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运捉弄苦命男,
回想以往心内酸。
人生诸事无定数,
今世佳音在那边。
郭凤兰这些年一直过着因病致贫的日子。房子是八十年代盖的,现在已是外边下雨屋里也下。但是一年当中下雨的时间总比不下雨的时间少。因此房子的事根本没想过。现在所想的,就是这个青春时恋过爱的晚老伴,身体硬朗,别出闪失。种几亩口粮田,卖了粮食闹点零花钱。吃药治病的钱多数是女儿承担了。没成想事情有了转机,县民政给拨了三万元钱,翻盖了房子。搬进新房的那一天,因身子不便,要是身板好,非得给政府工作人员磕个头不可。前几天传来消息,说是实行医疗保险了。但是却没来她家收保险费,后来一打听才知道,这钱政府替她们交了。从这以后,吃药就可以报销一半了。这样也可以减轻女儿的负担了。这两年来多亏了这个年轻时代的心上人照顾,要不然不知怎么拖累女儿呢。想起这个王玉山总有一种对不住他的感觉。可这个人却不计较。并且还开玩笑的说:就跟你在一起过一天就知足了。真是的,纯粹是个傻瓜。越想越多,越想越不是滋味。要是不闹病多好,这该死的病,老了老了还拖累了他。不知哪一天病严重了,到那边去了,把他扔下可咋办?正是这郭凤兰胡思乱想之时,忽听王玉山从外边进院来,但没进屋,去牵牲口把车套上。然后才进屋。笑着和郭凤兰说:“我拉你去村委会照相。”郭凤兰白了一眼王玉山说:“没正出,都瘫了,还照啥像。你拿我当小孩子吧?”王玉山一本正经的说:“是真的,照相是为了填表,或明年或后年给养老保险。”这个郭凤兰还是没听明白:“啥是养老保险?”这个王玉山没再解释,反正三天两头就往车上抱,习惯了。上前抱起来就放在车上。要说这个王玉山也六十多岁了,哪有那大劲,抱上抱下的,只因这郭凤兰病体日久,瘦弱了。这个郭凤兰被王玉山拉着稀里糊涂的去了村委会。
光阴似箭,转眼就春节了。这些天王玉山虽然从表面上和以前一样,但心里却好像有八百斤的石头块压着。叫人动不了身。这几天失眠了。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往事一幕一幕展现在面前。初恋时的景像重现。不知什么原因,恋人不知不觉的和别的男人结了婚。心里沮丧了半年,父母又托人介绍几个,都不中意,不是不中意,是心里有郭凤兰。本来还有机会,可弟弟已到了结婚年龄,父母含着眼泪办了隔着锅台上炕的事。后来又有人给介绍几个,可一个比一个档次低。咳……不想这些了,想想现在吧。郭凤兰的病一天比一天重,一旦她走了我咋办?在这里,这里没有血缘关系。回家倒可以,家里有侄儿,常言说:侄子门前站,不怕老来没有饭。可村里人一定会笑谈,一是笑谈我被恋人抛弃了,老来还照顾抛弃我的恋人。二是笑谈我的命运,我的命运咋就这样?越思越想……不知不觉的眼泪流了下来,越流越多。把枕头都湿透了半边。可强忍心痛,不能吱声。
郭凤兰这几天一天不如一天。先是睡了一会,醒来想和王玉山说说话。可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虽然腿不好使,可一个胳膊是灵活的。伸手去搂王玉山的头。这一下正碰到流泪的眼睛和湿透了的枕头。郭凤兰的心立时象撒了胡椒粉,不知是啥滋味。郭凤兰已知王玉山此时的心情了。他不是为自己的病情落泪,因为我的病他已尽力了。他是为他以往的事和以后的事落泪。这事不能劝说,因事情在自己身上。如劝说,他就会哭出声来。就这样,一个伤心的落泪,一个责怪自己。一会;两会;一直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