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万淮是老狐狸,张松南也不是懵懂少年,心道:“好不容易把你们拖下水,你们如此住手了,我岂不白白忙活了一番?想全身而退,没门!”
就在胡入英住手后退的瞬间,张松南暗中来了个隔空点穴解穴。胡入英僵持了那么一下下,连他自己都没有感觉到异常。但就这么眨眼功夫的僵持,事情就有了绝然不同的结果。移动的速度降下容易提升难,平时轻易能够闪开的攻击没能闪开,只听嘭地一声,范转京的斗气击中了胡入英的侧胸。卡擦两声,胡入英的肋骨断了两根,一口鲜血喷口而出。
胡入英退前已经是强弩之末,功力比范转京又差了不少,这下可伤得不轻。只见他一连退了七八步才稳住身形,眼神因愤怒而似喷火,左手护着伤处,右手指着范转京道:“你,你···”。
作为一名医者,他立即忍着钻心的疼痛扶正断骨,他知道不能耽误疗伤时间,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他用恶毒的眼神看了看范万淮父子,再看了看张松南,眼神在张松南握在手中的黑妖上足足停留了四五个呼吸的时间,然后转身就走。走到医馆大门处,尽管围观众人已经闪开一条道,但他依然马着脸吼道:“滚开!”
事已至此,胡入英与范转京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范转京大吃一惊,他知道自己这次做过头了,痴痴地站在原地不停地问自己:“怎么会这样?”。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及对方,父亲吼时他的招式已出,想收也收不回来了。谁知对方会在关键时刻比之前慢了一点点,躲闪的方位也偏了那么一点点。
范万淮的脸色变了又变,小辈之间的一点点摩擦,他倒不担心会引起胡家和范家开战。只是,他有那么一点点为儿子担心。因为胡入英心胸狭窄,关键他是范家下一辈医者中的领军人物,以后用得着他的地方会很多。不过,他更为儿子高兴,如果自己没看错,儿子现在的功力已经不弱于家族中的任何一个同辈。
在这武力横行的世道里,在人们心中修为永远高于一切,其他的事情与修为比起来,都是旁枝末节不值一提。何况是州城五大家族之一范氏家族的长老?弱肉强食的事情范万淮见得多了,其感受比一般人更深。无论在哪里,武力都是决定地位的最大因素。
不等他人发话,张松南立即上前感谢道:“谢范叔出手相助!”
一声“范叔”,一下子把两人的距离拉近了很多,至少不明真相的人是这么看待的。张松南是范芳怡拉来的,范转京为了张松南不惜打伤胡入英,在加上这声范叔,足够了。
范万淮很严厉地看着张松南,心道:“张公子,别怪老夫不知礼数,不是老夫不想报你救儿子性命之大恩,不是老夫不想把你作为家里的座上宾,实在是你身上的神兵,即将引来一场血腥风雨。你身世不凡,你也许不怕,但老夫我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范氏家族担不起啊!”
他一咬牙转身对范转京大声道:“胡医宗的事情,我都没资格管,你一个后辈逞什么能?你也老大不小了,做事还是如此毛毛躁躁?张公子好歹救了你一命,你不感谢他就算了,怎么能在他的医馆里打架闹事?”
范转京正想分辨几句,嘴巴还没有张开,范万淮吼道:“愣什么愣?给我滚回去再说!”
接着他看向夏庭娟和范芳怡两人道:“医馆的事情自有张公子处理,你们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都跟我回去!”
范芳怡不想走,偷偷地看了张松南几眼,情意绵绵。但经不住爷爷严肃的表情和犀利的眼神,于是小声在夏庭娟耳边抱怨道:“妈,爷爷这是怎么了?张公子救了爸的命呀!我们真的不管他了?”
她以为妈妈和自己想法一样,哪知夏庭娟与爷爷一样,满脸的严肃并警告道:“芳怡,以后不准张公子来往,起码最近几个月不能!听见没?”
“为什么?”
“哪来这么多为什么?不行就是不行!难道我会害你不成?”
其实,夏庭娟对张松南的印象很不错,看哪哪都好。英俊潇洒摆在那里,修为天赋更不用怀疑,还有那祖传解毒秘法,不仅听芳怡说过,今天亲眼看见了。断腕接续秘法虽没见过,想必女儿不会说假话。一切的一切,没得说的,就一个字——好。但她知道神兵在修炼之人心中的份量,张松南今天亮出了神兵,接下来就是无尽的危险。女儿性命要紧,家族的存亡更不能开玩笑,因此态度相当强硬,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您怎么也这样?”范芳怡一下子与妈妈拉开距离,闷闷不乐地跟在后面。
祖孙四人就这么走了,招呼不打就走了,自认为两世为人阅尽人间百态的张松南直接傻了眼:“这是唱的哪一出?嘴里一套,做的却是另一套,老人家葫芦里卖的是啥药?自己没有做错什么呀?解毒,打通其经脉和穴窍,提升功力,为了博得好感展示修为,那里有错?”
