”
“哈哈哈哈,爱妃就是与众不同,似乎成天皆会给朕带来惊喜啊!难怪朕心里只想着你,惹得你被妒意包围,朕送你八个字,叫‘醋意及腰恨意等身’。”
“哎,为了成全万岁的专宠,臣妾只得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了。”文妃低眉顺眼地接续着话茬。
走了一会儿,文妃实在有些疲惫了,背靠着一株黄桷兰小憩。叫夏花送来几根香蕉,请煦帝陪着吃了一根,自己吃了两根,在夕阳的余晖里,文妃欣赏着金黄的香蕉,好像弯弯的月牙,又像浅浅的笑意,天上有太阳,手中有月亮,自己坐浴在一片光明的世界里,夫复何求?自己就是最富有的人呀。她痴痴地笑了,她想今晚好好睡一场。
竖刀安排佛印与高兴歇息,趁着迷离的醉意,佛印对高兴说:“小师傅,你知道吗?我有两个最好的朋友,一个是苏轼,另一个是文妃娘娘。世人都知道我与苏轼无话不谈,可真是这样吗?”
“高僧,请继续说,此话怎讲?”高兴一下子被吸引住了。
“小兄弟,你不知道哇,想我这觉老和尚,如今已有65岁了,不觉得年老成吗?可一想到文妃妹妹像鸟儿一样囚于深宫,我就觉得老天不公,人可以当君子,老天不能,根本不能成全人间至爱,因为老天不能借我三四十年,让我重返年轻。想我三岁能诵《论语》,五岁能诵诗三千首,被称为神童,在与文妃的友情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只有文妃从骨子里尊重我,可谓意气相投。而苏轼的佛性呢,全靠我这觉老和尚把他改造出来。你还不知道吧,当初苏轼听说我的名号后不服气,就决定到山上会一会我老和尚!在庙里,苏轼从皇帝讲到文武百官,从治理国家讲到为人之道。我静静听着,苏轼见我一直一言不发,就从心里瞧不起我。他一定在心里想:大家都说这和尚有本事,原来草包一个,来这里是骗几个香火钱的吧!然后我俩的话题慢慢的就扯到了佛事上,这时候我问道:在先生眼里老衲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苏轼正满肚子鄙视,随口答道:你在一般人眼里看来是有本事,但那是因为他们浅薄,实际上你每天故弄玄虚,没有真才实学,是个骗子而已!我微微一笑,默不应声。苏轼看到我这个样子不仅更瞧不起和尚,而且自己洋洋得意起来,便乘兴问道:在你眼里我苏大学士又是一个什么人呢?你是一个很有学问,有修养的人,老纳自愧不如!我微笑着答道。回到家后,苏轼洋洋得意地把早上如何如何整和尚的事给小妹讲了一遍,她听后笑得饭都喷出来了。苏轼懵了,忙问道:小妹为何发笑?你贬低和尚他不仅没生气反而把你赞扬了一番,你说谁有修养?没有学问哪来的修养?此乃大音稀声、大象无形、大智若愚、大勇若怯、大仁若弱,你还自以为自己比高僧强,羞死你你都不知道!。苏轼听后,才恍然大悟。
“哦,没想到苏学士如此恃才傲物目中无人,还有更加过分的乖僻言行吗?”
“有,岂能没有,有一天,苏东坡闲来无事,他早早地去金山寺拜访我,没料到老衲我不在,一个小沙弥来开门。苏轼傲声傲气地狂叫道:“秃驴何在?!”。小沙弥淡定地一指远方,自在地答道:“东坡吃草!”
“如此粗鄙无礼之人,就该被羞辱,吃肉吃米,说话靠礼。没有礼貌,就该吃草,不知下世那些无理之人是否会变为四足兽。高僧您做得对,文妃姐姐从不对我们下人吼叫,更不会冒出不敬之词。”高兴义愤填膺地感叹道。
“不早了,睡吧。”佛印与高兴架不住沉沉的睡意,立即进入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