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背影上来看,玉颜缺的目光首先是看到了那个锦衣华服,非常耀眼吸睛的凤冠,而后才看见旁边一抹清瘦的白衣背影,玉颜缺心中比较一下,还是觉得这个穿白衣服的人更顺眼,
“娘,”
等等欢快的喊了一声,那些人一愣,目光纷纷朝着这边看过来,
玉颜缺气得吐血,低声质问道:“你突然喊什么啊,要是不是你娘,咱们今天就得埋在这里了,”
“切,叔叔你真笨,瞧瞧我和我娘的衣服,咱们都是白色的,亲子装,懂不懂,”
“,,,,,,”
我还是白色的呢,你怎么不说我是你爹,
“什么人,”
那群士兵冲过来,把躲藏在树后面的玉颜缺和等等围起来,等等委屈,朝前面的人挥手,喊道:“娘,我是等等啊,”
前面的人回头,清澈的眸子先是一震,随后匆匆走过来,惊问道:“等等,你怎么在这里,你、你怎么来的源京,”
等等指了指背对她的玉颜缺,说:“是这个叔叔送我来的,他有一只鹤顶红,嗖的一下就把我带到源京来了,”
水青月眨眼,盯着眼前人的背影,心脏蓦地漏掉一拍,
鹤顶红,
她没说话,一颗死寂的心忽然剧烈的跳动起来了,三年前读完那封信的夜晚,她就生下了等等,那时一群暗卫围在外面恨不得冲进来替水青月承了这种痛苦,个个望天望地,喊着阿弥陀佛,终于等来了东迷笛和玄影,最后东迷笛将等等接生出来,水青月的忘病也好了,那种悲痛,早就在生等等的时候被带走了,
她没有心思多想其他,只想好好当等等的母亲,当公子玉的妻子,虽然,他已经不在身边,
每一年水青月都会和溪湘一起来皇陵祭拜,澹台神候、月南倾、凤孤、公子玉、世无双,,,,,,那些曾经鲜活的活在记忆中的人,如今却变成了一座座冰冷的石碑,
水青月缓缓走到玉颜缺面前,本足够镇定的眸子,却在看到玉颜缺的模样之后,彻底崩盘,
“那个、这位等等的娘,我也是顺路,呵呵,你不用谢我,让我离开就行了,”
玉颜缺放下等等,等等跑到水青月身边,牵住她的手,摇晃着说道:“娘,你怎么看见等等一点都不激动啊,你一直盯着这个叔叔看干嘛,”
玉颜缺被水青月这么看着,他有点不好意思啊,虽然自己真的长得很好看,但这样被一个孩子的母亲看着,实在是,感觉怪怪的,
“呃,,,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啊,”
玉颜缺转身,又撞见身后的溪湘,溪湘尖叫一声,喊道:“青、青月姐姐,这模样,不是你夫君吗,”
“,,,,,,”
玉颜缺脑袋有点儿晕,
“那个,你们可能认错人了,我真的还有急事,先走了,再见再见,”
玉颜缺慌慌忙忙逃跑,水青月杵在原地,像是被白无常勾走了魂魄一样,等等疑惑,溪湘也疑惑,她推了推水青月,唤道:“青月姐姐,你干嘛啊,失魂落魄的,那个人是谁,公子玉不是死了吗,怎么、又、又出现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是不是易容术啊,溪湘猜测,这个人一定是照着公子玉的模样来易的,
“娘,”
等等又喊了一声,水青月这才回神,她错愕问道:“啊,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娘看见我怎么一点都不惊喜,你儿子多厉害啊,一个人都能来这么远的地方找到你,”
水青月没回答,只是问道:“等等,刚才那个人,你是怎么认识的,他叫什么,”
等等不理解水青月干嘛这么惊讶,老实说道:“等等在淮北城问路问到的,对了娘,他的名字还跟爹一样呢,也叫玉颜缺,”
