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书包网辣文 > 科幻小说 > 奇术之王 > 正文 第384章 寿缠南山之相(3)
    或者,“核”也可以看成是一个城市中唯一的净土,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甚至已经脱离了时间的侵扰,以永恒不变的状态存在。

    只要静官小舞进入“核”,自然能够长生不死,符合她掌纹中的“寿缠南山”之相。

    “找到那地方,也许能从日本人枪口下拯救更多有价值的人才。”我想。

    夏清离开很久之后,外面响起了脚步声。

    我侧耳谛听,应该是张全中回来了。

    果然,过了十几秒钟,他一步踏进来。

    夏清的供述打破了张全中与静官小舞之间的情感伪装,让我看到了苍白的真相。世上没有永恒的爱情,只有永恒的利益。所以,再见到张全中,我眼中的他已经不是尽善尽美的“大丈夫”,而是一个在利益夹缝中艰难生存的“小男人”。

    “小官呢没有陪你说话”不见静官小舞,张全中有些诧异。

    “她去烧水了,再沏新茶。”我说。

    张全中“哦”了一声,表情十分复杂。

    “都安排过了”我问。

    他点点头:“是啊,万事俱备,就等明日正午一击了。”

    我注意到,他的脸颊上有两个硕大的酒窝。每当他无意识地抿嘴时,酒窝就清晰出现。

    “抿嘴”这个动作是潜意识中“深思、纠结”情绪的表现,从这种微表情里,我能判断出,张全中心里藏着太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缓缓落座,端起凉茶,猛喝了一大口。

    我没有开口,让室内僵硬沉默的空气继续向他施加无形的压力。

    言多必失当他为了打破沉默而开口时,也许就会露出某种破绽。

    “夏先生,我想此时此刻,你、我、小官都看得清未来,这未来包括济南的、国家的、世界的、全人类的。哦,这个我跟大多数人不同,其实并不担心国家灭亡,而是把目光聚焦于亚洲、全球,从更高的位置俯瞰众生。一个国家取代另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吞并另一个民族这不可怕,只是自然选择的结果。如果我能掌控来自大自然的力量,可以任意增减某种人的数量,将大地变为自己的沙盘,将山河变为自己的画纸做到那样,才不枉一生的抱负与情怀吧”他说。

    这是彻头彻尾的野心家的言论,不在乎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却在意全人类、全地球,自然是想以一己之力统治全球,成为星球的主人。

    二战时期,轴心国之主全都有这样的想法,在全球展开“跑马圈地”式的战争模式,将战线由几百里拉到几千里,兵力稀释到极点。最终,这些野心家都死于“人心不足蛇吞象”,在各个战场中都被击溃,终于铩羽而亡。

    “张先生,我钦佩你的远见与梦想,但任何人都不应该好高骛远。任何成功者都遵循大处着眼、小处着手的原则,现在大家应该考虑的是鸿门宴,而不是其它。”我说。

    “我已经准备好了。”张全中猛地挥手。

    我不便再说,只好微笑表示赞同。

    夜深了,外面天上,圆月更近更亮,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银盘。

    此刻,如果站到老城的城楼去,就会无限接近圆月,也一定会心旷神怡,宠辱偕忘。

    静官小舞走出来,捧着一件灰色的大衣,略带歉意地告诉我:“这边已经没有薄被和薄毯,这大衣可以御寒,请将就着用。”

    她话里有话,我不动声色地接过大衣,目光在她脸上一扫。她的眼睛连眨了几下,对我做出进一步的暗示。

    大衣沉甸甸的,很明显已经超重。

    张全中没有多说,与静官小舞一起由小门退出去。

    我在长椅上躺下,手悄悄伸入大衣的口袋,立刻摸到了两把“掌心雷”手枪。在第三个口袋里,我还找到了一盒子弹。

    鸿门宴是“刺杀”之宴,而“掌心雷”则是最恰当的近距离杀人工具,他们将工具交给我,难道是我要去做“鸿门宴”的主角吗

    我有些惊诧,立刻想到了“嫁祸”二字。

    “我来做这件事,一切罪名都落在我头上,在本城再无立足之地静官小舞这样安排,到底是何居心张全中说一切已经安排好了,是指这种嫁祸吗还是另外安排了枪手,与静官小舞做了两手准备”我急速地思考着,掌中的枪像烧红了的烙铁,越来越烫手。

