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书包网辣文 > 科幻小说 > 奇术之王 > 正文 第362章 黄金囚牢(2)
    我的手放在门把手上,忘了发力开门,脑子里迅速地将黄金屋内的环境情况再过了一遍。

    咖啡馆位于鞭指巷老城区内,路过门口的人不会猜到这下面藏着一座黄金屋。燕涂鸦既然能在地底开辟出一间黄金屋,就很有可能存在第二间、第三间、第四间。当钱已经不是制约条件以后,人类的想象力、开拓力就会天马行空一样,根本不受约束。

    “食脑之术”如此神妙,任何掌握这种奇术的人,都会因“食脑”而上瘾的,会不断地探索其他人的脑部世界,快速高效地吸收各种知识,直到变成贪婪的饕餮,永远不知满足,永远停不下来。

    从这种角度出发,能够合理判断出燕涂鸦的活体试验品绝对不止一个。

    “自毁。”我联想到燕涂鸦正在让黄金屋升温的举动,立刻做出了这样的结论。

    活体既是他的试验对象,也是他“食脑之术”的成果。低温条件下,活体可以保存完好,但温度升高,先崩溃的就是活体。

    “你怕不怕”我看着夕夕。

    夕夕摇头:“已经卷进来,怕也没有用。而且,你忘了,我是越青帮千变万化女,不是刚刚大学毕业的幼稚小女生。”

    “好,回去。”我点点头。

    我们绕过影壁墙,重新站在黄金屋内。

    白芬芳向我看了一眼,并不吃惊,只是微微点头致意。

    那蜈蚣仍然在玻璃盒内,而燕歌行的神态却有了巨大的变化。起初,他是胜券在握、气定神闲的,现在却是满面冷汗,眉头紧皱。

    隔着二十步,我仍然能清清楚楚地看到他下巴上挂着的大颗汗珠。

    “白画神,是不是”我刚说了几个字,“啪嗒”一声,燕歌行的汗珠跌落在盒盖上的声音清晰传来。

    “我不知道。”白芬芳摇头,右手五指下意识地抓紧铅笔,指关节发出格格之声。

    燕涂鸦不再出声,浑身的血应该就要流干了。

    他的死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我过去。”我轻声说。

    “不行”夕夕立刻阻止,死死抓住了我的袖子。

    “好,只有你才能解决问题”白芬芳点头同意。

    她与夕夕站在不同立场上,对我这个决定的态度截然相反。

    “会死人的天竺蜈蚣不是普通的毒虫,它具有佛性、灵性、毒性的三重力量,连燕先生都无法慑服它,你过去,徒增危险。”夕夕解释。

    从视频中看到“天竺蜈蚣”之前,我在一些典籍上也读过相似文章。

    中国古代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成语故事,意思是,一旦在某处有人成仙、成神,此人豢养的鸡、鸭、鹅、犬、猪、牛、羊、鸟都会被惠及,成为具有仙气、神气的高级动物。

    “天竺蜈蚣”产于天竺,而天竺是佛教发祥地之一,那里的一草一木、一树一花都在佛光普照之下,久而久之,灵性十足,成为半仙之体。

    蜈蚣是传统的“五毒”之一,毒性是它的本性,而佛性则为这种“毒性”添加了复杂的东西,起到了催化剂的神奇作用。所以,世上纵有千万种蜈蚣,却仅有“天竺蜈蚣”能够成就燕涂鸦的“食脑之术”。

    既然如此,玻璃盒子里这条蜈蚣已经变得深不可测,非人力所能掌控。

    “你不去,燕大少就死了,我们也不一定能够活着走出去。你去,与燕大少合力,或许还有挽救机会。”白芬芳说。

    这是实情,明眼人都能看得出。

    “我必须去。”我推开了夕夕的手。

    我不为燕歌行或者白芬芳出手,而是为了这座城市的百姓出手。天竺蜈蚣一旦挣脱束缚,逃到外面去,则百姓伤亡就不会是个位数、两位数了。

    “喂,你想不想想不想吃油炸冰激凌”奄奄一息的燕涂鸦忽然硬撑着坐起来。

    “什么意思”白芬芳和夕夕同时皱着眉喝问。

    燕涂鸦望着我,问了第二遍:“你想不想吃油炸冰激凌告诉我,想,还是不想”

