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的青白色袄裙,因在养伤期间,并没有梳髻,乌瀑般的长发只用一根青色的发带挽在一旁。脸色苍白,双腿因疼痛微微有些发颤。
“奴婢跪着吧。”
她突然这样说了一句。宋简还不及回应,她又续道:“奴婢……站不住。爷说话,奴婢跪着听。”
宋简能说什么呢?他往旁边看了看,随手将榻上的一个软垫扔到她面前的地上。
“跪吧。”
她低头看了一眼那个软垫,屈膝跪下去,却没有跪在那张软垫上。
“奴婢,不配爷的好。”
宋简一怔。
她温顺地跪在他的面前,双手撑着地,勉强维持着身子的平衡。他知道她很疼,这种疼他也曾经历过,伤后七八天,痂刚刚结好,淤血未散。行动的狼狈勾牵内心的屈辱,有多要命,他都明白。
“你后悔吗?”
纪姜没有抬头,“爷指什么?后悔当年伪造证据,害了您一家。还是后悔,来到青州自取其辱。”
“两个都说”
“前者……”
她闭上眼睛,“临川公主纪姜……不属于宋家儿郎,公主,只属于大齐的江山和百姓。至于后者……”
她抬抬起头,睁开眼睛,“至于后者……爷,我将竭我所有,但求能偿还宋家一分一毫。”
宋简凝着她的那一双眼睛。
她有这个天下最坦然的一双眼眸,她是公主,大齐唯一的公主,想什么,要什么,都不必藏于心中。从前在公主府中,她就一直是这样的眼神,但有yu求,皆坦坦dàngdàng的流露于眼中。除了宋简,她没有必要骗任何一个人。
“你不觉得晚了吗?啊?临川。”
临川地双手轻轻握住,“我知道晚了。可除了来面对你,接受你的处置,我没有什么可以做的。”
说着,她顿了顿,“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宋简吐出一口气,顶直了腰脊。
“哪一句?”
“你恨我就好,你恨我,我们就会再见。”
宋简笑出声来,他赤脚踩在地龙上,走到她面前,弯腰一把掐起她的下巴。
“临川,你可真聪明,你是算准了,宋简下不了手杀你,是吗?”
纪姜被迫仰起头,宋简的鼻息直扑她面,温暖的房室中,他的话声虽伶俐,可那张脸的轮廓却是柔和的。
“我知道,你不是下不了手,你是不想这样便宜了我。”
呵,贴心至此啊,她竟然还会帮自己找台阶来下。
宋简的手一点一点捏紧,指甲几乎抠进她的下颚的肉中,她因疼痛浑身乱战,屋中的暖光透过她单薄的衣衫,隐隐约约地透出玲珑的身段。那曾是多么令他销魂痛快的一身皮肉。如今她像献祭一样地捧来他面前,似乎仍能点起旧年的情热。
宋简懊恼,他一把将甩开她,纪姜身子失去平衡,重重地往一旁跌去。
伤口牵拉,她一个没有忍住,疼出声来,却赶忙抑住。
宋简走回榻旁坐下,“对,临川,我是不想就这样便宜了你。为此,我甚至可以与你定约,你一日为奴,我一日为臣。我要让你的大齐看看,他们的公主,是如何低贱,如何下场惨烈。”
纪姜垂下眼眸,这一时,她没有说话。
她的内心尚算强大,但宋简口中诛心得话还是会伤到她。没有人不可求温存,不在混乱的世道,飘零的身世里寻找一只温柔的手,哪怕知道他不会给,还是会有荒唐的yu求。
“你能放过,我的母后和弟弟吗?”
宋简冷冷地望着他,“我也对你说过同样的话,你能放过我的父亲,还有我们宋家一族吗?你当时回答我的是什么,你还记得吗?公主殿下。”
他直起腰,声音压地很低“你说,你没得选,你说,你先为大齐公主,后为宋简之妻。”
她不在说话了,仰起头,拼命将眼中的泪水忍回去。
宋简,似乎从来没有看到过她流泪的样子。
“你让我放过他们,他们又何曾会放过我,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当年,你在你父皇面前为我求得xing命的时候,你就应该想过,因果轮回,会有这么一天摆在你面前!我可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