“难道拖他下水的用意被发现了?”
······
在外人眼里,张松南已经因为黑妖而危机四伏。半个时辰不到,医馆周围确确实实出现了不少各大势力派来的眼线。这里是繁华的街道,人来人往,谁分得清是行人还是眼线,张松南自然是无知无觉。
若大的一个医馆,空荡荡的,就张松南一人,连为医馆伙计做饭的老妈子都没留下。
他索性在医馆里转了一圈。除沿街主楼外,里面有一个五十来平米的小院子,院子的两个角落,一边是个非常简陋的小伙房,一边是个仅能容一人的小厕所。他又爬上主楼二楼,全是医馆伙计的住房,二楼上面还有半层可以作为储藏室的小阁楼。
就这么大半个时辰,匆匆走进五人,为首一人笑面如花,开口问道:“是张公子吗?”
“是。”张松南坐在原地没动。
“我乃胡氏家族大管家童天齐,受家主嘱托,特来会晤张公子。”
“什么会晤不会晤的,有事就说!”张松南依然没动,语气也没那么好,心道:“看你胡家能整什么幺蛾子?想打本公子的主意,没门!希望你们不要过分,否则别怪本公子不客气!”
“这家医馆是我胡氏家族最大的医馆,虽然不是那么值钱,但它是我胡氏家族的脸面,对我胡家意义重大。当然,胡医宗胡长老向来都是一言九鼎,我胡氏家族也不会做那失信之事。现在医馆是你的了,我家家主想用城西的三阳庄与你交换,不知公子意下如何?”童天齐脸上虽然堆着笑,一副好商好量的表情,心里却十分不爽。
作为州城五大家族之一胡氏家族的大管家,走到哪里不是被奉承的主?竟然被一个小小少年不当一回事,心里的怒火可想而知。要不是家主有严令,要不是知道三阳庄的厉害,要不是怕破坏家主的好事,他早就想一掌把张松南拍死算了。心道:“不知死活的东西,我让你狂,本总管看你能活几天?”
“城西三阳庄?在城西多远处?”张松南以为三阳庄与范芳怡的黑石庄一样又偏僻又平穷,否则怎么会拿一个山庄换个医馆?既然名庄,总得有那么几十亩地吧?
“就在城西,站在医馆的阁楼就可以看到一大半。要不,我带公子上楼看看?”
“好啊!先看看再说。”
张松南这才大拉拉地站了起来,迈腿就走,根本不管童天齐的。如此藐视和没有礼数,自从爬上大总管的位置就没有再遇到过,童天齐眼里恶毒的眼神一闪即逝。他身后的四人涵养功夫一般,个个满脸怒气,射向张松南的眼神带着浓浓的火药味。
以张松南的阅历和功力,这几个人的情绪变化岂能逃过他的火眼金睛?他不相信天上砸大馅饼,特别是胡氏家族砸下来的。之所以如此怠慢,就是要激怒他们,让他们露出破绽。张松南始终不动声色,装着一副不懂世态又高傲的无知少年,好让几人放松警惕。
童天齐回头扫了一眼四名手下,用手势阻止了他们的跟随,怕他们无意中坏了家主的计划。
两人站在阁楼之上。随着童天齐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入眼的是一大片荒废的院落,大树参天,院墙和房屋隐隐可见。虽然来州城没有多少天,但这个地方他恰恰知道,就是去大帝庙的方向。魂婴和元婴双双升空,三阳庄背后的山与大帝庙所在的山竟然一脉相承,一个在山脉之阳,一个在山脉之阴。仔细查探三阳庄,没有任何特异之处,周围则是典型的平民区。张松南百思不得不解:“城内这么大的一个庄,胡氏家族怎么会让其荒废而不用?他们拿这么大的一个三阳庄换一间小小的医馆,为什么?”
“嗯!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是对自己不利的秘密。”
张松南的心突然跳了一下:“怎么会如此之巧?自己正在修复大帝庙,就有人送上与之首位相连的三阳庄,难道这就是冥冥之中的天数?就凭这一点,管他什么阴谋?管他什么秘密?就算是一个陷阱,本公子也往下跳了!”
有了决定,张松南问道:“有什么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