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确实是花魁之姿,不但身材好,脸蛋长得也好,只是略施粉黛,便比妆容精致的沈秋月要美上许多。而且心里明亮着,知道即便是有肖墨的宠爱,这个时候也只有傻子才会梗着脖子往上冲,装柔弱才是上策,顶风抗雨的事情,还是留给男人做吧。
“你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这肖府的女主人,怕是要改名换姓了。”美妇人一副自己人的口气道:“星月,这是怎么回事,前日回门的时候,我见你和肖少爷感情很好,肖少爷也是个重情重义的男子。怎么这才不过两日,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二夫人指的,是相公将初雪姑娘接到府里的事情吗?”沈星月微微一笑:“二夫人和秋月来我这里,就是为了这事情吗?”
“可不是。”沈秋月道:“早上我们听人说了这事情,还不太相信。娘特意又叫人仔细打探了一番,这才相信是真的。就急忙赶来了,爹说这是后宅的事情,他也不好说,还是娘出头比较好。”
“这有什么好出头的。”沈星月将初雪扶起来,还替她拂了拂衣摆上沾着的土:“哪个大户人家没有三妻四妾,这事情,相公是知会过我的,我知道,也同意了。”
“你同意了?”薛如意很是意外,盯着沈星月看了半响,想从她脸上看见勉强和不愿意来,却只看见满脸笑容,好像站在她面前的不是和自己争宠的小妾,而是正经的姐妹一般。
“这有什么奇怪。”沈星月道:“一个青楼女子进门,又不会威胁我的地位,说的难听些,不过是多了个丫头罢了,有什么好在意的。”
“可你不是一贯最看不惯三妻四妾的男人么?”薛如意道:“还说过,不求大富大贵,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成亲了,自然不一样了。”沈星月淡淡道:“所谓男怕如错行,女怕嫁错郎,自来成亲都是女人第二次投胎,和做姑娘时大不相同,有什么奇怪。现在,我觉得嫁给富贵人家挺好,虽然现在我只是少奶奶,看起来做不得什么主,但肖家只有相公一个独子,假以时日,自然是我当家做主。”
外面的事情,当然是肖墨说了算,可是内宅的决策,肖墨的权利不会有沈星月大。要是管的多了,甚至会被人笑话。
但显然这话薛如意是不会信的,她还是盯着沈星月,半响,道:“我不信一个人出嫁前和出嫁后,会有如此大的差别,除非,不是一个人。”
原来这才是薛如意这一趟的目的,显然是在沈秋月那里听说了自己死而复生的异样,因此想来查探一下虚实,看起来,是对肖家少奶奶的位置还不死心,想要折腾一番呢。
面对薛如意的试探,沈星月勾起唇角,放低声音道:“或许吧,但我若是你,就绝不会追究这个问题。因为追究的深了,就难免有人会问,既然是两个人,那原来的沈大小姐,去哪里了?她去哪里了呢,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不是么。”
说吧,沈星月冷下一张脸,对视上薛如意审视的目光。
自己出现的确实不光彩,但再怎么样,却是清清白白,顶多捡了个便宜罢了,总没有做杀人放火的事情。
不过这一看,倒是看出点端倪。沈星月看看薛如意,又再看看沈秋月,沈秋月再怎么少年老成,也该有十五六了。薛如意生的再早,三十多也该有了,可刚才还不觉得,如今盯着细看,那张脸,怎么也不是个三十岁中年女子的脸,连一点细纹也没有,她和沈秋月的差别,也就是打扮上的不同罢了。
沈星月忍不住伸手在薛如意的脸上摸了一把,叫薛如意吓了一大跳往后一躲,怒道:“放肆,你干什么?”
沈星月不由得一笑:“以前我没注意,如今才发现,二夫人保养的可真好。三十来岁的人了,这皮肤比小姑娘还嫩,一点儿皱纹也没有,若是换身衣服,叫人看来,还以为你和秋月是姐妹俩呢?”
这话说的薛如意明显有些不自在,外强中干的厉声道:“沈星月,即便我不是你亲生母亲,我也是你长辈,你对我说话,是不是该尊敬些。”
“不过是有什么说什么罢了,二夫人发那么大的火做什么?”沈月转头看了看站在一边楚楚可怜的初雪:“说起来,二夫人和这位初雪姑娘长得还有几分相似呢,秋月,你看看,是这么回事吗?”
沈星月眯了眯眼,看见初雪身后甩着一条雪白的长尾巴,果然是白的没有一丝杂质,白的像是初雪一般。
狐狸可算是所有修炼的精灵中,最善于魅惑的一族了,难怪薛如意能在沈家得宠十余年。
狐狸即便是可以化作人形混迹人间,可以和凡人成婚,但却也不可能生下一个凡人的孩子,这沈秋月,要么和薛如意一般也是妖魅。要么,就是薛如意为了掩饰身份,用旁的手段弄来的孩子,跟她自己并无关系。而看看沈秋月的脸,十有**是后者。
沈秋月自然不会觉得自己的娘亲和一个青楼女子有什么相似,但是被沈星月这么一说,也忍不住的看了看,这一看,别说,面色不由的有些扭曲,还真有点相似的感觉,说不出来是眼耳口鼻哪里一样,可那气质,乍一看,真有几份相似,不由的低下头来。
如果说开始的嗜好,薛如意还只是有些怀疑的话,这会儿就彻底的明白事情不对了,本来就白的脸,不由得又白了几分。
沈星月看出了她的身份,可却完全不将她放在眼里,可见绝非善类。这世上,自古人上有人,天外有天,何况她并不是什么法力高强的妖,不过是一个小小狐狸精,擅长魅惑之术,但凡是遇到了厉害些的角色,都很难脱身。
薛如意此时,心中一惊有些后悔了,可能是这些年在沈府过的太顺风顺水,所以不再是当年的小心翼翼,而是有些张狂了。
这么一想,薛如意便坐不住了,当下起身道:“不知道你在胡言乱语什么,不过我是好心好意前来,既然你不领情,那也就罢了。反正你不是我亲生,跑这一趟,我已是仁至义尽,心安理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