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想通了很多,但韩策来不及去想,敌人已出现在他视野之内
闭目仰头,将微冷而潮的空气纳入肺部,再从口中呼出,在夜色中形成一道孤直长烟。胸中逐渐沸腾的热血被寒意压下,还他以临阵应有的冷静。这是他擅长的氛围。
双臂舒展,戟尖正抵于峡壁之上,感受得到这山岩的坚硬。这是他擅长的地形。
随着行走,戟尖在岩壁上带出两道延伸着的细长白印,激发出“呲楞楞”的微弱噪音。这是他擅长的范围。
对这是他的地盘韩策睁开眼,昂头直视敌众眼中没什么光彩,只有目空一切,尽显平静。
左臂握戟直伸于胸前,张开三指招了招,是自信,是挑衅。
区区激将法必然不可能成功得到豹骑的愤然回应。他们是大汉最精良的部队,是最优秀的战争机器。连死亡都可以默然以对,更不用说这一时之气,他们心中永远只渴求一种东西,胜利
骑队首领现在很平静,敌方拙劣的计谋在他心中激不起任何波动,甚至连取笑之意都没有。
他十分清楚眼前的境况,前方道路仅容两骑并驾,狭窄崎岖的峡间又很难做到真正加速。坐骑强大冲击力能释放的极其有限,一旦进攻受阻,坐骑之上、身处高位的他们只有进退两难的下场,成为那个弓箭手的活靶子
虽然一切问题根源都在于少年阻挡得住进攻,但他对这位敌人莫名地有信心。俗话说得好,“没有三两三,怎敢上梁山”他不信这小子手里没两把刷子就敢杵在那
打仗不是儿戏,要做最稳妥的打算。打手势让全员下马,锋矢阵强推过去
夜还是平静的,轻微的夜风萦绕在人身际,沙沙叶声在山间轻响。战阵在距韩策稍远处停下,彼此相对,静默无声。
直到豹骑首领一声厉喝,“锋尖入阵”
踏踏踏
冲在最前面的豹骑军士脚下连动,硬底马靴与凸起的砾石相撞发出细碎声响。好似为了与那声厉喝同至,距离韩策还有几步的距离,被他高高跃起一带而过。只听一声暴吼,他在空中已双手持着斩裂刀,势不可挡地冲韩策头顶劈下。
没有昂头,没有抬眼,就好像根本没有看见这势取他命的一击。韩策眼帘微垂,看向身前的砾石地,右手腕猛然一翻,戟尖连带月刃化作一道寒光,精确无比的一格轻松化解掉这兜头一刀。
同一时间,在远处火把的映照下,左手戟带起一扇光面。一敛即逝,静止在那名豹骑军士的咽喉间,戟尖整体已完全契入其中。
寒锋破开血肉,被颈骨紧紧夹住。一滴血珠从那道极纤细的缝间渗出,然后如宣纸点墨般迅速漫开。韩策左手紧握戟柄末端,右手提戟垂于身侧,垂眼看着那颗被士兵行动带起腾在空中的砾石,身体就这样保持着吊提一人的姿势。
这一套动作连贯得极快,时间在这一刻好似静止,但时间哪会真的停下步伐,就如他身边的敌人仍在涌上。
韩策触电般一甩左臂,戟尖与强壮颈骨摩擦,在那名士兵脖颈间带起一阵尖锐得令人挠墙的噪声。这具圆瞪双目的身躯还没死不瞑目地倒下,韩策右手正握的铁戟已破开夜风,一往无前地向前挺进,直隐入第二个到来的敌人颈间。
紧接着好似鱼戏水中,韩策身形骤转,带起左戟斩乱呜呜风声,斩开两把迎面递来的尖刀,斩掉第三名敌人的半腔胸膛。右手如画一道大弧,抡出一记竖劈,劈翻右侧跟进的第四名豹骑军士。
兔起鹘落间,四名豹骑先锋尽伏于韩策脚边。血水从倒地的残躯中喷薄而出,汇成一滩红泊。
那名豹骑头领本以为自己足够重视那少年,也选用了最稳妥的应对方法。但他还是没想到,这个沉默扼守路口的少年,竟是如此生猛的角色
由于韩策寸风不入的手段,那两把微染寒霜的铁戟使得豹骑士卒眼中多了几分深藏的惧意,涌进的步伐下意识一缓。
“合击”两个字透着股破釜沉舟的狠劲,从面色阴沉的豹骑头领口中挤出。
最前沿的两名士兵咬着牙闻声而动。他们知道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他们平日里无数次的训练,就是为了此刻能有的一丝默契。两人齐喝一声,如第一个进攻的士兵一样高高跃起,刀锋齐指韩策头顶而落。
面对这从天而降的夹攻,韩策两手搭于肩上,两戟落于背后。双膝微曲,腰腹略沉,如紧压的弹簧般突起,原地一跃。
身体前倾,双腿后蜷,伴着带起的呼啸风声,后发先至地滑至二人身前正中。整个过程水到渠成般从容平静,从而衬得韩策脸上的冷静专注达到极致。
就着微弱的火光,韩策自背后刹那间挥洒出两弯新月,将战局照亮片刻。
刀戟相接,韩策身体借势前压。手腕翻转间,变下挥为横拉,月刃荡开刀面顺势横切而去。恃力破招,快到对方反应不及,“卟呲”两声,双戟末入对方肋间。
锋锐而沉重的戟刃倾斜着迫近二人的胸间,斩断他们的胸骨,剖开他们的脏器,抛洒他们的血肉。切肤割肉之痛刺得两名豹骑士兵面色狰狞,但他们却不吭一声,果断弃刀,双手死死抓住戟柄,牢牢锁住韩策双戟
两具残躯在大汉军人临死之际爆发的强悍意志力支撑下,将全身力量灌注于双手,身躯颤抖得反倒宛若山前枫林间飘零而下的红叶。
但落红不是无情物继两位献身锁戟之后,第三名豹骑士兵已鬼魅般跃至韩策身前,双手举过头顶的那把斩裂刀雪亮耀眼,一气呵成地斩向韩策颈间。
韩策脸上出现了一丝苦色。
马车上的郭滔想要出言提醒,但韩策还能干什么
他看着士兵胸间和双手间死扣的染血双戟,又看着腾身空中的韩策,最后看了看那把不为凡人意念所停顿的刀。他低下了头,一切都晚了
耳边却传来老大幸灾乐祸式的笑骂,“这么高啊还不得扯着蛋呐”
郭滔猛地抬头,韩策要做什么
韩策根本不关注那刀,腰间骤然发力,带动身体向后仰倒。将全身力气灌注于蜷曲的右腿上,以流星划空之势向上弹出
这一脚,对天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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