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嗒踢嗒的马蹄声在塔图姆城主的耳边响起,不用回头,后者也知晓来者是何人,因为在这种情况下,也只有塞廖尔军团长才能靠近他,并肩站在一起,两人神色复杂的仰望着漫天坠落的无数冰块,神情说不出的纠结。
二人同为康尤尼斯城的掌权者,一人主外一人主内,各司其职秋毫无犯,虽然私下里争斗不断,但表面上总会维持一种和平的局面,两人的职责不同,但毕竟二人肩上的责任都一样,维护这座要塞城市的稳定。
当这座城市的稳定受到任何威胁的时候,两人就会十分默契的把彼此间的矛盾放在一边,共同面对威胁,现在正是如此。
“看到这一幕,我还真是不甘心,要是陛下在这里也驻扎一支法师团,也容不得他们在这里放肆,而面对这情况,你我也不会只能束手无策的站在这里!”塞廖尔军团长面带不甘的盯着混乱不堪的场面,攥紧缰绳的手已经没有了应有的血色,青筋毕现。
“呵呵...!”然而塔图姆城主闻言却仅仅意味不明的轻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听着这刺耳的笑声,塞廖尔军团长剑眉一挑,言语中也带上了一丝火气。
“你想得到的事情,以为陛下会想不到?别忘了,对面那座城市里的那位大人!”塔图姆城主头也不回的开口道,言语中却带有一丝讽刺。
“那位大人?你说的是...冰皇?!!”闻言,塞廖尔军团长心头一颤,不禁脱口而出一个名字来,心头刚刚升起的那股无名火也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想通了?算你聪明,答案就这么简单,即使在这座城市里,驻扎再多的法师也没有用,毕竟那位大人是可以与右相大人一较高下的存在!”这时塔图姆城主才扭头看了前者一眼,没好气的轻哼了一声,之后又面无表情的扭头盯着漫天坠落的冰块了。
“那位大人真的就在对面那座城市里?”塞廖尔军团长却连忙追问道。
“当然了,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对他们那么客气!”不耐烦的扭头白了前者一眼,塔图姆城主几乎是一字一顿般说道,那表情显然是在压着心中的怒火。“我们这些人,在他的眼中,就如同地上的蚂蚁一般,想怎么捏死,就怎么捏死,不然为什么陛下在二十年前忽然把驻扎在这里的斯莱戈法师团后撤到那条防线内,因为没用!”
短短的四个字,便足以证明堂吉诃德家族的强大,能够让一个帝国为之改变战略部署,这要比任何语言文字形容来得更加真实和震撼,也更加充分说明了世人对这个家族心中的畏惧。
“那我们就这样等待?等待事情结束?”知晓老对手为何对那些人表现的如此忌惮的真正原因后,塞廖尔军团长也无法再说什么,但也面色不善的盯着贝尔拉特姆等人。
“你有更好的意见?如果没有,那这件事还得由我做主,就如同刚才你我协商的那样!”仿佛没看到前者不善的脸色一般,塔图姆城主却自顾自的说道。
“他们搞成这个状况,你真的不准备追究了?”似乎想挑动起前者的怒火的一般,塞廖尔军团长却再次追问道。
“当然了,我还想多活几年,就是他们把这座城市拆了,我也不会追究,只需要如实上报就够了!”深吸了一口气,塔图姆城主这才颇为无奈的冲着前方一扬下巴,随后又大有深意的补充了一句。“我不是莽夫!”
闻言,塞廖尔军团长却也只是挑挑眉头,仿佛忽然想起某事一般,扭头望向了夜空下的,半眯着眼睛,没头脑的开口道。
“如果,那个人也参与进来的话,你说事情会不会再有所转变?”