    刺杀日寇是每一个爱国者义不容辞的责任,也是年轻人生命中至高无上的荣耀。如果没有圈套、诡计的话,我愿意接下这任务,但张全中、静官小舞究竟是怎样想的

    我不能盲目奉献出自己的热情,做别人陷阱中的诱饵。

    外面起风了,湖水拍岸声越来越响亮。更远处,偶尔响起警笛声、射击声、奔跑声,可见夜幕之下的大城也根本不得安宁。

    作为中原大城,济南在唐、宋时代也有过“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和谐社会阶段,李唐、赵宋治下,百姓安居乐业,作奸犯科之徒根本没有兴风作浪的机会。现在则不然,驻军高压之下,百姓敢怒不敢言,这股怒火像深埋在地底的熔,一旦有机会就要喷溅出来,烧它个火光冲天。

    就像明日的鸿门宴,赴宴者不足十人,血流不足十步,却能让大城的形势大大地变了模样。

    我辗转反侧睡不着,索性披着大衣起来,开启门扉,轻轻走出去。

    月华如水,轻覆一切,让大明湖北岸的树木与建筑物都披上了曼妙的银装。

    我走向湖边,抚摸着青石栏杆上的兽头,不禁怔忡起来。

    所有势力都在争夺神相水镜,我亦卷入其中,即便是不为私心而战,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迎敌。

    “真的有点累了”我自言自语。

    “江湖人管江湖事”不假,可我背后没有大势力支持,近乎单枪匹马而战,只怕支撑不了太久。

    我希望能找到稳妥、坚强、正义的后盾,可以在我进攻乏力的情况下,替我筹谋划策,帮我抵挡一阵,给我喘息之机。

    如果一味地死撑,结局只能是崩溃倒下,前期所有努力付诸东流。

    不知什么时候,一块云飘来,遮住了中天的明月。

    四周黯淡下来,景物轮廓渐渐模糊,只有湖面上动荡不止的浪尖还在闪闪发亮。

    湖南岸就是曲水亭街老城区,也就是我生长的地方。同样,我此刻站立之处,就是大哥遭衣人虐杀之地。在不同的时间段里,同样一个地方发生过不同的事情,而每一件事情都令我刻骨铭心。

    我肩上担负了太多,已经不堪重负。

    嗒的一声,有人从树丛后露出脸来,双手平举着短枪,瞄准我的胸口。

    他穿着便装,但我一眼就认出,那是带我去梅花公馆的日本人。

    “嘘”几乎在同时,我们都向对方示意噤声。这种默契,如同一种色幽默一般。

    “到这边来说话。”他说。

    我没有犹豫,立刻绕过树丛,跟着他向西去。

    离开院落接近百步,他才在大柳树下的阴影里站住,垂下枪口,胸口一起一伏,显得情绪十分激动。

    “又见面了。”我说。

    从梅花公馆逃离时,我只是关注神相水镜的消息,对后面即将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你不告而别,让我很失望。”他说。

    我看不清他的脸,但能感觉到他的情绪很焦虑,虽然已经垂下了枪口,右手食指却仍然扣在扳机上。

    “抱歉,我有急事。”我回答。

    对方以礼相待,我也只能以礼相还。

    “我知道,是设宴杀人的事。”他说。

    我不动声色,轻轻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焦躁起来:“我们都知道一些事,不要躲躲藏藏了。既然大家都在寻找神相水镜,就得无私合作,把那宝物找出来,绝对不能在宝物现身前已经打得不可开交。夏先生,我给你面子,故意让守卫们向天上放枪。否则的话,你早就横尸街头了。现在告诉我,关于神相水镜,你到底已经知道了多少”

