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吟并没有封住欧亚。在龙吟等人闪入墙壁时,欧亚的直觉已经告诉他,有危险。欧亚虽然数次穿越石室没有受到阻碍,但龙吟变换进出方法后,就不得不防,不然极有可能落入被动。
欧亚跟着龙吟同时出了石室,却没有简单地逃出石室就算完事。他又很快返回了异度空间中的石室,利用跟踪功能,从内部看着石室的变化。
原是明亮的石室已是漆黑一片。欧亚放慢时间,打开灯光。石室已经没有原来那般宽敞。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石室越来越小。最后,石室完全挤压住了点点二号。欧亚试着发射,想冲出石室的挤压,但点点二号已经不能动弹。点点在挤压下没有发出破碎的声音,却变毛了,长出了纵横交错的菌丝。菌丝迅速长大,布满了点点二号的内壁。点点不见了,石室不可阻挡地继续缩小。欧亚和他的同伴经历了一场梦魇。没有感觉到痛苦,骨胳断裂,血肉被挤压成一团。当石室完全融合时,程序的保护功能自动让欧亚和他的点点二号退出了异度空间。
时香和鲁少林惊叫着,从恶梦中醒来。他俩痴痴地瞪着眼睛,吓出了一头的冷汗。这种粉身碎骨的事情,欧亚经历多了。他歉疚地看着同伴,为了解石室的变化,他不得不带着他们坚持到了最后一秒钟。他相当冷静地看看表,记住了石室空间消失的时间:十九时五十九分。
直觉告诉他,这个时间很有用,以后他可以利用到这个已经消失了的石室。
这是一场特殊的战斗。是一大一小,一明一暗,力量极其悬殊的战斗。龙吟是一个难以捉摸的对手,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全军覆没。只有充分了解他,发挥自己的优势,才有可能化险为夷,逃出这场恶梦。
在龙吟给谢子云注射“城市好人”药水时,欧亚急了,不顾一切地叫出绿蝶飞进了谢子云的体内。这种药水,欧亚以前并不知道它的叫法,但它的威力欧亚尝到过。“城市好人”实际上是一种神经毒素,破坏人的逻辑思维能力,有问必答,实话实说。欧亚暂时中断了谢子云中枢神经与记忆库之间的联系,由自己来代替谢子云的回答。说的是实话,信息量不大,但对龙吟有极大的诱惑。
老奸巨滑的龙吟在高兴之余,保持着高度的警觉。他竟然闻到了绿蝶的一丝丝气息。这是什么样的嗅觉,少说也要比军犬的鼻子灵上好几倍。龙吟诈唬说看到了欧亚,要欧亚出来。这句话的本身就存在着破绽。欧亚并没有躲,也无处可躲,他就在石室里。龙吟连点点二号都没有看到,更不要说他能看见欧亚了。幸好他的视力没有嗅觉那么灵敏。
这一切并不是说没有问题了。龙吟已经怀疑欧亚来到了石室,他就不可能完全相信谢子云的话,会用其它法子继续折磨谢子云。是童豆的一句猜测,让欧亚坚定了自己的主意。
童豆察看龙吟颈窝上的小红点,已经开始发炎溃烂了。他猜测是蜘蛛咬的。欧亚在龙吟颈窝的动脉血管中被阻,射出了半针管的蜘蛛毒液。青龙不在乎。龙吟却有点受不了,颈脖子上又痛又痒,心里又急又怕,显得六神无主。
当青龙在石室里肆虐时,欧亚决定留在石室。他征求同伴们的意见,两人都同意留下来,经受新一轮的考验。青龙肆无忌惮地折腾过后,终于累了,消遁不见了。欧亚稳住点点二号,升到顶壁上,趁着毒雾还没有散尽,放出了他之前收集到的十多只小蜘蛛。小蜘蛛重获自由后,迫不及待在石室顶上四处逃散。有些吐丝逃跑,有些还来不及跑远就中毒掉到了地上。
龙吟随意地抓住一只已经死去的毒蛛,手指轻轻一辗。指肚上留下一滩恶心的东西。龙吟放近鼻子闻了闻,那股熟悉的味道又出现了。龙吟有点抓狂。怎么到处都有这种味道?
欧亚对时香笑笑,引开了龙吟对他的注意力,他的计划成功了一半。
谢子云还没有脱险。
龙吟把谢子云带出了石室,证明他还不想让谢子云死。谢子云对他还有利用价值。
欧亚已经在谢子云的体内注入了抗毒血清,城市好人对谢总再没有什么威胁。欧亚早在雪山峡谷中脱险后,他母亲张风影已对他体内的毒性做了研究,做出了解药。她害怕儿子再遭到同样攻击。
时香问:“欧亚,我们也去龙吟的医药实验室看看,不知他还将对谢总做什么实验。”
欧亚说:“谢总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龙吟现在最关心的是另一件事。他最关心今天来这里的六个人中,谁身上还带着蜘蛛。蜘蛛已搞得他心烦意乱。医药实验室并不是龙吟的秘密据点。”
时香:“我们去哪里?”
