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关元在沧河底顺水飘流,过了足足一个时辰,依旧感觉精气丸的药力没有衰竭的迹象,暗叹一声,自己打的如意算盘看来落空了。
再坚持下去,恐怕要被系统怀疑他别有用心,便准备浮上水面。
好在过了这么长时间,早已经甩掉追兵,不会再有什么危险。
东方关元双手双腿发力,向上游去,那知这一动之下,消耗剧增,精气丸的药力跟不上,他的脑袋猛地一昏,牙齿不由自主地咬紧,剧痛之下,再次出现那种特殊的感觉。
那是一种异样的清醒。
仿佛突然从大梦中醒来,有了一种无比真实的感觉。
但清醒的感觉只有极短的一霎那,然后东方关元再次回到沧河的水里,身子正在向上飘起。
尽管舌头还在剧烈的疼痛,但东方关元脸上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仿佛偷吃了邻家的蜂蜜一般。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的本体再次传给他一些东西,虽然内容很短,但他预感这些东西非常重要,甚至比上几次得到的技能更重要。
但此时无暇顾及,让自己脱离危险先。
东方关元双手平稳地划动,很快脑袋便露出水面,他大口地喘息,如同一条濒死的鱼。
天色已经昏黑,四下朦朦胧胧瞧不清楚,但肯定的是,岸上并没有马,也没有人。
他一边缓缓向西岸边游去,一边迫不及待地翻阅本体传给他的东西。
东西不多,只有一句话:“你被监视了。”
东方关元吃了一惊,但长时间的半昏状态使他的头脑不是很清晰,思考能力也大为降低,一时之间竟然有些难以理解。
字面上的意思不难猜,但深层次的含义却难以言喻。
东方关元奋力游上西侧岸边,这样是为了防止骑兵沿岸寻来,官兵虽然也可能游到西岸,但这一段没桥,马却无法渡过,就算寻到船只,也过不来太多,何况西岸比东岸荒凉得多,河岸上无路,河边水草丛生,并不适合大规模搜寻。
在岸边躺了好一会儿,东方关元的脑袋才渐渐清亮起来,然后他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还是那句话。
被监视好理解,在游戏里肯定是被游戏系统监视,但是,为什么?
游戏中返还者应该数量不少,而且一直都在系统的控制之下,有什么好监视的?
莫非自己并非返还者,而是从那个特殊的场景中归来?
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监视就监视吧,反正只要在游戏里,总在处于系统的监视之下。
令东方关元震惊的是,“你被监视了”的“你”字。
难道那个本体不是他的?
还是说,那个本体里藏着另一个灵魂?
否则怎么会用“你”这种对立的称呼,又否则怎么会传给他技能和信息。
东方关元越想越觉得恐惧。
但是,突然之间,他哑然失笑,自己可能是多虑了,“你”字可能没有任何意义,只是一个普通的代称,本体里只是他的潜意识,保留了一些他曾经的记忆而已。
他只能这么想,必须这么想,也没必要多想。
虽然如此,但他还是残留着一些不安。
为了驱逐这些不安,他转移思考的焦点,再次回到被监视这件事上。
既然潜意思特意向他发出这样的警告,那么他极有可能不是什么返还者,而是从那个特殊的游戏场景里归来。
半月弯刀曾听她哥哥说过,诗兰在一个特殊的游戏里结识了一个相好,而诗素素说他在第一个游戏里保留了一些记忆,记得她姐姐诗兰,这样说来,他和诗兰很可能都进了那个特殊的游戏,而他很可能就是诗兰的那个相好。
“不对!”东方关元突然想起来,“半月弯刀还说,诗兰在那个特殊游戏里的相好是个游戏人物,那肯定不会是我!”
他的记性一向很好,而且这种特殊的信息他怎么可能轻易忘掉。
他站起身来,走了几步,却愕然发现靴子已经不能发出超声,被河水浸泡失效了。
顿时有一种说不出的忿懑。
身上衣衫尽湿,被微风吹过,很是寒凉。
东方关元打了个寒战,四下望去,天色已暗,昏黄的夜色中视线不能及远,也听不到人声。
“必须找个地方把衣服烘干,或者找些干净的衣服换上。”
他爬上河岸,向远处望去,却没见一点灯火。
“唉!”
东方关元叹了口气,四下收集枯草,找到一个低洼之处,取出火石,好一会儿才将火点燃,他脱下衣服,在火上慢慢烘烤。
一边烤着,一边胡思乱想。
“那个特殊的场景特殊在哪儿?我与那个诗兰究竟是什么关系?”