    我实话实说:“一无所知。”

    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我都实话实说,因为只有实话才能骗人。

    他泄了气:“这里的人没有向你透露情报”

    我摇头:“没有,战乱年代,每个人的警惕性都很高。到目前为止,我没有一点关于神相水镜的消息。”

    按他的说法,我能从梅花公馆逃到此处,也是计划之内的事。我又一次被当做了诱饵,引发了敌对双方的各种招数变化。

    大树足有两人合抱那么粗,是个非常好的掩蔽所。他半身藏在树后,行事十分警觉,一边说话,一边不停地向四面张望。

    “夏先生,这是一场好交易。交易完成后,我拿到我的,你拿到你的。”他又说。

    我故意装作听不懂他的话,沉默不语。

    “驻军方面死一个两个人是小事,既然是战争,总要死人的,不死于阵前冲锋,也会死于战术谋杀。只要最后结果是好的,那所有死者都死得有价值。你说呢”他问。

    我保持沉默,同时用眼角余光监察着周围的动静。

    他说得有几分道理,个人生死与国家胜败无法相比。就像战场上列阵迎敌的士兵那样,只为国家胜利而战,全然不顾个人生死。

    在此刻的大明湖畔,或许每一个人都是士兵、棋子、蝼蚁,都将为了一个巨大的目标而牺牲奉献。

    “那宝物我要定了。”他又说,“比起它,天皇诏书算什么军部命令算什么这场亚洲战争算什么还有全世界的战争算什么只要有那宝物,一切都是镜花水月、过眼云烟,一切都可以重建重造我不知你到底懂不懂,但你应该懂。东海之上,鲛人之主,七星穿月,双龙夺嫡那件事还没发生,但一想起来就让人神往不已。一个人能够参与那样的大事件,是无上的荣耀,宇宙历史一定会记住我的名字”

    “有人来了”我低声告警。

    他瞬间缩到树后去,动作极快,轻如狸猫。

    我要的只是这电光石火间两三秒的工夫,他一缩,我就急进,双手握枪,快速由另一面绕过大树,同时抵住他的后脑勺和背部心脏位置。

    “别动,别逼我杀人。”我说。

    他是日寇,即使错手杀了,也不是什么愧对良心的事。

    “别冲动,我们是最好的合作伙伴”他懊恼地说。

    “合作可以慢慢谈,把枪丢下,踢到水里去,双手抱头,到前面台阶侧面去。”我语调清晰地吩咐。

    他乖乖扔下枪,一脚踢到湖里,然后慢慢走到右前方台阶的暗影里。

    那是一个狙击死角,比岸边树下安全百倍。

    二战期间,各国都在发展狙击手小分队,任何一次大意,都有可能死于远距离狙杀。

    “说说你的来历为什么来中国怎么知道神相水镜秘密的你的帮手还有谁拿到神相水镜后再怎么办你既然敢藐视天皇那么一定是属于其它门派组织,对不对”我一连问了数个问题。

    从第一次得知神相水镜这个名字开始,我就没遇见过真正懂它的人。所有人都只知道皮毛,一旦深究,便说不出它到底是什么了。

    “好,我说,你听,但我还有个要求,你得把我说错的地方纠正过来过了这么久我都没找到它,一定是某些地方做错了而导致。”他回答。

    我点点头,双手向前送,枪口重重地顶在他的要害部位上。

    “说吧,听着呢。”我说。

    “我从富士山来,师承门派很古老,古老到现代人根本没听说过那名字的地步。我的门派代代单传,师尊授业地点是在富士山内部的熔空洞中。远古历史上,富士山曾多次喷发,每一次都生成几百个空洞。空洞内的形状、地质、空气各不相同,也就造就了不同的功效。有些地方适合练冷兵器,有些适合练气功,有些适合练扶桑忍术,有些适合练飞黄腾达术。对了,我的门派最擅长的就是飞黄腾达术,教导弟子循序渐进,在三十五岁之前取得至高无上的政治地位。如果你关注各国政治的话,很多小国家的权力更迭中都会出现日本大财团的身影,其中一部分的君主则直接成为被遥控的傀儡。从幕府时代至今,我们的门派做了很多事,但自始至终都没有取得国家颁发的与之匹配的荣耀、地位。这一次,我们不寄希望于别人,而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寻求解决之道。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只要得到神相水镜,假以时日,所有大国都将被我的人拿下。而这只是我派争霸世界的序章,未来某天,月亮照得到的地方全都属于我,流水经过之处,也全都属于我”他的野心全都暴露出来,大到极点,非常惊人。