鲁少林:“这还不明白,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对鲁少林大喇喇的口气,时香有点反感,“你就知道?”
“去找我父亲呗!”鲁少林的脸上充满了自豪感。
时香张张嘴,忍住了。以前,鲁少林不屑这个父亲,从来不管不问,现在一口一个父亲,不知道多亲密似的。
欧亚说:“不,我们去毛兆龙的家。”
“毛兆龙?”
鲁少林惊奇地问:“去他家做什么?”
“救人。”
“救什么人?”
“救谢子云。”
“毛兆龙能救人?”鲁少林和时香均有点不相信。
“能不能救,我们去了就知道了。”
夜色中,点点二号很快来来到毛兆龙的家。
毛兆龙的老婆去了女儿家,就他一个人在家。他闷闷不乐地独自喝酒,已经半酣。
点点二号飞进毛兆龙的耳朵。
欧亚扯开嗓门大喊:“毛兆龙!”
欧亚连喊数声,毛兆龙毫无反应。
欧亚靠近耳膜再喊。毛兆龙觉得不舒服,晃晃头,用手指头去抠耳朵。抠了一会,毛兆龙立起身去找棉扦。
欧亚叹口气,自己声音太小了,毛兆龙听不见。而点点二号在耳朵里飞来飞去,闹得毛兆龙很不舒服。欧亚只好派出绿蝶去与毛兆龙沟通。
“毛兆龙!”
点点二号飞出耳朵,悬停在桌子对面的椅子上空。
毛兆龙转头,四处找着说话人。脸上满是惊异。
“毛叔叔,我是欧亚。我就在你对面,你看不见我。”
毛兆龙张大眼,惊慌地说:“欧亚,都说你已经死了,你别吓我好不。“
欧亚笑着说:“别听他们的,要我死,还早着呢。我现在太小了,你看不到我。我能飞到你耳朵里,你相信吗?“
毛兆龙摸一把脸,大睁着眼睛,摇着头说:“我不信!”
欧亚说:“那你注意了,我飞到你耳朵里去敲三下。”
点点二号飞回到耳朵里,轻轻地在耳膜上撞了三下。
毛兆龙惊奇地大声说:“听到了,听到了,我听到了!”
欧亚说:“那好,你不要再用手指来抠,用棉扦来掏我好吗?”
“好好好!”毛兆龙连连点头,“欧亚,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家里人还好吗?”
毛兆龙怔了半晌才说:“守义不知去哪里了,死活没有个音信。”
欧亚说:“现在不出来好,被龙吟抓住了,不死也要脱三层皮。”
“你见过他吗?”
“我也才脱险不久,会找到他的。请你放心!”
毛兆龙说:“有你在,我就放心了。我能帮你做点什么吗?”
欧亚说:“你说说守义,他是怎么不见的?”
“就你们被抓走的同一天。我记得是在五月九日,吃晚饭时他没有回来,到处找他没有找到。到半夜里我也被抓进去了。”
“是不是被龙吟秘密抓走了?”
“没有。第二天童豆拷问我,要我说出儿子的下落。”
“守义一直没有消息吗?”
“没有。”
“这也许是个好事,说明他还没有出事。你估计他会躲在哪里?”
毛兆龙沉吟了一会,说:“他能去的地方我都找过了。”
欧亚问:“桂耀廷家你去找过没有?”
毛兆龙语气突然生硬地问道:“你到底是谁?”
“你听不出来吗,我是欧亚呀!”
“光听声音没有用,会模仿说话的多着呢!你就不能出来和我面对面说话吗?”
“我已经在和你面对面说话,而且没有隐形。”
“但我看不到你!”
欧亚想了想,问:“你有放大镜吗?”
“我有老花镜。”
“好,你把桌子上的东西收开,把桌子擦干净,不要有丝毫灰尘。”
毛兆龙按照欧亚的要求,把桌子擦得干干净净,纤毫不染。老漆的八仙桌面上泛着幽幽的红光。
点点二号飞到桌子的中央。欧亚问:“你能看到我吗?”
毛兆龙戴上老花镜,眼睛几乎凑到桌子上了,仍是看不清桌子上有什么。
欧亚说:“你把室内的灯光全关了吧。”
不一会室内的灯光全熄了,毛兆龙摸索着走到桌子跟前。
欧亚说:“我现在亮三次灯,你再找找看。”
欧亚把点点上的灯光全部开关了三次。
在漆黑的环境里,毛兆龙终于看到了微弱的一点亮光。
“我看到了!”毛兆龙激动地大声说:“这真是你吗?”
“是啊。”
“就你一个?”
“还有鲁少林和时香!”
“他们怎么不说话?”
“他们的声音太小,你听不见!”
“把你们变得这么小,是龙吟害的吗?”
“也可以这么说,但他还不知道!”
欧亚不厌其烦地向毛兆龙展示自己,这份细心和真诚,终于打消了毛兆龙的疑虑。
“欧亚,你问吧,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