“那个人?不可能!现在除了谁也无法阻止了,两种近乎传说级的魔法之间的碰撞,就凭那个小子的实力根本做不到,如果说右相大人在的话,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听了前者的话,塔图姆城主想都未想的回答道,毕竟刚才那一幕他都清楚的看在眼里,他打从心底不认为前者口中的那个人还有能力插手进来。
“说的也是,一个人的力量总归是渺小的!”再次望了一眼夜空下那模糊的人影,塞廖尔军团长这才重新把目光投回到前方不远处。
听闻此话后,塔图姆城主却仅仅轻哼了一声,仿佛对前者的说法不可置否一般,亦或是在嘲笑前者见识少一样,但他仅仅只是轻哼了一声,并未多说什么,眯成一条缝的小眼睛来回的在混乱的战场上来回扫视着。
但目光所及之处,除了布龙等人还能身手矫捷的保护在银发少女的身边之外,那些无辜被卷进这场争斗中的平民们已经全都躺在了地上,完全失去了逃生的想法。
忽然眼角扫过一旁那矮小的身影,塔图姆城主眉头一挑,开口道。
“喂,绿皮矮子,你同伴在那里战斗,你为什么不去帮忙?难道你害怕了?”
但对于塔图姆城主的话,地精桑托罗却似乎没听到一般,脸色阴沉的盯着布龙等人矫健的身影,只是站在原地,一句话也不说。
塔图姆城主却没理会塞廖尔军团长投来探询的目光,而是自顾自的接着说道,言语中说不出的讽刺。
“呦,你们地精一族那引以为傲的炼金术呢?怎么了?不管用了吗?”
“我...我做不到!”面对塔图姆城主的再三讽刺,地精桑托罗愤怒的瞪了前者一眼,但随后便不甘的垂下了脑袋,干瘦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着,语涩的放弃道。
在说出这句话之后,地精桑托罗便仿佛失去了所有精神一般,笔直站着的身躯变得佝偻起来,这一刻显得那么的沮丧。
虽然这一路走来,地精桑托罗并未与布龙等人做过过多的接触,虽然他不想承认自己与其他人已经产生了一种名为友谊的情绪,每一个地精都拥有一个孤独不为人知的的过去,友情这个词对他来说既遥远又陌生。
他以为自己可以做到漠视,他时刻告诉自己,自己只能是孤独的一个人,即使是未来也只有他一个人,没有任何人可以令他为之牵动。
他认为可以对布龙等人的安危生死做到山崩于眼前而不惊,但真当这一刻来临时,地精桑托罗才发现,在不知不自觉中,自己竟然对他们产生了一种名为关心的情绪,曾几何时,自己从来都是孤独的隐藏在角落里,不被人关心,也不会关心任何人。
事实却证明他错了,错的非常的离谱,即使没有塔图姆城主的开口讽刺,以激将的方式来引诱他出手,他也会拿出自己所有的知识来解救自己的同伴。
当泪水流淌过他的脸颊,露出两道清晰的痕迹时,地精桑托罗这才明白,是了,这就是同伴,同伴,朋友多么陌生而又熟悉的词汇,但一切都晚了,如果在冰魔女魔法发动之前,或许还有一丝机会,但现在他只能眼睁睁的站在一边,看着布龙等人为保护小淘气而拼命,心中只有无尽的恼怒和悔恨。
见自己的一句话,便令地精桑托罗泪流满面,即使精明如斯的塔图姆城主也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他没料到自己的一句话竟然对其造成如此大的伤害,这不由得让他尴尬的张了张嘴,让他把接下来的话又重新咽回到肚子里。
一时间,三人都变得沉默不语,目光死死盯着面前不远处,那令人心生绝望的一幕。
伴随着阵阵刺耳的破空声,数不清的碎冰砾如蓬勃大雨一般,带着长长的尾巴砸向地面。在这种情况下,已经无法自己移动的平民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短短的时间内,却经历了数次生与死之间的交替,即使人们的神经再坚韧,也无法承受早已崩断。
在这片充满绝望的气息战场中,却依然有四个身手矫健的身影在不屈的奋斗,他们正是布龙等人,面对这如雨般密集坠落的冰砾,他们牢牢守在银发少女科斯蒂尼娅的身边,保护着其不受到一丝伤害。
被塔图姆城主抛出后的布龙,见到漫天坠落的冰块后,顿时神色大变,双脚用力在地面一踏,紧接着魁梧的身躯如捕食猎豹般弹起,几个起落之下便冲到了银发少女的身边。
环视一圈后,布龙皱了一下眉头,他发现,鲁伊兹等人牢牢守在银发少女科斯蒂尼娅身边,但却都在各自为战,虽然总体上暂时能够保护少女的安全,但明眼人却一眼就能看出,这样的保护方式用不了多长时间,便会出现破绽,幸好自己赶在事情彻底变糟之前赶到。
用力拍拍手,深吸了一口气,布龙双手持剑大声吼道。
“吉米,把你的盾牌举高点,否则我要你好看!”
