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碧儿己非昔日的碧儿,由于她夫妇二人品性纯良,深得内众位长老喜欢,年轻一辈中最受栽培,因此中大小事物慢慢转由她二人处理,几年下来碧儿用心不辍,到得今日也算是个经理长才。而董长风一心练剑,既见内子能将诸事料理周全,也便不再多理会。两人相处倒也琴瑟和谐。
碧儿摸了摸叶冬的头,将之抱在怀里,到得自家内院中,整理出一个小房间,铺上被褥,道:“冬儿,以后你就住在这里,有事情就叫姑姑。”
叶冬瞪着大眼睛点了点头。
“娘”一个小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转瞬间,一个与叶冬年纪相信的小胖子冲了进来,好奇地问道:“娘,我们家里来客人了吗”
“嗯。”碧儿笑道:“是冬儿弟弟,你以后要好好保护弟弟。”
“没问题”小胖子不假思索地道:“我叫董长寿,人家都叫我董小胖。今年五岁。”
“董长寿呃”叶冬想了想道:“我还是叫你董小胖吧,我叫叶冬,也是五岁。”
董长寿这个名字以董长风的“见识水平”是万万取不出来的,故而是碧儿执意取的,思及先父太过短寿由感而发。起初董长风表示不同意,觉得一个小孩子叫长寿实在怪怪的。碧儿说等以后老了就不觉得怪了,董长风略加思索觉得也对。
“冬儿弟弟,第一次见面,我送你一件礼物。”董小胖从自己腰间布袋中取出一把最心爱的弹弓,然后再取出一把小石子递给叶冬。
碧儿嘿嘿一笑,道:“冬儿弟弟是不会喜欢你这种小孩子玩的东西的。”
叶冬接了过来,摸了摸脑袋。
“我教你,这个东西可好玩了”董小胖拿起弹弓,装上小石子,对准窗户,“噗”一声,只见窗户纸上一个亮堂堂的大洞,道:“你试试”
“又乱弹”碧儿笑着轻拍了下董小胖的后脑勺,她对这个儿子颇为溺爱,凡事由他,因此董小胖想吃就吃想玩就玩,五岁就成了这番模样。
叶冬也取过弹弓,对着窗户纸上的那个洞,轻轻一弹,只见那小石子“嗖”一声飞了出去,也是小孩子心性,心中甚是欢喜,也从腰间储物袋中取出一件物事。
这只储物袋是叶秋临走前留给他的,不需要真元就可以打开,储存了叶秋所有物件。此时被叶冬取出来的是一把金弓,这把金弓本是箭帝之物,足有他两人多高,比成年男子还高出几分,金光璀璨,颇为耀眼。随着叶冬心念一动,那金弓渐次缩小,不过数息间便只有叶冬一腿多高,握在小手中刚好合适,“我也送你一个礼物。”
董小胖开心地取过金弓,入手虽沉,却刚好能提。
错开弓步,右手一挽,用尽全身力气那金弓却纹丝不动,董小胖顿时像泻了气的球,道:“这个弓好看是好看,就是不好玩,还是还给你吧。”
叶冬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地道:“我也觉得不好玩,小胖哥哥你就勉强收下吧,背在身上也挺好看的。”
董小胖依言将金弓负在背上,果然觉得霸气非凡,寻思着弹弓虽好但不能背起让别人看到,道:“行,既然是弟弟送的,哥哥就勉强收下了。”
“嗯。”两个小孩子开心地双掌一击。
碧儿回到自己房中,见董长风端坐着喝茶,问道:“风哥,冬儿这个孩子,让他一个人住一个房间合适吗”
董长风道:“放心吧,我们家长寿不也是打小一个人住孩子还是独立些好。”
碧儿又道:“他身份如此特殊,想来皇室不会喜欢他,以后该如何安置”
董长风想了想道:“我了解清妹的性格,就与中其他孩子一样吧,该学什么学什么,我想清妹不会怨我们的。”
“但愿如此便好。”碧儿心内总有一丝不安,不知为何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对了,风哥,最近池中那两只白玄龟一直没有产蛋,似乎褪皮了。”
“褪皮”董长风一愣,这事着实让他一惊,对他来说这两只白玄龟实在太重要了,每日一颗蛋便能在炼器师公会中卖出一个高价,这份收入一直维持着他修炼上的支出。当年碧儿嫁入剑神虽然没有什么嫁妆,但带来的这两只乌龟比什么宝器都要值钱。
“似是长大了一圈。”碧儿补充道。
“原来如此。”董长风不禁嘘了口气。
待董小胖和碧儿离开后,叶冬环视了一圈这个小房间,有一床一桌一柜两凳,虽然有些陌生感,但他很快就适应了。如今父亲己经离开,何处安家都是一样,当下整理了下蓝色条纹的被子,细细叠好,将垫背铺平,掸掉些丝绒毛屑。再将桌椅移到床边,放平,擦净,然后沏了一壶茶。抬眼望去,只见窗沿上有一盆不知明的多肉绿植,似是缺水少了分生气,当下取了些水,细细浇了一遍。