他突然跳了起来:“我不会真的就是他的相好,是个游戏人物吧?通过某种特殊的方式,进入人体,而那个身体内并不是潜意识,而是未被完全泯灭的残存意识,是那个身体的原居民,原来的主人,只是因为我的进入,才被清洗,并被灌输了一些记忆,也正因为那个残存意识并不属于我,那些记忆才没被系统完全清除。”
东方关元哀叹一声:“不会吧?”
但他很快把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不,不,我怎么可能是游戏人物!我是个有自己独立思想和意志的人,并没有受系统控制,游戏人物归根结底只是一段程序,我绝不是程序!”
但他很快又开始疑神疑鬼:“这个游戏系统的级别非常高,搞得那些游戏人物就跟真人一样,或许那个特殊场景的智能拥有更高的等级,而我,或许是那个场景里的一段智能,复杂程度已经可以与人相当。”
东方关元越想越怕:“难道所谓的监视,是我仍然在受系统的遥控?”
他正胡乱地想着,便听到有人声向这里涌来,顿时眼中冒出凶猛的光:“我是不是太过小心了?我要证明我是人!而不是智能!”
智能都有严格的自我控制,而人有时候会做一些莫名其妙的傻事。
东方关元把还没有完全烘干的衣服穿在身上,轻轻抽出五节剑,离开火堆,大步向人声的方向冲去。
这些人肯定是看到了火光,或许是追剿的士兵,或许是其他的盗匪,或许是一些玩家,也或许只是一些村民。
管它是谁!
东方关元只觉心内涌起一团烈火,随时都可能炸开,把他自己炸得粉碎。
他将这股邪火化成冲天的杀意,握着剑柄的右手青筋怒张,剑峰拖在地上划出一道深深的剑痕。
“那边只有一个人,正向咱们走过来。”
“他不会是傻了吧?连咱们是什么人都不知道,不逃,反来送死!”
那伙人举着火把,人影绰绰,约有二十余人,议论纷纷。
离得近了,终于有人发现了不对,一个粗豪的声音叫道:“小子,你是什么人?为什么闯进我们的地盘?”
东方关元不闻不问,径直大步向前。
“难道这家伙是个疯子?”
“他想干什么?”
那伙人在二十几步开外,速度慢下来。
粗豪的声音喝道:“管他是不是疯子,杀了再说,动手!”
顿时刀剑齐出,但更多的是棍棒。
双方越来越近。
五六步之外,东方关元猛地向前跃起,五节剑举过头顶,双手向前怒斩而出。
他把所有的力量集于一剑之中,没有做任何的防御,就这样投向刀剑丛中。
正面的众人被他的气势所慑,下意识地举起兵器抵挡,而旁边的人有些犯傻,他们似乎没见过这么玩命的人,待清醒过来,纷纷发动攻击。
连续几声清亮的脆响,五节剑斩断一棍一刀一剑,将为首一人从上到下劈成两半。
东方关元撞在两半尸体上,温热的鲜血浴满全身,他向前翻了个跟头,剑峰轮起,向周围划去。
同时,狂吼一声:“杀!”
这一刻,怒火宣泻,杀意迸发,化作一种异样的快感。
不用速算技能,不理会预感,只有最野蛮最直接的动作。
数声惨叫,一只手,一条胳膊,一个人头相继飞起,还有一人胸腹被破开一条长长的口子,鲜血伴着肠子向外涌。
一剑杀两人,重伤两人。
但同时,东方关元身上也挨了一棍一剑。
剑刺入他的左胁,然后被一棍砸在后背上,向前仆倒。
众人见他如此凶恶,不仅没有继续上前攻击,反而发一声喊,向后退却,但仍然把他围在中间。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东方关元慢慢站起,同时低笑,大笑,狂笑。
现在,他确定,他是人。
不是智能!
见他如此,众人不由自主又同时后退半步,相视无措。
他们老大第一时间就被秒了,使得他们群龙无主,虽然人多,但不能第一时间组织起有效的进攻。
随着发泄,东方关元的理智也迅速回复,这时,他立即知道自己陷入巨大的危险之中。
周围全是敌人,而且手底下功夫和反应能力都不错。
最重要的是,他受了伤。
伤得虽然并不重,但总会对他的动作造成影响,何况接下来的争斗会持续地扩大他的伤势,大量消耗他的体力,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的最后。
要不要再服用镖局的丹药?
但他立即就否决了这个想法,在河里的时候已经验证了特殊丹药的宝贵,不能消耗在这无谓的争斗上。
必须靠自己来解决眼下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