“知道了!”
听到前者的命令,正挥舞盾牌击碎袭来冰块的吉米·乔治,不甘的一撇嘴,但他还是遵循前者的命令,站到了银发少女的身边,双手高高把盾牌举过其头顶,口中却是不甘的答道。
“吉尔伯特,给我把你的箭射准点,对对,就是那些个头比较大的!”
“放心吧!”手指捏着羽箭,一支接着一支射出的吉尔伯特·鲍威尔动作不停的答应道,羽箭一搭,射出,呯的一声,体积较大的冰块应声碎裂,其攻击的流畅度潇洒的令人羡慕,可以说他是四人中模样最不狼狈的一个。
“罗伯特,挪动起你那肥硕的屁股来了,快点给我动起来,要是小淘气被冰砾砸到一丝一毫,你就等着接受我的惩罚吧!”
“哼!”身穿厚重骑士盔甲的罗伯特·斯普利泽最是不甘,但也没办法,在这种情况下,身为骑士的他根本发挥不出应有的作用来,甚至他只能依靠身上的盔甲变身成一个人形盾牌,骑士枪虽然背起挥舞的虎虎生风,但与前两者相比来说,起到效果却不是特别明显,这不禁令他有些郁闷,不过还好,他还可以作为一个人形盾牌存在,可以稍稍慰藉一下他那受伤的心。
“鲁伊兹,你给我注意点飞溅的碎冰砾,听到了没有,这里就属你的速度最快!”
“放心吧!布龙老大!”四人当中身影最忙碌的便是手持匕首的鲁伊兹了,鉴于他所属职业的优势,较快的移动速度足以让他驰援到其他人出现失误的任何一个地方。
随着数条清晰的作战指令下达,显得有些手忙脚乱的众人渐渐稳定下来,危险的情形一时不见,这时布龙才长出了一口气,双手一挥,耀眼的光弧划过众人头顶,瞬间击碎了一大片冰块,苍白的冰屑如雪般飘落。
待冲到银发少女的身边后,布龙神色严峻的打量了前者一番,见其没受到伤害的迹象后,这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开口问道。
“小淘气,怎么样,现在还不能吟唱咒语吗?”
“不...不能!这里实在太乱了,我...我没办法静下心来吟唱咒语!”在这混乱的环境下,银发少女科迪蒂尼娅早已慌乱的不知所措,她仅仅只是抱着怀中的法杖,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听到这个不理想的答案,布龙却是一皱眉头,抬起看仰望着夜空,眯着眼睛在漫天的冰块中寻找着他期待的身影,口中却不住的为众人加油打气道。
“好了!大家加把劲儿,再坚持一会儿,只需再坚持一会儿就行了!”
虽然这样说,但布龙却知道面对现在这种情况,除非他们有能力冒着危险,顶着漫天的冰块把银发少女护送出这片区域之外,也只能等待消失在夜空中的那位希柯巴雷鸟夏尔·曼德拉的出现了,也只有他才能在这种恶劣的情况下完好无损的把前者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