    “油炸冰激凌”是一道年轻人爱吃的甜品,但我并不嗜甜,而且不喜欢吃凉东西,所以缓缓摇头,给了燕涂鸦一个无声的答案。

    “呵呵,很快很快、很快就有油炸冰激凌吃了。到时候,我觉得,你一定会哭得很开心,呵呵呵呵”燕涂鸦奸邪地冷笑起来。

    他的脸已经变成了死灰色,额头、鼻尖、嘴唇、下巴等部位全都泛着淡淡的蜡黄色微光,就像一具已经被入殓师妆扮过的死尸。

    我不生气,只是远远地盯着他。

    夕夕说得没错,燕涂鸦还有好几张底牌没有亮出来,每一张都具有巨大的杀伤力。所以,他明明是要死了,却仍然有恃无恐。

    “失去亲朋好友才会哭,他的意思是,这里藏着跟我关系很亲密的人”我在心底思忖。

    眼下,我在城内没有至亲,只有朋友和战友。

    “你抓了我的人”我问。

    燕涂鸦哼了一声,无神的双眼眨了一下,又吃力地张开。

    “是连城璧、红袖招还是冰儿”我问。

    这三个女孩子是我的战友,我虽然不需要为她们负责任,但她们有难,我绝不会袖手旁观。

    燕涂鸦摇头,但却不是否认,而是慢慢地举起右手,亮出了食指、中指、无名指,做了个“三”的手势。

    那种意思很明显,我说的三个人都被他抓了。

    “在哪里”我问。

    同时,我迅速打量屋内的四壁,寻找有可能存在暗室的地方。

    “我有一个请求,如果你同意,她们就安全;不同意,她们就变成油炸冰激凌。怎么样”燕涂鸦阴阳怪气地说。

    “说吧。”我淡定地点头。

    如果连城璧、红袖招、冰儿同时死于此地,秦王会和丐帮就会遭到沉重打击,在济南城无法立足。

    尤其是秦王会,连城璧是秦王麾下干将,其领袖地位无人可以取代。她死了,是秦王会的巨大损失。

    “食子之脑,与子偕老这,就是我的要求。”燕涂鸦说。

    这个请求实在是恶心至极,我脑海中立刻浮起“天竺蜈蚣”钻入试验者的耳朵里大肆啮咬的情景。

    “真是好极了。”我点点头。

    “这么说,你同意了”燕涂鸦追问。

    我没有继续理睬他,而是大步向前,绕过燕涂鸦,走到燕歌行身边去。

    燕歌行的头顶冒起了丝丝热气,全身的衣服都被汗水濡湿了。他的视线像是被那蜈蚣锁住了似的,直勾勾地盯着玻璃盒子,无法挪开半分。

    我察觉到他浑身都在散发热气,但他的肩膀却在瑟瑟发抖,而上下牙床则不住发出“嘚嘚嘚嘚”的撞击之声,显示他实际上正在“害冷”,已经冷到牙齿打战的地步。

    “哳哳、哳哳”,盒子里的蜈蚣忽然发出刺耳的怪声。

    我看着盒子,那条蜈蚣比普通蜈蚣要“胖”很多,乍看上去,倒像是一条吃饱喝足、即将作茧自缚的大蚕一般。

    它的背上有很多杂乱的花纹,一眼望去,杂乱如无知小儿的墨线涂鸦,但只看了两秒钟,就辨认出其中一处,是一幅完完整整的蝴蝶羽翼,而相邻的一处,则是两个人背靠背坐着。再远一些,则是一只巨大的眼睛,而眼睛下面,则是环环相套的水波纹。

    仔细分辨,所有纹路都有独特意义,起点、终点,全都有迹可循。

    当蜈蚣的身体缓缓扭动时,所有图案也跟着变换,原先距离稍远的,就会迅速靠在一起,形成新的图案,将我的视线牢牢吸引住。

    “摄魂术这蜈蚣背上藏着奇术,而且是动静结合、变化加倍,根本无法破解。这是天生的吗还是后天培育而成它是有思想的吗还是仅仅凭着人类的外部驱使而展开行动呵,真的是太诡异了,它后背的纹路可以延伸到身子下面去,难道那里也有同样的花纹”这是我心里思考的问题,但眼睛已经被它吸引住,再也挪不开了。

    换句话说,它在我眼中已经不是一只丑陋狰狞的武功,而是一个充满了未知元素的崭新生命体,值得人去不断探索它身体内藏着的秘密。

    “如果它翻过身来,我就能看得一清二楚了”我这样想的时候,情不自禁地向前靠近一些,侧着身子,歪着头,向它的腹部看过去。

    忽然间,那蜈蚣自然地翻了个身,后背在下,腹部向上。

    我看到了一只眼,就在它腹部的正中,那只眼已经睁到最大,滚圆滚圆,再睁只怕就要挣裂开来了。

    那是只真正的眼,不是花纹构成的眼形图案。

    它有眼眶、眼睑、眼珠和睫毛,而且眼珠正在缓缓转动。

    “不可能,蜈蚣怎么可能有这样一只眼”我在心底叫出来。

    通常情况下,蜈蚣的腹部只有无数腿脚,绝对不会存在一只像人一样的眼睛。除非,它本来就是人,而不是蜈蚣。

    我的全部思维能力都被这只眼绕住了,无法思考其它。

    如果不是有玻璃盒子隔着,我甚至愿意凑过去,仔细观察那只眼中所含的意义。假如那是一只人眼,眼珠上就会映出外面的世界,其中也包括我。

    不知不觉中,我俯下身去,正对着那盒子。

    盒盖仍然开着一条细缝,能够让蜈蚣轻松爬出来。如果我靠近那条缝,也就等于是把自己的脸凑上去,置于蜈蚣的攻击范围之内。

    “所有的知识把所有知识都从记忆里撬起来,让它们离开身体,到另一个真正需要它们的地方去。知识是死的,死的知识是废品和垃圾,早就应该被扫地出门。如此正好,把知识扔出去,腾出空间,迎接新生活。那么,现在就动手吧,敞开记忆体,敞开脑干,敞开心室,敞开五官七窍,敞开百会穴、膻中穴、丹田穴、泥丸宫、涌泉穴以及奇经八脉所有节点,来个彻头彻尾的大扫除,让知识废物奔涌出去,还你一个干干净净的身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做一个单纯的初民,回归原始,回归简单”我不知道是谁在说话,但这个声音一直在我耳边持续响着。