    “很好。”我忍不住赞叹。

    乱世之中的野心家有大有小,而像他说的这一种,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将古往今来的所有帝王将相全都比了下去。

    他很狂妄,但我猜他一定有狂妄的资本,才会毫无遮掩地阐述自己的野心。

    “那神相水镜究竟是什么”我问。

    就像所有人一样,我渴望结束“盲人摸象”般的探索阶段,直接找到百分之百明确的答案。

    “你知道聚宝盆吗”他问。

    不待我回答,他自顾自地说下去:“聚宝盆能够将任何金银珠宝聚于一盆,任凭人拿取,却永远无穷无尽。神相水镜亦是如此,它算得上是另外一种形式上的聚宝盆,只不过聚的不是金银,而是气。它诞生于远古,由东海炼气士发现,后来进贡到中原来抑或是被中原人掠夺而来。我考据过,那件事大概是发生在中国的西周伐纣、神仙打架的年代。气是世界构成的根本元素之一,没有它,生命就无法繁衍。有了气,然后才有表象,即人的相。当一个人的相与某位神的相吻合时,此人就会在人类社会中贵不可及,成为叱咤风云的大人物。谁若掌握了神相水镜,就能随心所欲地造神,推动某个凡人上位,成就一个辉煌时代”

    他正说着,我们背后的天空猛地亮起来。

    我回头看,一团巨大的亮光在铁公祠和东跨院上方升腾起来,停留在屋脊向上十几米的地方。

    亮光并非雪白色,而是微微偏黄,如同老电影的灯光效果。黄光之中,有两团影各自蜷伏着。

    “那是双龙夺嫡”那人也回头,失声低叫。

    蜷伏的影缓缓蠕动起来,各自伸展身躯,露出峥嵘的龙角、遍体的龙鳞、瘦削的龙爪来,果然是两条极细的小龙。

    两条龙的上方是一座冲天而起的高峰,将两龙分隔在左右。

    我只看见光,却听不见任何声音,仿佛在观看一部无声老电影一样。

    “双龙夺嫡已经开始了,可我还没准备好,如之奈何如之奈何”那人焦急地再三跺脚。

    在这种奇景面前,我们都忘记了各自的身份,并肩仰头,定睛观瞧。

    天无两日,地无双龙。一旦出现了两日、双龙的现象,那么一定会爆发不死不休的激战,直到剩下一日、一龙才能停止。

    昔日黄帝为真龙之子,统治中原,民众安居乐业,创造了华夏文明之源。

    南方蚩尤氏也自称“天命之子、日照南极”,纠结蛮荒部落合力北侵,与炎帝、皇帝大战于黄河,历时百年,生灵涂炭,被称为“旷古第一战”。最终,蚩尤氏被擒,黄帝亲手诛之,才结束了这场南北战争。

    现在,双龙夺嫡之兆出现,百姓的磨难就又要开始了。

    蓦地,两只巨灵之掌出现,向下一拍,将两条龙盖住。两龙不甘臣服,张牙舞爪,展开反扑。

    那掌上各有一条掌纹破空而出,一头绑缚细龙,一头缠绕在那高峰之上,终于将两龙制服。

    “寿缠南山之相。”我也脱口而出。

    静官小舞掌上的生命线出现了“寿缠南山之相”,就像画面中这两只巨灵之掌,用掌纹缚住双龙,平息了大地灾难。

    她掌纹中的“寿”既代表自身长寿,又代表中原和谐社会之“寿”,果真是寿比南山,善莫大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