水青月身形晃了晃,溪湘赶忙拉住她,说道:“青月姐姐,我让人去把他抓回来好好审问审问,你别多想,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
“他都走那么远了,你找得到吗,”
等等抬头,盯着溪湘,心想她脑袋上顶着那么大、金灿灿的东西,不重吗,
水青月当即喝道:“等等,不得无礼,这是太后娘娘,”
“什么太后娘娘啊,”
溪湘笑了笑,对等等说:“原来你就是青月姐姐的儿子,我叫溪湘,小溪的溪,湘绣的湘,”
等等摇头晃脑,说:“太后娘娘,就是皇上的娘吗,”
“对啊,我儿子比你小几个月,等等,想不想去皇宫里玩啊,”
“想,”
等等毫不迟疑的答应了溪湘的提议,水青月当口拒绝,等等跺脚,还搬出了一大堆道理,什么男孩子要多走多看,见多识广,皇宫是全天下最好的地方,他去看看,也不枉此次来源京了,
溪湘被逗得哈哈大笑,直说等等能说会道,
水青月无奈,点了点等等的头,说:“他就是嘴皮子功夫好,也不知道谁教的,一点都不谦虚,长大了以后可怎么办啊,”
“青月姐姐,比起我那个看天都能看一下午的儿子,你们等等有趣得很呐,”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水青月就被溪湘带进了皇宫,
萧瑟的风刮在背后,溪湘潋滟的笑容中,划过一抹孤寂,幽深的瞳孔中,映着那一座帝王陵,
她才刚刚学会去爱,去喜欢,
而那个人,却已经不在了,
溪湘记得那个忽然电闪雷鸣的深夜,大雨倾盆,像是决堤的河水般冲下来,上官逐将奄奄一息的月南倾带回来,太医全都到了月南倾的寝殿,
他们的额头上的雨水和汗珠混在一起,溪湘那时已经怀孕一月,她冲进寝殿,便见到月南倾的身上,鲜血直流,如同外面的的雨一样,
她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第一次害怕失去月南倾,
太医全都束手无策,摇着头对上官逐说些什么陛下伤势太重,心脉已毁,血已流干,,,,,,
溪湘恍恍惚惚的跪在月南倾身边,看着他睁开那一双被鲜血浸染的眼睛,她哽咽,唤了一声,“陛下,你起来吧,你的身体那么好,你曾经受过无数的伤,你不会死的,对不对,你是天子,一国之君,你怎么可以就这样死了呢,”
月南倾只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只一眼,
连一个字都没有说,
就没了气息,,,,,,
上官逐在旁边,一双虎目似要瞪出来般,他挥起带血的大刀就搁在宋太医的脖子上,怒道:“今日你们若不救活陛下,我就砍了你们的脑袋全部给陛下陪葬,”
一众太医吓得连忙下跪,请上官逐和溪湘节哀,
溪湘伸手,抚平他蹙起的眉心,轻轻说道:“陛下,好好睡吧,”
你这一生,累得太多,
这样,也许,是一种解脱呢,
四面八方传来的哭声将溪湘淹没,她浑浑噩噩的在月南倾身边跪了许久,上官逐流下了男儿泪,看着溪湘的目光,悲痛,又怜悯,
溪湘抓着他的手,笑道:“哥哥,这一定是梦吧,”
“湘儿,,,”
上官逐喉中梗涩,无法说出一个字,
溪湘泪眼婆娑,“嗯,这一定是梦,”
她闭眼,沉沉的昏了去,
再醒来,她已经站在了记忆中的淮北王府,那一株梨树下面,她还是个小女孩儿,第一次被上官逐带到王府,她穿着不起眼的裙子,盯着走廊尽头的沉稳男子,
剑眉星目,俊朗不凡,
似察觉到有人看着他,他回头,一抹笑容如同三月春风,缠绕在溪湘年少的心底,
她也跟着笑了笑,然后醒了,
宫中挂着白绫,溪湘一身缟素,她才明白,原来,那才是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