    在那声音的蛊惑下,我感觉自己全身都是“不洁”的,知识、记忆就像垃圾、灰尘、耳垢、眼屎那样,附着在我身体的各处,既多余,又肮脏,严重影响了我的正面形象。于是,我一秒钟都忍受不下去了,必须立即行动起来,把一切知识清理出去,让自己变成一个白痴样的地球初民,回归纯净之身。

    在我眼中,蜈蚣变成了启迪者,像佛祖拈花一笑时指尖上的花瓣,也像南海紫竹林观世音菩萨手里的白玉瓶和杨柳枝。它非但不狰狞邪恶,反而全身都散发着熠熠佛光,照亮了我身边这平庸、昏聩、污秽、纷乱的世界。

    我必须向它顶礼膜拜,虔诚地颂扬它的智慧,行它的光明之道,才能对得起它的无私垂怜。

    “真好啊,我看到了生命中的真神”我喃喃地说。

    在这种极度狂热的思维状态下,我浑身燥热,渴望着有一盆冰水兜头泼下,带走这种热血沸腾的冲动。

    我忘记了这是什么地方,也忘记了自己肩上的责任,眼中只有那只扭曲的蜈蚣。

    “让它帮你,让它帮你完成心愿,就是现在,就是现在”一个声音隆隆响着,既像是来自天空,也像是来自我的内心深处。

    我毫不犹豫地回应:“好,我所愿也,未敢请尔。”

    世上最高明的移魂术就是摆脱了形式、承袭了内核的那一种,随时随地都能控制别人,而被控制者却浑然不觉。

    现在,我的理智已经全然消失,只剩一个躯壳,停在那玻璃盒子前面。可怕的是,那蜈蚣正在向上蠕动,也许几秒钟后就要穿过盒盖上的细缝,爬到我身上来。

    “啊噗”一阵奇怪的声音从我的右后方传来。

    随即,红袖招撕心裂肺般的声音破空响起:“夏天石,走快走,快走”

    那声音如一把利刀,横向挥斩,把蜈蚣与我之间无色无味的联系瞬间切断。

    我眼前一,屈膝一软,几乎要跪倒下去。

    神志恢复的刹那,我右手撑地,腾身跃起。

    蜈蚣已经从细缝中探出头来,身下的脚爪迅速摆动,头部笔直前伸,正在向我瞄准。

    “红袖招,你在哪里”我长声大叫,借着这一吼之力,让脑子里残存的昏聩感觉烟消云散。

    “我在、我在这里、这里”红袖招的声音传来,但我看不见她。

    俄顷,右面墙上的黄金架子一角露出了一只女子的手,向我这边艰难地挥动着。

    我立刻伸手,要把盒盖关上。

    蜈蚣有三分之一露在外面,盒盖一推,只怕就要将它挤成两段。

    “不要,手下留情”燕歌行奋力缩手,把盒子抱在怀里。

    “留着它,只会让更多人受害。”我告诉他。

    “天竺蜈蚣”是宝,但同时也是祸根。如果没有红袖招的拼死断喝,我今天恐怕就要命丧当场了。

    “不行,不行”燕歌行迅速解开衣扣,把玻璃箱子藏进怀里去。

    我向夕夕那边望,诧异她为什么没有及时提醒我。现在才知道,她已经被白芬芳刀架脖子控制住。

    “我看过食脑之术的最高境界,就是人虫一体,虫为人主。我渴望这一天很久很久了,幸亏有你抢先出头,攻破了十三弟的壁垒。这一次,天给我机会,我再不会错过了”燕歌行痴痴地笑起来。

    我听到“人虫一体、虫为人主”八个字,后背掠过一阵颤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只有极端的野心家才相信“虫”能够给人力量,并且以“饲虫”为提高智商的手段。在古代苗疆,大量炼蛊师“饲虫”,以为这样就能让自己成为天下无敌的高手,去过高高在上的生活。可惜,没有一个炼蛊师能够善始善终,最后都倒在毒虫反噬之下。

    燕歌行不是炼蛊师,他对于“饲虫之术”的理解不可能比炼蛊师们更高明。由此可知,他的下场也绝对不会比炼蛊师们更荣光。

    “放开她。”我向白芬芳挥手。

    白芬芳抽刀,飘然后退,遥遥地向我拱手赔罪:“夏先生,我主要是怕她胡乱出声,影响了你参悟天竺蜈蚣的大事。现在,大家都没事了,舞刀弄枪的,也只是一场误会。”

    夕夕向我这边走,我立刻指向那些架子:“有人在里面,砸开它,把人救出来。”