一切做好,叶冬和衣沉沉睡去。
这一觉初时还算愉快,不久便噩梦袭来,梦中父亲走后再也没有回来,所有人都说父亲已经死了。
叶冬“嗖”得一声坐了起来,摸着满头的大汗,自我安慰道:“还好只是一个梦。”他抖了抖袖子,一个毛绒绒的小球从袖里滚了出来。
“哎哟爷我还没睡醒呢”古阿很不情愿地睁开绿幽幽的小眼,斜瞥了叶冬一眼。
叶冬不与它一般见识,问道:“古阿,你知道我父亲去哪了吗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古阿翻了翻眼皮,道:“我还想知道我父亲去哪了呢。”
“呃,你怎么每天都睡觉”叶冬问道。
“因为睡觉长寿。”古阿像看白痴一样看了叶冬一眼。
“就不能少睡点吗”叶冬问道。
“可以倒是可以,不过”古阿突然小眼一亮,道:“咦,这里竟然还有灵草劣是劣了些,不过也将就了。”
只看见古阿身体急剧缩小,“嗖”的一声像变一只跳蚤般弹入了窗口的那棵不知明的多肉绿植中,定睛看去有一道极细的幽光缭绕其上。
“这”如此莫明其妙的一出着实让叶冬难以理解。
第二日清晨,碧儿便早早的带着叶冬和董小胖到董家书院。剑神对晚辈的教导有自己的一套,一般十岁以下都是学文,十岁以后方能学剑。因为许多剑理都需要对剑术典籍的理解,这是剑神数千年来总结的道理。
董小胖颇为得意,背着叶冬送的金弓一路招摇过市,见面就说这是我弟弟叶冬送的。所以甫一到书院,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叶冬是谁。
书院的孩子都不大,但教书的先生却是一老头,看着董小胖得瑟的模样只当没有看见。
老头也姓董,是族中辈份较老的本家,壮年时不喜练剑只爱读书,多少有几分书痴模样,朗声道:“今天我们说一说为何要学文。自古书生手无缚鸡之力,那么学文有什么用呢”
“是啊,有劳什子用呢”董小胖闭上一只眼,一只脚踩凳上,一只脚踏在桌上,手握弓弹瞄着窗外的小鸟。
董老先生摇头一阵叹息,道:“文是人与人之间沟通的最重要的方法之一,能跨越古今,能横亘万里,这是任何宝器所无法达到的。”
“瞎扯。”董小胖不屑地道:“我的弹弓要是做好了,照样能弹一万里”
“董长寿”董老先生终于是生气了,吹起的胡子比头发还高。
“好了,好了,您说您的,爷我外面弹去。”董小胖跳下桌子一溜烟往门外跑。
董长寿气得摔书本,“长风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儿子”
“我觉得你说的有些道理。”叶冬思索了一会儿道:“但是我好像听不懂”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孺子可教也。”董老先生续道:“这句话的意思是通过文字,今人能通过书籍看到古人想说什么话,南边的人也可以通过书籍知道北边的人在想什么。后人渐渐能不断总结前人经验,亦复让后人知道。”
“我明白了。”叶冬才五岁,他还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甚至于连活了十万年的叶秋也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董老先生看叶冬好学很是喜欢,便赠了一本最基础的道德初学,此书短小精炼,区区几千字便涵盖了古今许多为人处事的故事,是商国最通俗的读物。
董老先生知道对于叶冬来说,他连字都还认不全,这本道德初学还没有读懂的必要,只需要背得滚瓜烂熟就行,以后可以慢慢学习。
叶冬翻开扉页,确实是几个让他看不明白的大字,正望书兴叹之际,只觉眼睛上方一闪,数百篇文章现在眼前,让叶冬一片迷茫。
此后数日,叶冬努力背全了道德初学这本书,然后让董老先生一字一字的拆解,只用了小半个月的时间,他己经能背诵整本书,并知道每个字的意思,这让老先生颇为赞赏。
到第十六天的时候,叶冬开始知道眼角上方数百篇文章是什么意思,原来都是对道德初学的注解。叶冬一篇篇看过去,有些其趣盎然,有些味同嚼蜡。
此后几日,叶冬对董老先生的提问尽然能对答如流,诸多见解如山涧涌泉,喷流不止,有时甚至让老先生都觉得醍醐灌顶。
“真乃神童也”董老先生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